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有一点让人觉得不爽的是,那万寿门所在的高台比其他六门高出了大约三尺。
这似是刻意为之,偏偏又让人没办法对这三尺的高度去追究责问。
“哈哈哈,今日群贤毕至,我纯阳大教也是精英荟萃,不如让年轻一辈们各自展现才艺让人品评一番如何?”
众领袖自然纷纷应允。
梁中直对赵以孚悄声道:“这事无趣得很,就是各脉现场演示各自绝活而已。”
“以你的眼界,没必要参加这种活动。”
这么一听的确是无聊的项目,故而赵以孚对此完全不感兴趣。
毕竟,他的本门正经才艺绝对是同辈中垫底的。
不通音律,棋艺稀松,书法只能说尚可,画技倒是不错但未到拔尖。
就这么点水平,还是不要出来献丑了。
说出来可能让人不信,若是让赵以孚去展现丹道或者剑道,他都有把握吊打同辈任何人……
他说:“既然是各脉才艺展示,那就让师兄们去展示吧。”
结果文盛等人也是兴致缺缺的样子。
没办法,丹鼎脉和剑脉至少还有不同的宗门互相竞争一下,文脉就丹青门一个,连个竞争都没有。
甚至修行界中恐怕也没人关心他们的文章诗词写得如何吧?
然而就在赵以孚百无聊赖的时候,意料之中的幺蛾子出现了。
那就是万寿门的一名寥族弟子,忽然站出来说:“往次大会都是我们各脉自己比拼,着实无趣的紧。”
“其实我丹鼎脉弟子也可知剑,剑脉弟子同样通丹道。”
“我们祖师最喜剑道,不如今日我们各脉都较量一番剑道如何?”
这一下众人面面相觑,没想到会冒出这种提议来。
剑脉二宗闻言只觉得‘还有这等好事?’
而丹鼎脉众人闻言居然也不反对。
主要是药王谷明显是没什么主见,估计也不会参与斗剑。
而真一道是个年轻的仙子刚刚撑起传承,显然这种时候是可以忽略不计的。
唯一有可能发表意见的净源门,这时候居然在稍稍错愕之后也露出了欣然之色。
净源门景虚真人欣然道:“如此也好,我净源门弟子除了自求丹道,也练就了一身剑气法门,倒是正好趁这个机会展露一番。”
“秋鱼子,你说呢?”
吉翁问到了秋鱼子。
原本他不想问的,但怎奈秋鱼子是不能被忽视的阳神。
当然,在他心里丹青门就是一群书呆子,臭读书的,怎么可能参与到论剑之上?
秋鱼子闻言哈哈一笑道:“论剑?我丹青门能有什么意见呢?”
他答应的很痛快,似乎是认为论剑之事与丹青门无关。
但其实纯阳剑宗、慧姑都知道,丹青门才是纯阳剑道正统之所在!
吉翁对此则没觉得意外,秋鱼子的表现符合他对丹青门的预期。
阳神又如何,同样无法阻止万寿门展现实力。
没错,现在很多人都已经看明白了,万寿门忽然整这一出就是为了彰显实力。
可是为何要彰显实力?
这就是之后要面对的事情了。
那个提出这个建议的万寿门寥族弟子忽然道那便由贫道辜狩月抛砖引玉,试一试各脉之剑了。
这辜狩月的语气显得很大,让人听着很不舒服。
而吉翁却说:“诸位不要见怪,这是贫道近年收的小徒弟,可谓是天资纵横,只是略有些不知收敛。”
这一刻,所有人的脸色都变得很难看了,也就是早就知道这事的药王谷表示淡定。
这怎么能令人高兴得起来呢?
各宗门的领袖之中,辈分最低的是慧姑,但她孤身一人倒是也不必在意。
而除了吉翁的辈分最高,次一辈的就是药王谷的谷主百草叟,其他丹青门、纯阳剑宗、阳灵剑宗、净源门四家的领袖都是一辈人。
那么问题来了,这个辜狩月是吉翁的弟子,那么论辈分就和百草叟一样高,完全压了其他人一头!
这就很恶心了。
赵以孚心里计算了一下辈分……好家伙,自己要叫这个鞑子太师叔祖?!
这一瞬间,他看吉翁的眼神就不对劲了起来。
这个老头活得太久了一些,果然老而不死是为贼也!
赵以孚已经开始心中安排起这老头的身后事了……
不过就在此时,赵以孚忽然发现了先前天庭谕令中的一个漏洞。
那就是凡人死后可以享三代祭祀,那么修行者呢?
修行者一代人可久了,若是也三代祭祀岂不是很过分?
主要是,他想到万寿门的功法可以让人活很久……这每一代的时间岂不是也被拉长了许多?
而若是万寿门的人在吉翁死后祭祀,那他岂不是很久都不能安排吉翁的身后事了?
这个现实令赵以孚很是恼怒,他开始全副心思都集中在这上面,没什么心情去关注场中的斗剑了。
他第一时间将这事与自家祖师说了。
结果祖师说:“这的确有些不合理,但本座又如何会因为这些小事去专门找那大天尊说事?”
‘大天尊’是对天帝的别称。
赵以孚听了若有所悟道:“也是,既然只是小事,那就让小人物去上奏好了。”
讲道理,这事原本以赵以孚鬼差的身份也可以上奏,只是他的折子先要到黑白无常那里,然后再由黑白无常判断是否继续上报到分管的阎王那里。
而阎王看过之后,又得判断是否上奏酆都大帝,然后让酆都大帝决定是否上呈天帝。
这里面一层层一级级转的路子也太多了,倒不如……
他想也没想的就分出阴神‘咻’地一下来到了峰林县,又抓着百衲城隍的玉笏在那写起了奏折。
他写奏折当然是没有掌门文采好的,但自己看过这么多奏折的样子,此时也就多方参考,勉强写了一份出来。缺点是不够委婉,或者说委婉得很勉强。优点则是将自己的意思表达得很明显……
百衲城隍看了看这玉笏上的奏折感觉非常不靠谱。
他说:“贤弟,这会否让天帝陛下觉得老哥上书的文风变化得有些极端呢?”
这老哥说话可真委婉。
赵以孚摆摆手说:“没关系,我这样写的已经很好了,怎么说也是科举出身的人。”
这倒是实话,虽然他的折子比较简约直白,但行文还是很流畅的,文采也是有一些的。
讲真的,这份文字功底已经比许多神仙都要好了!
他在这边投入了精力,在另一头自然就放松了。
是以礼天台上的精彩的打斗他是一丁点都没看进去,就大概知道了那‘辜狩月’表现很不错,居然接连战胜了阳灵剑宗的弟子、净源门的弟子,现在正在向纯阳剑宗的弟子发起挑战。
此时赵以孚阴神回归,他回味了一下先前的两局斗剑,就知道那‘辜狩月’的确是有实力的,但他能赢其实是除了剑道之外还有一些别的手段辅助。
就比如此时那辜狩月与纯阳剑宗弟子斗剑时,就使用了一门秘药用来催发剑气,又吞了一枚丹药来增强感知与应变。
还时不时地服药补充消耗……
面对难以抵挡的攻势还有一种十分强大的类似力场类的防护。
这……
好吧,嗑药的确是丹鼎脉的斗法风格,法宝也是修者的法力、手段,有吉翁在那杵着还真没人能说什么。
纯阳剑宗的弟子就是这么惜败下来的,实在是耗不过了。
说实话,赵以孚觉得这很不公平。
论剑道修为,剑宗弟子绝对超过那个辜狩月。
这就像是一个玩家的技术再好,遇到氪金大佬也是无可奈何。
赵以孚在这段时间的相处中已经与剑宗五子培养出了一定的感情,此时见他们吃瘪哪里能够坐视?
他立刻就想要上场好好教训一下那个辜狩月。
只是秋鱼子似乎知道他的想法,先一步神念传音道:“莫要冲动,先看看他们想要做什么。”
赵以孚说:“掌门,你是想要让他们露出马脚?”
“可是祖师让我制止给他丢人的事情发生。”
秋鱼子停顿了一下,问:“祖师知道这里的事情了?”
赵以孚颔首。
秋鱼子奇怪地问:“难不成这花里胡哨的祭天还真有效果?”
赵以孚说:“那没有,祖师不是一直都在我衣袖里面吗?”
秋鱼子瞬间了然。
那吉翁带着大家折腾了大半天,结果都在给真正能够沟通祖师的‘天命人’看笑话呢。
他说:“这也是为了整顿纯阳大教内的问题。”
“而有些问题会因为一些原因被强行遮盖,唯有让他们觉得一切皆顺,自发地将问题给暴露出来,那才是能够一击毙命。”
“怎么,你觉得有我在有你们师徒在,还不能逆转乾坤镇压大局?”
赵以孚听了觉得很有道理,他说:“既然掌门胸有成竹,那我们就观后效吧。”
那辜狩月赢了,立刻引来了一群人的欢呼。
多是万寿门中,以那些寥国贵族子弟为始,慢慢万寿门所有弟子都开始欢呼了起来。
而辜狩月所展现的实力也的确令人称道,至少是让在场观礼的人都觉得足够厉害。
在这种气氛的烘托之下,吉翁似乎有种志得意满之意。
此时玄锋宗主不以为然,他看了眼不为所动的秋鱼子以及目光湛湛似乎在等待什么的赵以孚,便摁住了不服气还想试剑的门徒。
又给有些跃跃欲试的慧姑使了个眼色。
原本刚刚突破境界的慧姑一下醒悟了过来,她也按捺住了冲动,明白自己此时该低调。
忽的,她想起了什么,尝试着以神念传音的方式找到了丹青门这边。
“听家师说过,这吉翁师伯祖是个有心人,似乎有统合大教自为教主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