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落下,场中不少人面色微变,眼神来回闪烁。
“不是这样的。”白附气急,就连声音都有些变形,解释道:
“我一直都跟着小姐学武,只不过几天前还不强,是这几天才变强的。”
“彭!”
仇捕头猛拍桌案,面泛怒容,大声吼道:
“小丫头,欺仇某不懂不成?”
“几天前还只是一个初通武功的丫鬟,几天后就能杀死包括淬体武师在内的十几个人,你怎么不说自己遇到了神仙,得到了神仙点化?”
他习武多年,也才勉强淬体,但已经是附近数个城镇最强的捕头,就算放在大城也是高手。
面前这个丫鬟,竟然说自己短短几天就能杀淬体,真把所有人当傻子?
“可……”白附结结巴巴:
“这就是事实啊。”
这是事实,但除了亲眼见证她身上变化的车蕴秀、钱伯,没人会相信。
“事情已经很清楚了。”
车中善叹了口气,道:
“赵二郎遇害、我弟弟也被人所杀,车、赵两家同样都损失惨重。”
“只有盗匪得了好处。”
“嗯?”赵老爷闻言眼神微动,心中不由暗赞对方的念头转的够快。
“能如此清楚我们两家的行动轨迹,定然有内应。”车中善继续开口:
“小姐身边的丫鬟虽不起眼,却是再适合不过。”
“不错。”赵老爷点头:
“这丫头隐藏修为藏在车家,与外面的盗匪通风报信,方有此劫。”
“可惜……”
“我这孙儿不该死,他只是听到消息热情迎接,却遭到无妄之灾,车家难道就没什么要说的?”
短短几句话的功夫,两人已经对此事做了定论。
“赵二叔节哀。”车中善垂首:
“车家草药生意多在安西府,若是赵二叔愿意接手,车某可无偿转让,以慰赵伸这孩子的在天之灵。”
“大伯!”
“不可啊!”
车胜、车家其他人闻言面上变色。
草药生意占据了车家生意近半的利润,若是舍弃,可谓损失惨重。
“二弟已死,我就是车家家主,我说可以就是可以。”车中善面色一沉:
“此事就这么说定了!”
“白附!”
他直视白附,喝道:
“你勾结盗匪,暗害车、赵两家,心性恶毒,还不快快束手就擒!”
“哗啦啦……”
话音未落,场中两家护卫已经拔出刀剑围了上去。
白附一脸茫然,下意识看向自家小姐。
车蕴秀张口欲言,就见车中善眼神阴沉看来,心头一寒不由后退一步。
小姐……
白附身体轻颤,看向钱伯。
义父……
钱伯眼神闪烁,朝着她遗憾轻叹,小心翼翼后退一步,划清界限。
小钟……
白附看向自己的‘未婚夫’。
却见小钟不知何时早已退到人群中,与车家护卫汇合,看过来的眼神甚至带着些许的幸灾乐祸。
“呵……”
白附张了张嘴,面泛苦涩。
“白附。”钱伯突然开口:
“你当年被人遗弃,是车家抱养你长大,车家供你吃喝、让你读书认字。”
“家主把你当做女儿,小姐与你情同姐妹,甚至让你跟着学习武艺,你身上的一切都是车家给的。”
“你……”
“你竟然背叛车家,难道就不觉羞愧吗?”
?
白附呆呆的看着钱伯,就见对方一脸紧张,眼神里又带着某种希冀与恳求。
“啊……”
她身体轻颤,瞬间了然,两眼不由催泪,随即抹去泪花猛然点头:
“是我勾结盗匪,害了家主和赵……赵伸。”
“一切都是我的罪过,与小姐、与赵家无关,有本事你们就冲我来吧!”
“铮!”
长剑出鞘。
一种莫名的情绪突然浮现脑海。
一遭挣脱枷锁,便可无束无碍!
公子。
我已有斩破藩篱之剑,亦有……
跳出牢笼之心!
第94章 寻觅
白附子。
性大温,味辛甘,有毒。
能祛风痰、定惊愕、止伤痛。
此药物貌不惊人,似杂草、土块,却铮然不屈,质坚硬,难折断。
朱居垂首打量着手中的草药,从身上摸出几块铜板递给采药的山民。
“谢谢!”
“谢公子!”
山民连连道谢,告辞离去。
采药辛苦,卖药更是要跋涉十余里去往镇上,还卖不上什么价钱。
有人愿意收,且给的价好,足可节省他一日劳苦,自然是连连道谢。
找了块光滑石头,朱居盘坐其上,把几种药材一股脑全塞进嘴里。
“呼……”
轻吐浊气,他缓缓闭上双眼默运法门调息。
与蒋克一战,他虽最终取胜,却也伤势不轻,说是五劳七伤也不为过。
好在十三横炼已然圆满,慢慢调养不难恢复。
至于药物……
说实话,寻常草药对朱居而言已无大用,最多能够帮助调理气息。
时间缓缓流逝。
不知多久。
一阵嘈杂声从远方响起,越来越近。
喊杀声、怒吼声、金铁交击声连成一片,最终只剩下沉重的脚步声。
“呼哧……呼哧……”
遍体鳞伤、浑身是血的白附手拄长剑,喘着粗气奔到朱居的面前。
随即双膝一软直接跪倒在地。
“师父!”
“我不收徒弟,你也不是我的徒弟。”朱居睁开双眼,垂首看去:
“看来你身上发生了不少事?”
“……是。”白附苦笑,面色复杂:
“我……已经无处可去。”
“天下之大,何处去不得?”朱居摇了摇头,舒展筋骨从山石上站起,随口问道:
“圣首峰在哪个方向?”
“那边。”白附挣扎着起身:
“我来为您引路。”
“不用。”朱居迈步前行:
“我自己会走。”
说着踏步离去,他的步伐看上去并不快,但几步跨过,就已行出十几丈。
好似大地在他脚下收缩了一般。
白附咬了咬牙,看了眼自己不停打颤的双腿,双手拄剑跟了上去。
此时的她狼狈不堪,长发散乱、血衣裹体,就连脚下的鞋子也少了一只。
一路走来,她经历了不知多少次厮杀,早已精疲力尽,脚步蹒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