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手的一刹那,他便感觉到了一个痛苦的嘶吼,以及不明意义的咒骂……仿佛这书中存在着一个混乱的意志。
赵以孚皱眉,原本他的‘劝学’可是能够帮助那些混乱的厉鬼重新生出逻辑思维的,没想到现在它自己就混乱起来了。
真是……
他觉得无奈。
不过就如目陆【阴】所说的那样,这书对他的影响微乎其微。
他无奈地抬头看了看天空……那上头的人啊,简直把他这里当做了垃圾场,真是什么垃圾都丢过来的。
可是当他感受到手中传来的那个躁动灼热的感觉后,才后知后觉地猛然意识到自己入手的是个什么玩意儿……
目陆,那分明是将一半的自己放在了他的手里!
天孙目陆为东岳大帝,坐断阴阳统御万灵。
恐怕祂能够坐断阴阳的原因便是自身这阴阳兼具的混沌神体。
可是现在,祂将一半的元阳给封印在了这‘太虚禁书’中。
也就是说,等于是将一半的东岳权柄留在了他的手上!
当然,东岳大帝依然是目陆,哪怕祂只剩下元阴神体也无法改变这一点,毕竟祂是天帝钦点的神君。
但现在……
只剩下元阴神体的目陆恐怕无法在再对阳间进行影响,而只能行使冥界中的权柄。
至于在阳间的权柄或者说职责该如何履行呢?
赵以孚扭了扭有些干涩的嗓子,只觉得自己有些虚浮了。
他定了定神,很快又收住了自己发散的念头。
因为他意识到目陆将一半的权柄放在他手里并非是为了让他滥用的,而是相信他的为人不会将之滥用!
是,他的确得到了权柄,但要使用这个权柄却必须是这份职责本身所需的情况下才能去做,而不能肆意妄为。
否则,这是大机缘,也将是大因果!
赵以孚的脑子分外清醒。
大腿他是抱稳了,接下来他只要摆正心态苟过接下来的天地大变,那么接下来他的前途必然不可限量。
他抓稳了那‘太虚禁书’,然后再看了看这个已经失去了意义的锁魂石塔,干脆就将之摧毁了。
石塔崩塌,连带着这洞窟都开始崩塌,地下水流不断从四面八方涌出,相信要不了多久这个帝宫就会被地下水给全部填充。
赵以孚阳神离体,一下来到了地面的太守府,然后下一刻他的阳神一震,就有了实体感觉。
一回生二回熟,他这‘无量乾坤术’还真被他开发成了一种别开生面的赶路绝技。
而当他来到外面,就看到黑白无常恭恭敬敬地向他行礼,却又不说什么。
祂们的确该行礼,虽然在地府的差使上他还只是个上品鬼将,但是实际上他已经是‘小东岳’了。
第214章 和书‘吵架’
赵以孚拎着‘太虚禁书’回到了襄阳城的太守府,就看到黑白无常蹲在角落里面卑微如喽啰。
估计这两位也是想不通的,眼前这人究竟是怎么能够获得东岳大帝在阳间的权柄的?
以后鬼差在阳间行走岂不是还得要到他这里来拜码头?
不过赵以孚倒是表现的十分谦逊,他说:“两位神君不必如此,诸位鬼差以后该如何就如何,若是遇到困难也可来找我,必不推辞。”
黑白无常闻言纷纷露出了谦恭的表情,然后点头哈腰地应是。
这还有什么好说的?
新领导温和好说话,但属下可不能真将他当成一个好说话的人。
反正从那以后黑白无常就至少有一人蹲在那个石幽照的身边,确保不会有别的勾魂使者把这将死之人的魂给钩走了。
毕竟小东岳不想他现在死,那他就不能死。
就在赵以孚琢磨着等杨再煊和赵香玉都回来了以后就要提出告辞时,周肃已经让人先来找他过去了。
赵以孚意外地走过去,路上遇到了杨再煊和赵香玉。
“公子!”
杨再煊惊喜地打招呼。
这小伙子现在精神状态很高昂,毕竟刚打了大胜仗。
赵香玉看到了赵以孚,则是忽然间变了一副脸色,十分温柔贤惠地说:“君信,你也来啦?”
赵以孚浑身寒毛直竖心中一阵恶寒,他从未见过如此温柔,说话如此夹子音的姐姐。
不过他还是觉得欣慰了,自己姐姐这是终于知道要好了呀!
果然,爱情让人面目全非……
赵以孚干咳一下道:“阿姐,战斗中可有受伤?”
赵香玉妩媚地看了眼杨再煊,然后说:“若非再煊帮了我好多次,现在我恐怕真要浑身负伤了。”
赵以孚也赞许地看了眼杨再煊,意思是‘干得好。’
杨再煊则对赵以孚抱了抱拳没有说话,他有些不太敢说话。
因为在他心里面,赵以孚是他投效的恩主,对赵以孚的姐姐动了非分之心是一件非常不道德的事情。
赵以孚大约能够猜透他的心思,觉得有趣又安心。若非杨再煊心中能有这么一道界限存在,他又怎么能放心地将姐姐托付呢?
不过就在他要说破其中奥妙的时候,他们已经来到了知府衙门的大厅,然后听到了赵孤鹤那愤怒如同雄狮的声音。
“不可能!这件事情我们绝不能答应!”
赵以孚带着三人走入大厅,就看到了气得满脸通红的赵孤鹤。
好家伙,这是COS得越来越像了啊。
赵以孚对周肃抱拳道:“恩师,我二叔这是怎么了?”
周肃则是正在若有所思,看到赵以孚却也不答,反而指着厅内另一人道:“这是路经略派来的使者,希望我们能够转交俘虏。”
那使者撒然一笑道:“正是如此,我家路经略公坐镇京西南运筹帷幄才有了这一场大胜,俘虏理当由路经略公看管起来……翌日送往京畿献俘,自然也不会忘记写上一笔诸位的功绩。”
难怪赵孤鹤会愤怒了,这是来抢功的!
而这次赵孤鹤反倒平静了下来,固然那张脸还是憋得通红,他还是看向赵以孚道:“君信,你认为此事当如何?”
赵以孚沉静了一下,随后道:“此事……听恩师吩咐就行了。”
赵孤鹤听他这么说忽然就气顺了,他说:“好,就听主公安排。”
很神奇,方才还气冲斗牛的赵孤鹤听了赵以孚的话就安静了下来。
这其实就是赵以孚此时在赵氏族人中的地位体现。
作为老赵家唯一的一个读书人,并且是考取了功名的读书人,那就是族中最具智慧的存在,所有人都愿意相信他不会让自己人吃亏的。
周肃似乎明白了什么,颔首对那使者道:“蒋先生的意思我知道了,既然路公想要亲自看管俘虏,那自然是好事。”
那蒋姓使者道:“既然如此,我们尽早交接吧。”
这是何等之急躁。
而周肃则是为难道:“这恐怕不方便。”
蒋姓使者问:“这是为何?”
他的语气有些不好了,对周肃完全没有尊敬的样子。
赵以孚心中暗怒,但还是一个眼神就将其他人的怒意给压制了下来,只让周肃去应对。
而周肃自然也不需要别人帮忙,他好整以暇地说:“因为那北寥兵马元帅石幽照身体不佳,如今只靠蛮山令亲自出手调养才能够稳定情况,若是贸然转移恐怕……”
蒋姓使者皱眉道:“蛮山令?难道还是杏林圣手?”
赵以孚闻言摇摇头道:“家中有名医,跟着学了一些,但算不上杏林中人。”
蒋姓使者闻言断然道:“既然如此,那就更要送往路公所在之处了,等到了漳口自然有名医救治。”
周肃闻言叹息道:“好吧,既然使者坚持,那我也就不再阻拦。”
随后就安排手下与这使者交接。
没过多久,这路召派来的蒋姓使者就志得意满地离开了。
赵香玉对此很不解,周肃她不敢质问,但赵以孚她可没压力。
她对赵以孚问道:“君信,你是怎么想的?”
这时默默站在旁边的红衣女将轻声道:“君信师兄与父亲必然有更深层次的打算,香玉姐你还是别多问了。”
赵以孚以温和又坦然的笑容对着周清昭点点头,然后看向周肃道:“恩师,你要那石幽照何时赴黄泉?”
众人闻言都是一愣。
周肃则是说道:“人既然都已经交出去了,那他何时生何时死就不是我能管的了。”
他这话说的很有意思,可不就是在暗示着让赵以孚自己操作就可以了,不必问他了?
赵以孚点点头,然后在千里画中发了一条信息:【那石幽照被路召要去了,你有什么打算吗?】
赢琮毫不犹豫地说:【让他来报功,等他准备献俘上路之前,让那石幽照死掉!】
真狠啊。
赵以孚问:【这样,你不就损失了一次可以大书特书的献俘大典?】
赢琮答:【那都是虚的,唯有尽早光复故都才是真正的千秋伟业……路召挡路了,这是搬开这块挡路石头的好办法。】
【唯有用最快最有效的方式搬开路召,我大徐才能够以最快的速度在京西南组织起反攻……而京西南的北伐,那可是故都的方向!】
这一次,赢琮的目光放的足够长远,也表达了足够美好的愿景。
他宁愿少一次人前显圣昭显帝王功业的机会,也一定要达成北伐的目的。
赵以孚颔首道:【我明白了,那接下来我会把路召一系的力量都往死里整。】
他先打个预防针。
赢琮立刻道:【对,就该往死里整,这等国之蠹虫早就该死了。】
赵以孚与笔友交换完了意见,就抬头看向自己那一脸不服气的姐姐,于是微笑道:“我问你,是给二叔,给再煊他们彰显功绩重要,还是我大徐北伐大计重要?”
赵香玉愣了一下,随后心不甘情不愿地说:“自然是北伐大计更重要。”
“北伐!”
蓦的,周肃呢喃了一声,他站起身来目光悠远地看向北方,道:“北伐……北伐!”
“是了,必须要北伐……哪怕是死,也该要死在北伐征程上,否则我心难安,我死难暝……”
他的目光变得一下子凝重而悠远。
这感觉不对劲了,就好像一下子找到了人生的意义,有种义无反顾、不顾一切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