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人都是些信仰疯子,即便是汪槐让他们砍了自己的脑袋,他们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所以就算是安敏行,也插不进手去。
原本计划是冲进来,用绝对数量的优势将这些人都杀死。
他知道汪槐很强大,战场上身先士卒,纵横莫敌。
但是他们人多啊!
打汪槐个措手不及,没有武器没有兵甲,就算是汪槐也双拳难敌四手吧。
然而,到了主帐跟前,却是空荡荡的,竟然没人?
没有守卫该是好事。
可不知怎得,安敏行皱紧了眉头,心中有些不祥的预感。
每个兵变的将军身边都他的人盯着呢,行踪也都被他掌握。
他可以确认,消息该是没有流传出去才对。
他躲在队伍的最后方,与之几个将军对视了一眼,用眼神示意几个兵士上前查探。
几人小心凑上前去,揭开了营帐。
然而扫视一眼却是不住愣了一下。
“将军……没人!”
他们有些呆愣,回头来朝着领导说道。
“这……怎么可能?!”
完了完了完了!
越是这样爱猜疑,敏感的人,越是不愿意事情超出预料之外。
心中不详的预感愈发强烈。
安敏行瞪圆了眼睛,心脏剧烈的跳动着。
他的计划,是汪槐必须要死在他们手里,真真切切地死了才行。
怎么回事?!
人呢?!
他不信邪似的快步来到了营帐跟前来。
房间之中空空如也,不见一人。
怎么可能没有呢?!
陛下那般引人注意的大活人,怎么就这么稀里糊涂的没有了?!
忽而,他心中警铃大作,汗毛乍立。
“嗖!”
“嗖!”
“嗖!”
利箭破空而来。
精准穿透了几个士兵的胸膛。
“额……”
几人闷哼一声,当即倒下。
“护驾!”
“护驾!”
“有人谋反!”
又是一波声音响起,又一众更强更多的士兵从帐外冲来。
为首的是一面容瘦削的青年,他放下了弓箭,高声呼喊着。
“救驾!”
“救驾!”
士兵们冲杀而来,却是跟安敏行这些人喊着相同的口号。
“什么?!”
我成叛逆了?!
安敏行眼仁骤然一缩,不住喊道:“搞错了,搞错了!”
“常大人,我是安敏行啊!我们是来救驾的!”
这面容瘦削的青年他认得,是血衣军资历最老的那批人之一,是汪槐最信任的人,血衣九鬼之一。
色鬼常枫。
时间匆匆流逝,血衣军以鬼之名救世。
那些英雄豪杰陆续凋零。
血衣九鬼,醉鬼叶铠风,山鬼黄凡,战鬼邢永都死在了越阳大战之中,贪鬼梁艺修病死,病鬼汪柳被刺杀,占星鬼齐源叛逃……
剩下的就只有饿鬼汪槐,色鬼常枫,还有赌鬼仇铭。
仅存的这两人,可以说是汪槐最亲近的人,心腹中的心腹。
如今常枫出现在了这里,还高声呼喊着‘谋反’,恍若惊雷在耳边炸响。
这个瞬间,安敏行已经想到了一个他不愿意想的结局了。
“救驾?”
“你们就是叛逆!”
“你们刺杀陛下!”
常枫只是瞥了他一眼,不愿多言,只是挥了挥手,高声喊道:“给我杀!”
语声落下,双方顿时战成一团。
“额……”
长矛精准扎进了胸口。
安敏行瞪圆了眼睛,汩汩鲜血流出,生命迅速消散。
他怔怔地看着眼前的常枫,似乎想要从对方的口中得到答案。
怎么回事?
太奇怪了?!
汪槐发现他的图谋了吗?
既然发现了,为什么不尽早处决了他?
很快,一众反叛之人皆被常枫和他的下属斩杀。
他们还没来得及去完成更高的计划,便是落幕在了这里。
仓促,简陋,混乱。
常枫扫视了眼跟前这一地狼藉,火焰流矢点燃了汪槐的营帐,烈火熊熊燃烧。
他转眼看向了不远处的连绵军营,血衣军的血色旗帜随风飘扬。
军中呼喊声不断,军心大乱。
他轻轻出了口气,眼中流露出哀伤的情绪,轻声呢喃道:“大哥……”
……
汪槐真的死了。
所有人都看到了主帐之中熊熊燃烧的烈火,看到了那直上层云的浓烟。
现实恍若一击重锤,狠狠地砸在了所有血衣军兵士的心里。
时间匆匆过去,他们一直都没有听到陛下那令人心安的怒吼声。
希望越发渺茫,侥幸的念想都被打碎。
他们渐渐也相信了……他们的陛下,似乎真的死了!
失去了领袖,失去了前进的方向。
接下来该如何呢?
混乱之中,还有两拨人在彼此厮杀。
其一是安敏行残党,他们是动乱的发起者,他们宣扬汪槐已死,制造混乱。
其二则是另外的一伙人,由赌鬼仇铭率领,他们高喊着安敏行率众谋反,杀害了汪槐。
无论是哪种声音,无论是哪方势力,结果都是汪槐死了,
整个大齐军营已经彻底崩溃。
混乱持续了好久。
最终还是安敏行一行人陷入颓势,尽管没有得逞,但是他们真的是造反派,真的是发动兵变的人,注定了并不会得到太多的支持。
几个谋反的将军们只是代表着他们各部军队的选择权。
他们的作用是在大局定下之后,代表自己的军队投票。
然而现在一切都超出了预料。
安敏行那边没了消息,当赌鬼高举着汪槐的信物,斥责他们是叛逆之时,手下被愚弄的军队也不会帮助他们战斗。
“轰!”
在所有人迷茫混乱之际。
忽而,一道震动天地的巨大轰鸣声传来。
这是当初乾元攻城时的放炮声。
声势浩大,震耳欲聋。
一时间,混乱的血衣军们也不住浑身一震,安静了些。
所有人齐齐抬首,朝着同一个方向看去。
黑底金龙的乾元军旗随风飘扬。
不知何时,本该离开的乾元大军浩浩荡荡归来。
八千兵,数量不多。
但是他们秩序井然的站在那里,装备精良,气势汇聚在一起,仿佛可以摧毁山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