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冲跪在地上,抬手朝自己脸颊抽去,一边抽一边磕头,口中道:
“小的一时贪心,坏了老爷定下的规矩,委实是年轻的时候穷怕了,想让孩子过上好日子。”
“我该死!”
“我该打!”
“看在小的追随老爷几十年,忠心耿耿的份上,还请少爷饶我一次!”
他下手很重,几巴掌就把自己脸颊给抽的高高鼓起,嘴里血水外冒,额头更是撞的青肿。
朱居微眯双眼:
“丁犴!”
“小的在。”
一位干瘦驼背老头从人群中颤颤巍巍走了出来,他是林场的副主管。
“什么时候改的价钱?”
“这……”丁犴下意识看向袁冲父子,咽喉滚了滚,垂首低声道:
“回少爷,就这几个月。”
朱居面无表情,心中则是冷哼。
沆瀣一气!
不过他就算看出来也没什么好办法,目前手头根本就没有可用的人,若是强行动手甚至可能让这群人造反。
想了想,他慢声问道:
“袁主管恶意压价、中饱私囊,你可曾参与?”
“少爷。”丁犴额头冒汗:
“小人并未参与。”
“那就好。”朱居冷眼扫来:
“以后林场的事由你负责,收购殷桃木交付银钱则由药房的人来办,护卫只做看护不再管钱财交易。”
“袁管事!”
“小的在。”袁冲急急跪地靠近。
“念在你跟随老爷子几十年的份上,这次就算了。”朱居摆了摆手:
“下次再犯,定然不饶。”
“谢少爷。”袁冲松了口气,再次叩头:
“谢少爷!”
“秦伯。”朱居转身登上马车,已经没有再去林场的兴趣:
“我们回吧。”
“是。”秦伯应是,侧首看向一旁的少年:
“小伙子,叫什么?”
“马洵。”
“想不想学武功?”
马洵双眼亮起。
*
*
*
袁冲龇牙咧嘴躺在床上,从柜子里摸出一瓶药膏让儿子帮忙涂在身上。
“嘶……”
“你轻点!”
“是。”袁虎小心翼翼涂抹,咬牙道:
“爹,要我说咱们何必受这委屈,刚才就该招呼人把姓朱的给做掉。”
“放屁!”袁冲双眼一睁:
“少爷是府城来的贵人,是你能招惹的?”
“贵人?”袁虎冷哼:
“昨天夜里城中平家被黑虎帮的人灭了门,那也是一家子的贵人。”
“不一样。”袁冲摇头:
“老爷是府城三分堂的人,身份地位跟县城富户不同。”
“况且姓秦的是修成内气的高手,就算一起上,也没有多少胜算。”
“儿不怕!”袁虎怒道:
“儿何曾受过今天这种屈辱,大不了进山投靠黑虎帮,又不是没有门路。”
“黑虎帮……”袁冲若有所思:
“有的选谁愿待在山里,你也不用恼,等你弟弟有了成就,咱们袁家未必不能如朱家那般起势。”
“袁豹。”提及弟弟,袁虎不由咧嘴:
“他倒是好运气,竟然从那群山民口中寻到一窝宝蛇,甚至有机会修出内气。”
“是啊!”袁冲问道:
“山民处理了吗?”
“爹您放心。”袁虎拍了拍胸口:
“除了一个养蛇的,没留一个活口。”
“那就好。”袁冲点头:
“刚才丁犴看我的眼神有些不对,想来是有了靠山,以后林场的事怕不会再让我们插手。”
“故意提拔他来对付我,少爷好手段,不是那些娇生惯养的富家子弟。”
“不急,不急……”
“等袁豹学有所成再算今天这笔账!”
第7章 花街
越城。
夜。
无星无月。
伸手不见五指。
朱居身穿夜行衣、面罩黑布,快步穿过狭窄小巷,来到一处繁华街区。
花街!
此时已经入夜,花街依旧人来人往、络绎不绝。
街道两侧皆是门面,门前挂着的灯笼照亮街道,进进出出各种人物。
与他想象中不同。
花街不仅仅做风流生意,还涉及各个产业,瓷器、茶糖、谷面等皆有。
当然,
生意最大的还是花街七坊!
坊非坊市,而是七座大型建筑,各自经营着赌坊、妓院、烟土等生意。
据说花街七坊背后有着多方势力,本地豪强、帮派乃至于官府都有着参与。
视线在巡视街道的护卫人员身上顿了顿,朱居闪身隐入阴暗街角。
‘鬼市……’
花街深处有一鬼市。
这里曾经遭洪水淹没,水退后留下低洼泥泽,被人改建后成为鬼市。
因为经营的东西多见不得光,就算是花街的人通常也不愿意来此。
“请进!”
王掌柜手拿烟斗,眯眼深吸一口,视线落在走进来的黑衣人身上。
黑衣蒙面,不愿见人,这是手上有好货?
心中来了兴趣,他坐直身体:
“客官是来看货还是赎当?”
“当货!”朱居压着嗓子,取下背后的包裹,放在桌上缓缓打开。
玉三色雕观音菩萨像!
嘶……
王掌柜倒吸一口凉气,身体瞬间绷紧,手腕颤了颤拿起一旁的油灯。
“七寸的玉雕?”
他手指颤抖,轻轻抚摸着面前的菩萨像,眼中先是狐疑随即变为狂热。
真货!
而且定然出自玉雕大师之手。
上发髻、发簪,中高腰、束宝,下有璎珞、僧裙,衣纹写实自然、优美流畅。
服饰雕工已然不凡,与面像一比又不算什么。
菩萨像面形宽大,颜容庄肃,面颊圆润,比例匀称丰满,手法堪称一绝。
虽然是三色玉,却丝毫不显玉质杂,反而在高明手段下融为一体。
“客官。”
咽喉转动,王掌柜正色问道:
“活当死当?您想当多少?”
“死当,一百两!”
“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