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忠奴眼中闪烁着凶光,他此时的压力非常大,他甚至忍不住想要杀人宣泄。
尤其是面前这个废物太医,让他感到非常的不爽。
可就是在这个时候,赵以孚看不下去了,他出声道:“让这个王太医下去吧,我来看看赢琮究竟如何了。”
洪忠奴猛然色变,他看向四周,却一无所见。
他看向王太医,却见这太医也是毫无所觉。
赵以孚说:“莫要紧张,让不相干的人离开,我便现身与你面谈。”
洪忠奴目光闪烁一下,他想起了皇帝让他从宫外取回的那幅神异的山水画卷。
他点点头,神色阴晴不定地说:“知道了,这里没你的事情了,下去吧。”
王太医意外,但头也不敢抬地立刻告辞出门。
太吓人了,虽然这洪忠奴在外朝还没什么劣迹,但是掌控内功的太监发起狠来其实很吓人。
人走了,洪忠奴对着空荡荡的寝宫道:“好了,你现身吧。”
赵以孚显露身影。
他没有将自己的容貌显露出来,只是任何人看到他此时的阳神模样,都能够感觉到这是个温润如玉的读书人。
老太监惊了一下道:“你是人是鬼?”
赵以孚哈哈一笑道:“你为何不问我是仙是神?”
洪忠奴面色惊诧,腿脚有些发软。
赵以孚便伸手扶住了他说:“放心,我现在还是人。”
言下之意,以后就不一定是什么了?
洪忠奴今天真是一日三惊,但这个时候却莫名地有些心安。
事实上,自从赵以孚现身的那一刻,他就有种令人心安的感觉。
赵以孚说:“放松点,你应当知道我的。”
洪忠奴瞬间醒悟过来,他噗通一下跪在地上磕头道:“上仙,请上仙救救陛下吧!”
赵以孚让他磕头,自己绕开了走到赢琮床榻边道:“别在那做没用的事了,给我找三根银线来,我要给他诊脉。”
洪忠奴不明所以,但连忙爬起来照办。
他冲出门去,就让侍卫将那还没走远的王太医给扣下了,然后一通粗鲁的搜身将将其诊脉的工具都掏了出来。
一通翻找,果然是金丝、银丝俱全。
洪忠奴看也不看狼狈的王太医,拿了这一套诊脉的工具就回到赵以孚身边道:“仙长,您看……这行吗?”
赵以孚颔首道:“银丝就可以了,你一头系在赢琮的手腕上另一头帮我递过来。”
洪忠奴不疑有他,拿着一卷银丝就往赵以孚这边走来。
可是很快他察觉到不对劲了,因为他发现自己与赵以孚之间的距离比他以为的要长得多……
只是一尺距离,可他怎么走都走不到。
他停下来看向赵以孚……
赵以孚鼓励道:“别停下,继续走。”
洪忠奴只能咬牙继续走。
他走啊走,感觉自己仿佛一口气从皇帝寝宫走到了皇宫外,这才总算将银丝递到了赵以孚手里。
然而神奇的是,银丝本身的长度却只是这些。
就好像洪忠奴走了那么长时间,只是挪动了一尺距离。
赵以孚颔首道:“辛苦了。”
其实他也有些费劲。
因为他在同步调整两边的空间位置。
也就是说,洪忠奴是真的从寝宫走到了宫门。
但是因为赵以孚在同步调整空间位置的关系,他走过的距离最终就变成了一尺……
洪忠奴一头雾水,在这种诡异的情况下连忙后退。
可是这回他却退了一尺就发现自己回到了寝宫……
他更茫然了,同时也对赵以孚更恭敬了。
他只觉得这就是仙人手段,想不明白就对了!
赵以孚无法真正进入皇宫的空间,故而他以银丝诊脉。
这是无奈的手段,还好他这些年的丹道学识大进,悬丝诊脉也是可以做到的。
他感应了一下道:“怎么回事,他的身体亏空得厉害啊,最近是否房事有些频繁了?”
洪忠奴闻言一个激灵,连忙道:“这……陛下国事操劳,需要一些事情来宣泄压力。”
赵以孚又摇摇头道:“我说呢,难怪那太医支支吾吾不敢说实话,他这身体都要油尽灯枯了……这要是这么死了,可是大丑闻啊。”
“不过那补气汤倒是没开错,只是效果终究不够好。”
“回头我让人给你送点我自己配制的益气丸来,你给他吃了。”
洪忠奴闻言冷汗涔涔,好家伙,皇帝要是死在这上面那可真是大丑闻。
他连忙问:“那……那陛下什么时候能醒?”
赵以孚说:“哦,那要我去一趟地府,看看他的魂儿飘到哪里了。”
老太监的脸都吓绿了,他问:“陛下……陛下已经大行了?”
赵以孚摇头道:“只是身体亏空神魂难守,再受了点什么外部刺激一下子就离窍飞了。”
“我去把他找回来塞回去,你再让他好生将养,便没事了。”
洪忠奴唯唯诺诺,他觉得自己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赵以孚想起了什么道:“我只是这两个月醉心读书没有怎么搭理他而已,怎的就变成这样了?”
“正常来说,区区两个月不规律的生活还不至于如此……他出宫享乐去了吧?”
洪忠奴哐当一下跪在了地上,抖得如同筛糠一般道:“是……是老奴的错,老奴一时松懈,带陛下去了不该去的地方。”
赵以孚摆摆手说:“不必如此,我只是要提醒你,陛下在宫中只能自己糟践自己,但若是出了宫……可就有许多手段可以避开他的真龙命格来对他造成伤害了。”
洪忠奴脸色煞白,咬牙切齿道:“老奴明白了,这就派人去把那暗娼馆子给平了!”
赵以孚摆摆手说:“你忙你的,我也去忙我的了。”
他对此不甚在意。
皇帝的命很重要,唯有皇帝活着才能够确保南朝政局稳定,丹青门要想做什么才有一个稳固的根基。
赵以孚的阳神一下消失原地,而他扭曲的空间也瞬间恢复原状。
而原本被拉长的空间一下子恢复原状,自然会弹射出一阵湍急的气流。
守在宫门口的御林军被门洞中猛然出现的风暴给刮得东倒西歪,然后一个个爬起来看着紧闭的宫门如同见了鬼……
赵以孚的神念感知到了这一点,忍不住就有了一些特别的想法了……
不过现在不是琢磨花活的时候,他还是要找到赢琮的灵魂。
他已经可以确定赢琮必然是被人设计了,那具身体中空无一物,灵魂已经不知去了哪里。
当然,以他真龙命格来说,世间凡俗根本没有能够收容他富含人道气运的魂魄。
故而赵以孚猜测,其唯一的去处就只有被送入冥界,或者是卡在阴阳天中。
当然,无论如何赵以孚都会来到阴阳天中先问问情况,因为就算要进入冥界,也是必须要通过这阴阳天的。
他熟门熟路地来到阴阳天,就好像回自己家一样,没有丝毫见外。
“师祖,师祖我又来看你啦!”
阴阳天中混沌一片,忽然有七彩玄光翻腾而起。
一个漆黑底色却带琉璃光彩的人影出现在黑暗中,祂没好气地说:“你可真烦人。”
那可不,他若是不烦人,魔罗也不会把他给踹了。
但不可否认,这冷寂的阴阳天中因此出现了活泼的气氛。
“说吧,这次又有什么事?”
远岫师祖努力端起冷厉的架子来,可是随后祂却绷不住了。
因为祂看到赵以孚周身柔和神光,一身法力浩瀚涌动,令整个阴阳天都随之变得温暖了起来。
祂愕然道:“你……这就是阳神了?”
充满了一种错乱的感觉。
赵以孚说:“嗯,阳神了。”
他的样子则风轻云淡,好像做了件喝水般简单的事情。
远岫师祖宽慰地扯了扯嘴角,那一身玄色都因此明亮了点。
祂说:“那就好。”
“说吧,这次是什么事情?”
似乎态度也改变了许多。
或许在祂心里面,成就阳神才有资格在接下来的变局中做些什么吧。
赵以孚有些奇怪,因为他习惯了与掌门以及周老师那种自己只要开个头对方就明白他要干什么的交谈,冷不丁遇到个需要自己详细说明的前辈有些不习惯……
他还是快速而简单地说明了来意。
远岫师祖道:“竟是这样!”
“可惜我被怨念沾染之后就没了推演算计之能,无法给你推演清楚。”
“不过我可以给你说说一些最大的可能。”
祂停顿了一下,首先指着脚下道:“阴阳天中不可能,他若是停留其中,就算我如今感知迟钝也必然有所察觉。”
“冥界之中,有一定的可能是他已经去了帝乡街,你可以去帝乡街看看。”
赵以孚说:“可是帝乡街有结界……”
他忽然顿住,随后又改口道:“好,我试试。”
他已经有了绕过结界的想法。
说穿了,那结界也是利用人道气运布置,他连阳间被人道气运保护的皇宫都能渗透,也不知这帝乡街又能如何?
反正,他可以去试试。
远岫师祖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似乎对他的反应很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