地面扬起一阵尘土,那马躺在地上挣扎,而罗岩则一条腿被压在马下痛苦地呻吟。
同时他头晕目眩地想不明白,刚才发生什么事了?他怎么就躺地上去了?
这一幕,却是完完全全地落在了城头上所有人的眼中,他们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心中的神将罗岩这么被人连人带马举起然后丢在地上。
好可怕……
赵以孚的勇力深深地震撼到了全场。
而己方那三千人看在眼里,是完完全全服气了啊。
他们一同高呼:“督统威武!督统威武!”
赵以孚摆摆手道:“别叫了,欺负自己人有什么值得夸赞的?”
然后赵以孚趁着这番威势,又向那漳口城下走了几步。
他大声喊道:“路大人,下官有一句忠告要给您,无论您想不想听我都得跟您说一声。”
路召已经怕了这张嘴了,他向左右下令道:“射他,给我用箭射他!”
周围隔了好一会儿没什么动静。
显然赵以孚的嘴已经造成了真正的杀伤。
说真的若是魔罗看到这一幕,一定会后悔把他给开除出魔国的,这蛊惑人心的本事,天生就该当天魔去!
赵以孚则是大大咧咧地说:“路大人,其实你现在上书朝廷乞骸骨说不定还能有个体面的结果,若还是执迷不悟,恐怕就要遗臭万年了。”
路召表情都崩了,他直接从亲卫手里抢过了一张大弓,自己弯弓搭箭向赵以孚射了过去。
这老头终究是驻守京西南近二十年,也算弓马娴熟,居然还真被他射准了。
赵以孚挥手拨开来到他面前的箭枝不唯以为意地说:“看起来路大人是要执迷不悟了。”
说着他也不废话,转头看了看四周道:“路大人请看,周围是谁来了?”
路召表情惊愕,随之他露出了一丝惊恐。
他看到漳口城外两个方向烟尘漫漫,显然是有大队人马在行军之中。
路召手足冰冷,他没想到竟然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赵以孚则是继续负责解说:“路大人放心,其实只是官家有旨意要给你,这些兵都是途经行省看传旨小太监一个人怪可怜的,派遣来了沿途护送的。”
路召看着赵以孚,哆嗦着问:“你早就知道?”
“是了,你肯定早就知道,不然为何特意先一步来此瓦解我军心士气!”
赵以孚好笑地反问:“官家圣旨面前,你要军心士气何用?”
“行了路大人,这是官家送你最后的体面。”
话音落下,他就站在城外负手等待。
很快,烟尘中的兵马显现,果然是京西南相邻行省的兵马,其中还有一支是来自墨州的。
而其中一名宣旨的小太监抱着圣旨却没看漳口那边,反倒急匆匆地来到赵以孚这边行礼。
“大人,奴婢义父让俺向您问好。”
赵以孚明白因果,便说:“老洪给你安排了个危险的差事啊。”
小太监说:“奴不怕。”
赵以孚道:“没错,这是危险也是机遇……不过你别担心,我会随你一起进去的。”
说着他扯开嗓门道:“天使前来宣旨,路大人何不速开城门接旨呢?”
接下来的事情就没啥好多说的了。
赵以孚先一步来此铺垫了这么久,路召不只是丢了军心士气,也彻底丢了自己的名望。
此事除了按照圣旨的吩咐乖乖交权然后调往京畿听用还能干什么呢?
别人从地方上回京是回中央做大官的,可他这次回京却是要被软禁起来的。赢琮发出这一纸调令的缘由,便是缘于石幽照死在了路召的地盘上。
可是事已至此没人再计较这人刚死,千里之外的皇帝怎么就能备好了圣旨还发动周围军队一起过来?
赢琮不会冒着擅杀士大夫的恶名杀他,但大约还是会给他个高官厚禄的虚职供养起来吧。
赵以孚对这种处置也不置可否,反正他已经达到了目的。因为新任的京西南经略使,就是周肃了。
京西南经历了些许风浪完成权利交接,期间没有造成任何内耗伤亡,这是一件好事。
只是路召在卸下经略使一职临走前不甘地找到赵以孚说:“你以为你们得到了京西南权柄就能成功了?”
“你也看到了,这里的兵都是扶不上墙的烂泥,你用他们能打得赢寥人?”
赵以孚淡淡地说:“他们在你眼里是烂泥,那是因为你从来不给他们发足饷银。给够了钱,我相信他们自然奋勇。”
“至于能否打赢寥人?”
“哈哈,我们已经赢过一次了,没你也赢了!”
路召闻言冷笑一声:“给足饷银?哪里来那么多饷银,你知道那是一笔什么样的天文数字吗?”
赵以孚‘哈哈’一笑道:“那得多亏了路大人这些年在这京西南豢养出来的那么多地方豪强以及山寨匪寇势力了。”
“这种人物,随便找个理由派兵剿灭了,就能得到足够的粮饷辎重,方便得很。”
路召一下无言以对,他对赵以孚这狠人是真的服气了。
只能说:“你不像个读书人。”
赵以孚怒了,这是在质疑他的学历啊!
他说:“学生举人功名,这是朝廷有案可查的!”
路召却不管他有多不满,依然说道:“我看你就像是个读过几年书的狡猾武夫!”
赵以孚无言以对。
这话说的,简直把他的底色成份给一句话概括了。
路召随后叹息一声道:“罢了,老夫已经败了……好好使用罗岩吧,他在老夫手里是明珠暗投了。”
这回赵以孚很认真地点头道:“放心,罗将军也是个英雄人物,正是我们北伐需要的良将,怎能荒废了?”
路召闻言一愣,似乎被触动了心事。
“北伐,北伐!”
他摇头晃脑地念叨着‘北伐’二字,随后终于在一大家子的簇拥下离去了。
至此,京西南彻底落入以周肃为核心的这支‘北伐集团’的掌控之下。
虽然周肃当时是让赵以孚来阻断路召对襄阳干涉、影响的,结果他愣是把人给一劳永逸地赶走了。
这事,就算是赵香玉看着都觉得一阵头皮发麻……她是想要早些回襄阳城,可是这弟弟的操作也太勇了,动静也太大了吧!
同时她知道,赵以孚必然是与朝中另外的大佬也有联系,否则无法做到这种事情。
她是越来越认不清自己这个弟弟了。
难道赵以孚在朝中的靠山不只是周肃一人?
她有些担心,因为她听说在官场上最怕脚踏两条船的……
嗯……道理是这个道理没错,但如果她发现赵以孚背后的支持者涵盖六部所有大佬,也不知道会不会觉得她弟弟是个官场魅魔?
但不管如何,赵以孚这一次表现出来的手眼通天可以说是令人印象深刻,反正吴敦现在是老老实实的一丁点滑头都不敢耍了。
接下来的事情就是一连串的人事调动。
周肃因功理所当然地升任空缺出来的京西南行省经略安抚使,那么襄阳太守的位置空出来了?
没有,在赵以孚的一番‘暗箱操作’之下,周肃依然代领襄阳太守,进而整个京西南行省的治所也就迁回了襄阳。
原先就是襄阳的,只是那路召觉得前线不稳,这才迁到了漳口。
漳口的知府也调任,这回为了体现朝中对京西南的重视,直接下放了一位户部的官员来漳口,专门负责在襄阳后方为北伐筹措粮草。
嗯,这位漳口的新任知府是赵以孚的师叔辈,他没见过,听说也不怎么好相处。
当然他也不会过去探望,毕竟丹青门的规矩,进入官场以后绝不在人前显露他们之间的密切关系……甚至人前斗得你死我活,人后却勾肩搭背饮酒作乐。
原本赵以孚觉得这些调令和他没关系,他还是安安心心地处理蛮山县中的事务。
他已经画好了鱼鳞黄册,正准备开始看看哪里能够修路搭桥呢……
结果,一纸调令来了。
迁他为樊城令!
他都惊了一下,樊城不是在襄水以北的吗,已经打下来了?
他的阳神立刻脱离,出去探寻了一番。
结果就发现那樊城之所以被占,竟然是因为城中守军起义了!
这可是件不得了的大事。
樊城在襄水以北,一旦占据就和襄阳隔水相望互为犄角,大大增强襄阳区域守备力量的同时,也令北伐多了一座桥头堡。
但夺得了樊城是一回事,如何守好樊城又是另一回事了。
这樊城不但要守,还要能治……
这般高标准高要求下,无论是哪一方都只有一个人选。
赢琮只能想到赵以孚。
周肃这边也觉得唯有赵以孚亲自坐镇才能放心。
朝中众大臣那就不必说了,他们很乐于给赵以孚加加担子。
于是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赵以孚连同蛮山营一同移驻樊城。
唯一痛苦的就是吴敦了,这个胖将军从未想过自己会来到最前线,他已经怕得要死了。
第218章 大变来临
调令下来,赵以孚只能再次收拾已经安顿好的小院,并且随着蛮山营移师。
不对,现在蛮山营已经改名成樊城营了,兵员配额扩张到了五千人,还有两千人等到了樊城接收。
吴敦一路哭唧唧的,他是真不想去前线。
当然赵以孚也不想他去,这胖子能有什么用?
好在朱飞此时再次发挥了作用,赵以孚将领兵的事务越级交给了他去做,结果他愣是以区区伍长的身份做好了这个工作。
没人给他使绊子,同时所有人知道等到了樊城,他必然是一飞冲天的。
赵以孚这个督统,本就是战时给文官设置的临时职位,越是到了临战越是话语权大。
这是大徐兵制的一大症结所在,当然现在对于樊城营来说就是件好事。
水路前进,途经襄阳的时候赵香玉下船告辞。
她说:“本该和君信你一起去的,但周大人似乎对我另有派遣,有些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