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以孚点点头说:“你们好好看着,若有人能学会,想必祖师也会很高兴。”
说着他毫不吝啬地当场演示起来,剑随招走,那火龙则是随着剑锋而舞。
他是以非常直观的方式将‘火龙神剑’的招法都给演练了一遍,为了展示效果,不知不觉中就一剑把那两个萨满都给挑了。
那两个萨满连一丁点声音都没发出来,直接被汽化了,什么都没留下。
而黑白无常见状也是一句话也不敢多说,带着亡魂就悄悄地回到了冥界。
不敢打扰啊。
当他们看到那火力澎湃的火龙之后就已经明白,赵以孚将来必然不可限量。
这种人物不上天就罢了,若是上天必然背靠大树扶摇直上,不是祂们这种冥界鬼神能够比拟的。
而就算赵以孚没能上天,那就是下地了呗。
别忘了他本身就有阴司身份,那肯定也是阴帅的鬼神之职起步!
黑白无常悄悄地走了。
甚至没人发现当赵以孚开始舞剑,周围的一切干扰就都消失,只剩下他一人独舞。
剑宗门徒们看得如痴如醉,却也只是痴迷而不得要领。
反倒是慧姑一下恍然,星眸之中一片灿烂,仿佛有许多领悟正在形成。
她进入了悟道的状态……也是,以她的天资顿悟一下很正常。
赵以孚已经停了下来,那五个剑宗门徒怅然若失,好像看懂了什么却又什么都没懂。
但慧姑则是盘膝坐下,已经物我两忘。
赵以孚干脆一挥衣袖将之收了起来,然后对剑宗门徒们道:“你们能悟到多少吗?”
剑宗门徒却纷纷点头:“多谢师弟指点,我们已有所得。”
赵以孚意外,他本以为这些人应该没多少领悟才对?
他看了看不远处的梧桐山庄,发现那里已经被一个巨大的但明显处处是错漏的阵法所笼罩。
干脆说:“你们都悟到什么了?”
五名剑宗弟子相视一眼,随后不约而同地一起演练起了自己的剑法。
口拙至此,倒是令他没想到的。
但看他们演练也是一样,他一样能够从中看出他们各自的剑道奥妙来。
只是令他没想到的是,这些剑宗门徒的剑道其实有着很强的个人风格。
他们表现在外的时候明明都十分木讷,可是当他们舞剑的时候一切都不一样了。
赵以孚看到了他们非常丰富的‘语言’,他们好像将一切都藏在了剑里面,也是非常乐意地表达着自己。
这一幕让赵以孚惊叹了。
他忽然间明白剑宗的这些门人究竟是怎么回事了。
他们根本就是将全部心思都放在了自己的剑上面。
相比之下,他们的肉身反倒好像只是空壳木偶……
赵以孚默默地看着他们剑舞完成,一下就从灵动的剑变成了木讷的人。
他们对‘火龙神剑’是否有感悟?
赵以孚觉得是有的,他们剑中的喜悦已经说明白了。
隐约间,赵以孚好像明白该怎么和他们交谈了。
忽然伸手摸出了那翠绿竹杖,手腕一抖比划了个剑诀,表示‘收到’的意思。
只是这个剑诀,五名剑宗弟子就都露出了喜悦的神情,甚至多了一份此前未有过的松弛感觉。
只是一个剑诀,就让他们心里接受了赵以孚,将之当成是同类人。
其实怎么可能是同类呢,赵以孚只是找到了和他们交流的小窍门而已。
赵以孚想了一下,干脆又比划了一套剑诀,磕磕绊绊地告诉他们可以先去自己感悟,他还要留在这里看场子。
剑宗五子纷纷应了,随后那个长相普通还喜欢板着脸的剑宗师姐忽然笑着对他说:“其实师弟可以与我们正常说话,老是用剑诀比划挺累的。”
其他人听了也是‘哈哈’笑了起来。
赵以孚立刻脸上一阵羞臊,居然被他们给取笑了。
但怎么说呢,至少是真的松弛下来了吧。
赵以孚没好气地瞪了他们一眼的道:“快些觅地参悟去吧,若是需要,我还可演示给你们看。”
剑宗五子具是对赵以孚抱拳,然后一同驾驭剑光往后方去了。
他们的确要好好参悟。
祖师的火龙神剑似乎开启了他们此前所学剑道的一个秘藏,令他们获益匪浅。
但是相比之下,真正有大收获的还是慧姑。
慧姑本身得真一道传承,剑道、丹道都不陌生,就是文道方面还是融不入不了丹青门的氛围中去。
但这也足以体现她的才情了。
方才赵以孚的一番毫无保留的演练,着实令她明悟了许多。
赵以孚神念往自己衣袖里探去,希望慧姑能够顿悟出什么来吧。
然后,他发现慧姑根本不在感悟剑道,而是对着他衣袖里的一张书案愣愣出神。
赵以孚见状神情一慌,脑袋都要钻到衣袖里面,冲里面喊道:“小慧,你在干什么啊?你不是在参悟火龙神剑吗?”
慧姑头也不抬地说道:“火龙神剑的确神妙,我能刹那顿悟就已经很难得了。相比之下……”
她指了指书案上摊开的一幅画卷道:“我总算知道你先前为何如此失常了。”
只见那画卷上,正活灵活现地画了一幕:一片洪流冲刷的泥泞前,一名儒雅而俊美的书生如同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莲,在那优雅地作揖,旁边有气泡对话框:【承让了。】
而在他的身边,画面中只配出现一个后脑勺以及半个身体的某丫鬟则是有气泡对话框:【少爷一招反制,如此神技闻所未闻,也太厉害了吧!】
画面外的留白处,还有一行行文字不断出现:【厉害厉害,小道士干得漂亮,在北国多弄死几个萨满巫师,回来我大大有赏!】
赵以孚的脸在袖口一下子尬住,他说:“这个我也是身不由己啊。”
慧姑指了指自己心口说:“少爷,小慧现在觉得很心凉,你和那人吹牛也就算了,但我连个正脸都不配拥有吗?”
赵以孚头皮发麻,但急中生智找到了一个理由:“小慧你说什么呢,我可不会让你的面容出现在那人眼里,那就是个天底下最混蛋的渣男,看到漂亮的女人就想自己睡。”
慧姑听了啐了一口道:“哪有这么夸张的人,难不成他还是后宫佳丽三千人的皇帝?”
赵以孚:“……”
慧姑:“!!!”
她再扭头看了看那边依然大呼爽快说要‘打赏’的文字,忽然醒悟到了什么。
她说:“你们该不会又和皇帝扯上关系了吧?”
“不是,上次你们远岫师伯遗臭万年的教训还不够?”
慧姑有些急了,她也不知道自己为啥要急。
赵以孚尴尬地说:“没办法,掌门念头不通达,我们这些当门人的也只能尽力而为了。”
慧姑听了倒也能理解,随后无奈地叹息道:“只希望你们的结局不会像上次那样……”
赵以孚摇摇头道:“不会的,上次我们连敌人如何与我们为敌都不清楚,这次已经不一样了。”
这方面他倒是很笃定。
因为上次之败可谓是稀里糊涂,现在至少明白了为什么会败,并且也算是已经从根源上掐断了对方的优势之处。
至少现在,他们可以在同等条件下开战了。
慧姑听了稍稍沉吟,也就不在这方面多做纠结,她岔开话题说:“看起来没人来了。”
赵以孚道:“那个黑冥巫师应该是跑了,那等攻击应该伤不了他的性命才对。”
慧姑说:“那他还会带人来吗?”
赵以孚想了一想,忽然笑着说:“也没关系吧,等人来了他们也该玩够了……走,我们看看他们去。”
……
这一夜,对于梧桐山庄的人来说真是非常的漫长。
他们都睡得很死,好像在梦中经历了一段很长很长的人生。
其中常见的,就是他们在经历了艰苦的战斗之后解甲归田,然后遇到了一个能够厮守一生的女子,并且安安稳稳地在一起白头到老。
然后有些幺蛾子,是他们与战友争夺一名女子,结果闹得纷纷扰扰一世不得安宁。
又有更玄奇的,是有人发现了与身边可以交托后背之人是那么地默契、贴合……
这是感情方面。
而在财富方面,他们往往依靠战争、劫掠收获了惊人的富贵,解甲归田之后开始享受骄奢淫逸的生活。
他们有些人成为了酒蒙子,有些人染上了赌,有些人则是在青楼散尽家财。
总之,为了让他们堕下原本坚定的战斗意志,侠义盟的混蛋们很快就找准了角度:欲望。
赵以孚大致了解了一番这些幻境,忽然间觉得脖颈发凉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天空……他看的并非天也非天庭,而是魔王的虚空世界。
他仿佛感受到了魔罗的雀跃。
好家伙,这些人和那祸乱人心的天魔有什么不同?
真是群魔乱舞啊。
他问:“那个郡主呢?你们给她安排了什么节目?”
旁边有人答道:“那个郡主啊,她的节目就比较多了,反正环肥燕瘦各种类型的男人我们都给她试了个遍。”
赵以孚惊愕地说:“什么?这样会不会太无耻了一点?”
又有人道:“无耻吗?没有吧,我们只是让她知道一个普通女子在乱世中会变成什么样子罢了。”
赵以孚摇摇头,这些人真是……
算了,反正是敌人。
反正只是个梦。
赵以孚这么想着就往梧桐山庄内走去。
众人以为他也是要玩,就没说什么。
倒是慧姑意外地问:“你也要玩弄这些凡人吗?”
赵以孚反问:“我不能吗?”
慧姑说:“自然是可以的,但我觉得你不像是会做这种事的。”
在她心里,似乎赵以孚最多就是把这些人都杀了,却不会有什么兴趣玩弄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