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老阴生少阳,这里原本是老阴之地,此刻便成为了象征生机的少阳之地!
而赵以孚没有更改水潭附近的任何东西,却等于是直接扭转了此地的风水大形。
赵以孚自己都呆住了。
因为他所进行的推演,只是原本的阴眼之所以成型,是因为这里是地脉中阴气的宣泄之处,而周围地形又有拢阴之势,使得这些阴气宣而不泄。
而削掉这处山头也只是看准了一道较为庞大的阴气流势,将阻挡这气流的山头削掉希望能够将此地聚拢的阴气给泄出。
却没想到他这一改不得了,将原本的地势之阴改成了天地相聚阴阳汇生……此处一下子就成了风水宝地。
赵以孚看着都心动了,将来等爹死了就葬这里,绝对能够保佑家族福泽绵延。
他几个转念间就决定了自家老爹死后的作用,这可真是太孝了。
心中愉快之下,便顺手将这幅画面传递给了自家网友。
他难得用细致写实的方式描绘了这里的一切景象。
但细致的画风却愣是画出了写意的感觉来,因为这处的景色本就是充满了写意。
可以说,这是一幅综合了细致与写意的佳画,也让看到这个画面的赢琮一下子痴了。
他甚至迟迟不愿落笔回复,生怕破坏了这画中的一切。
赵以孚大概也感觉到了对方的想法,因为这一刻他竟然隐隐感到有阳和灵气从这画卷中透出传递过来。
看起来赢琮对他的这幅画真是喜爱极了,以至于这喜爱之情都透过画卷来到了他的面前。
对此他也是颇为意外,因为这幅画他压根都没仔细去做到最好,许多地方都是本着凑合就可以的态度完成的。
念及此处,他干脆就原地坐下摆开桌椅笔墨纸砚一应齐备。
依依跳上桌子将一双爪子扶着墨块努力研墨,而赵以孚则是选了一张灵纸,然后沾了点灵墨心有所感,将那先前的画面一笔一划地全部再画了下来。
而且这次他特意解开了守仁法,在绘画的过程中不断地施展幻术。
结果他画出的这幅画卷中云遮雾绕的,就好像真的画出了一个真实的世界一样。
灵纸和灵墨承载了这一幅别开生面的画卷。
让人站在画前就好像能够经历太阳初升之后天上之日‘落入’地上水潭的全过程。
整个画面极具写意,又是那么地真实,如同身临其境。
甚至赵以孚作画的时候也是十分投入,一时间都忘记了时间的流逝。
直到太阳西沉换上皓月掌灯,他才恍然收笔,完成了这幅画。
体内真气浩浩荡荡温热而舒适,显然方才那种全情投入的状态又带动了他体内的真阳,令他真气纯度更上一层楼。
他不由得感慨,要是他每次作画都能如此,就能像周肃老师那样直接成就阳神了。
将毛笔投入笔洗种,他顺势看了眼《千里烟云画》,就见他原本画的那幅画已经没了,转而是某个太过清闲的皇帝在那‘刷屏’。
【喂,小道士,你怎么忽然不说话了?】
【小道士,你在干什么?】
【好吧,朕命令你现在就回话!】
【喂喂喂,你该不会是出事了吧?】
赵以孚无奈地揉了揉太阳穴,只能伸手沾了点墨然后甩了过去。
一行字瞬间生成:【刚才见你喜欢,便重新把那场景画了下来,下次有机会让人给你送去。】
一边说着,他一边在这画作盖上‘信字章’。
这算是他最为喜爱的一幅作品了,不但将自己的绘画技巧又推上了一层楼,更是融入了自己对幻术的所有理解和运用。
他其实想要留下自己把玩。
只是当他又仔细看了两遍这画卷后,却无奈地摇摇头。
因为他又发现了自己画技上的不足之处,也看到了自己的幻术并非那么完美,依然有进步的空间……
如此一来将之留着的心思也就淡了。
再看《千里烟云画》,上面已经出现了那头感动的字样:【没想到你还有此心,只是不知何时才能看到你这画了。】
赵以孚想了一下道:【我这边事情已经结束了,等下就出山回峰林县城去,届时就可以用驿站给你把这画送回去了。】
可赢琮却否决道:【不,如今荆山叛乱已经一定程度上威胁到了西南诸地的驿道系统,我怕你用驿站回弄丢它。】
赵以孚想了一下答道:【那行吧,我人给你直接送过去好了。】
【对了,你在京城有什么隐秘的接货地点吗?让靠得住的人去那边接货就行。】
赢琮犹豫了一下,他仔细一想,结果发现自己身边竟然连一个可以信赖的人都没有!
这就有些可悲了。
赵以孚无奈地说:【至少要有个可以信任的侍卫,或者太监也行吧。】
赢琮意外地问:【太监也行?可是前朝那么多前车之鉴……】
赵以孚秒回:【文官说的你也信?】
赢琮不得不提醒一下:【你也是文官。】
赵以孚道:【哦,也是。】
【不过我要说的是,太监因为自身的特殊性,其一切权利来源只能依靠皇帝的宠信,故而许多皇帝觉得朝廷权利平衡要被打破的时候就会放出太监来把水搅浑或者形成另一种平衡。】
【当然,太监本身的品质也是个问题,但咱们大徐南渡之前不也有好几个能征善战的宦官吗?】
【其实也是分人的。】
【但毫无疑问,对于皇帝来说太监是个比士大夫集团要好掌握得多的群体。】
【最重要的是,出了什么事还可以把太监推出来背锅。】
赢琮越听越觉得有道理,立刻决定等下要回去好好恶补一下前朝的历史知识,主要还是看看关于历代皇帝对于宦官的使用方面。
他发现这里面绝对有大学问。
而作为一个读书人却劝他任用阉党的赵以孚,已经在他心里被提升到了可以被完全信任的地步。
因为赢琮觉得,但凡是有些私心的人,也是没办法给皇帝做出这种建议的。
他似乎没发现,自己其实已经渐渐被赵以孚改变了一些想法……
而赵以孚也没发现,他似乎要成为‘阉党大佬’了。
若是他家掌门秋鱼子知道这事,估计得要被气死……自家好不容易整出来了一个完全由自己人掌控的朝堂,这小子居然想要在里面掺沙子!
第149章 阉党的崛起
赵以孚对于可能出现的阉党毫无心理负担,丝毫没有觉得自己给师门使绊子了。
没办法,既然那皇帝将他当朋友,那么他就得站在朋友的立场上替对方考虑才行。
站在皇帝的立场上,一个趁手的阉党是绝对需要的,因为阉党本就是皇权的延伸,而皇帝本质上就是真正的阉党首领。
只是赵以孚显然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一些。
当他快要从囚室山中走出来的时候,就在某日夜晚遇到了掌门秋鱼子的拜访。
“掌门,您怎么来了?”
他打招呼。
秋鱼子的阳神负手立于原地,看着赵以孚无奈地揉眉头。
就算是阳神,那眉头也是紧紧皱起,显得很是烦恼。
他看着赵以孚说:“你是不是对陛下说了什么奇怪的事情?”
赵以孚懵了一下,随后他说:“没有啊……”
他看到秋鱼子严厉的表情,立刻缩了缩脑袋道:“给个提示呗,这些天我和他聊了不少东西。”
他丝毫没有疑惑为什么秋鱼子会知道这些,毕竟要想瞒过阳神真人那是几乎不可能的。
秋鱼子无奈地说:“近日皇帝忽然提拔了几个与宦官有关的人,虽然不是什么重要的职位,但那透出的信号很不好……”
赵以孚听了心虚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秋鱼子没好气地说:“是你干的好事吧?我帮你们牵线,不是让你带坏皇帝的,而是想要让你给皇帝支持我们变法的信心!”
赵以孚听了微微一愣,随后无奈地说:“我就知道,赢琮怎么可能正好在我得到《千里烟云画》没多久后也得到了另一卷,原来是掌门刻意安排的啊。”
秋鱼子点点头说:“你说的没错,虽然说赢琮一直都很坚定地支持我们的变法,可他和百年前那位道君皇帝一样,本没想到会成为皇帝,身边没有信任的人非常孤独。”
“我看你心思活泼又正好得到了另一卷《千里烟云画》,就想着正好趁此机会让你与他结识一番,也好助他排解一番心中压力。”
赵以孚:……
他原来就是个陪聊的工具人啊。
他若有所指地说:“那掌门你可要藏好了,可别让皇帝知道这事是你特意安排的,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这是自然。”秋鱼子点头应了一声,随后又严厉起来道:“别转移话题,你还没说为何要把皇帝往歪路上引!”
赵以孚奇怪地说:“为何说扶持阉党是歪路呢?”
秋鱼子道:“自古以来阉党有几个是好的?哪个不是祸国殃民?”
赵以孚说:“所以需要由掌门和前辈们看着啊,看着他们让他们夹起尾巴做人不敢做什么过分的事情。”
秋鱼子无奈地摇摇头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是想让阉党作为皇帝亲信,让皇帝有践行自己意志的机会……”
“可这,只会让事情变得不不可收拾!”
赵以孚眨了眨眼道:“是啊,皇帝可能会想要自己掌权。”
“可是既然我们什么都知道,就不能将这些事情往好的方面去引导吗?”
秋鱼子思考了一下,忽然醒悟道:“你是想要将士族的敌视目光从我们身上引开,转移到阉党身上?”
赵以孚点点头说:“皇帝身边没有阉党,人们只会觉得朝廷的一切决策都是朝中大臣商议着出来的。”
“可若是有阉党存在就不一样了,他们就会觉得皇帝之所以那么决定完全是被阉党蛊惑了。”
“更何况这本来就是皇族与士大夫的矛盾,何必我们丹青门插在中间抗压呢?”
秋鱼子听到了这个角度的分析,只觉得颇为惊奇。
他说:“孚尹子,你这想法倒是很不错……但是不够,我辈修者但求念头通达,本就不会因为些许压力而动摇。”
虽然说语气还是严厉,但明显已经放松了一些。
赵以孚眼珠子转了一下,心说有戏,赶紧继续编啊……
他现在也是后悔给赢琮出那等馊主意了,早知道让赢琮想办法整点可靠的人手会给自己惹来大佬盘问,他还不如没这件事呢。
不过事情已经发了,那么他就得要努力圆过去。
于是他眼珠子转了转,又转了转……
秋鱼子见状哑然失笑,道:“好好想想说辞,说得有理我就不罚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