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平县。
“驾……”
“吁!”
马车停靠路边,让开出殡的队伍。
“今天是第几批了?”
朱居掀开车帘,看着路上披麻戴孝、一路哭泣的人群,皱眉低语:
“最近过世的人怎么这么多?”
“少爷。”自从秦伯受了伤,赶车的人就换做马洵,他闻声开口:
“年后那次黑虎帮入城,不止当时死了很多人,还有不少人受伤。”
“有些人熬不过去,也会死。”
说到这里他的面色不由一黯,却是想到在家养伤的秦伯,眼泛担忧。
唉!
朱居轻叹。
当初雪落三日、满城素缟。
现今也没好哪里去,丧曲日夜不歇,一路行来哭喊声就没有断过。
最为关键的是,黑虎帮闯城给人士气的打击。
那一夜。
县衙被黑虎帮屠戮一空,县令、师爷连带沈家三十六口,无一幸免于难。
城中诸多富户也惨遭劫掠,人人自危。
现如今,黑虎帮三个字能止小儿夜啼,在乐安县范围内让人闻风丧胆。
“噹……”
“快来看,快来看!”
不知何时,街道上出现一群敲锣打鼓之人,他们一边敲击一边大喊:
“大伙快来,周家、孙家的两位家主有话要说。”
“发粮、施粥了!”
街上一脸麻木的行人听到动静相继转身,朝着县城主街所在位置汇聚。
“发粮?”
朱居开口:
“过去看看。”
“是。”
马洵调转车头,跟着人群来到聚集地。
不知何时,这里搭建了一个简易的高台,更有负责施粥放粮的队伍。
“诸位乡亲!”
周家家主周阳云站在高台上,大声呼喊:
“朝廷传来消息,因南诏叛军阻住了来的路,剿匪大军暂时无法赶来。”
“新任县令依旧缺位。”
“我们都清楚,黑虎帮一日不除,乐平县就一日不宁,时不待我啊!”
“不错!”孙家家主孙连城站在不远处,点头应是:
“现今去往其他地方的大道都有黑虎帮的人出没,货物难出县城。”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唯有自救!”周阳云喝道:
“周某与孙兄舍了脸面,在此筹款,还望诸位乡亲慷慨解囊资助剿匪善款。”
“有钱的出钱、有人的出人,只要愿意跟随我等出城剿匪,每人五两银子的安家费,另外杀一盗匪赏银十两、头目五十两、首领一百两起!”
“……”
“少爷。”马洵低声开口:
“周、孙两家已经在这里筹款数日,不过出钱的人很少,也一直没出城剿匪。”
朱居缓缓点头。
“我出五百两!”
人群中冲出一个年轻人,扑倒在高台之下,朝着两位家主重重叩首:
“两位前辈,我愿出五百两银子,只求能够剿灭黑虎帮为我父报仇。”
是他!
朱居眼神微动。
何乐山。
何家距离朱府不远,那天夜里何家同样遭劫,何乐山父母尽皆遇害。
对于黑虎帮,他可谓深恶痛绝。
“前辈!”
抬起头,何乐山两眼通红:
“我不仅出银子,还愿跟随两位前辈前去剿匪,但……我要知道何时出发?”
“这……”周阳云眼神闪烁,随即深吸一口气,肃声道:
“三日之内!”
“不论有没有凑到足够的银两,三日内我等都会出城剿匪,决不食言!”
“好!”何乐山重重点头:
“我信前辈。”
人群外围,朱居放下车帘:
“走吧。”
“是。”
他对周、孙两家的剿匪计划并不看好,毕竟之前有过几次类似的经历。
没有一位真正的主导者,一众富户护院聚集在一起,不过是一盘散沙。
也许人手、实力足够,却因心思各异力量拧不成一股,所以导致剿匪屡屡失败。
“最好能成!”
“我之所求,安稳度日,若能剿灭黑虎帮,乐平县这个名字才算名副其实。”
“马洵!”
“在。”
“等下去库房取二百两银子,当做缴费善款。”
“……是。”
*
*
*
数日后。
无名山头。
“杀!”
何乐山手持长刀,浑身沾满鲜血,疯狂咆哮着朝一个黑虎帮帮众扑去。
仇恨能让人面目全非。
曾经的他温文尔雅,现如今却像是饿极了的鬣狗,眼中满布疯狂。
不远处。
冷邢以盘山刀法中的缠字诀卸下一人手臂,顺便把万京给救了下来。
“谢了。”
万京从地上爬起,抹掉额头冷汗:
“冷兄,我……我以后不会再对你那么说话了。”
“先保住命再说。”冷邢摇头,看着从四面八方围过来的盗匪紧了紧手中长刀:
“没想到,这次我们真的捣了匪窝。”
他们此行本是探路,为后续剿匪做准备,谁曾想直接撞进土匪窝。
“是啊!”万京面泛苦涩:
“怎么就这么倒霉,偏偏高手来的不多,话说你家里竟然舍得让你来?”
“是你那二叔使了手段吧?”
冷家大大小小的事全都是冷邢二叔说了算,此前因为平茹雪的事,冷邢得罪了自家二叔,自那以后就不受待见。
此番冷家除了护院,只有冷邢一个族人出城剿匪,明显是被人刻意针对。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当……”
冷邢举刀,与来袭的钢叉撞在一起,面色微微一沉。
入劲大成!
“杀!”
不管是什么原因,先保命再说。
同样的场景,在这无名山头各个地方上演,一个接着一个人影倒下。
有盗匪,
也有出城剿匪的‘义士’。
突兀对上,双方都是吃了一惊,短兵相接之下来不及有多余的想法。
唯有杀死对方才能罢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