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那座让霍休跳脚的宅院。
沈青云每个屋都探头打量一阵,随后负手于背,轻咳道:“咳咳,舅啊,替你姐带句话,啥时候给我找舅娘啊?”
云壤认真道:“我这情况找个婆娘,第二天她不认识舅了咋整?”
沈青云被怼傻了,想了想道:“我在修仙界结识了几位前辈,实在不行,我去求几个阵法护小舅周全……”
咕咕咕……
“小舅,你在笑?”
云壤面色一变:“怕是隔墙有耳!”
“得得得,”沈青云彻底服气,“回天谴再说,舅要带什么东西,都拿出来吧。”
锦州城。
锦州军开疆凯旋。
除了锦州本部二十余万人,其余人皆返。
城外。
二十余万锦州军列阵,肃杀盈盈。
“所以兵还是要练,”城楼之上,霍休感慨道,“也没怎么厮杀,只是拉出去来回六千里,精气神就不一样了。”
赵墨笑呵呵道:“老大人说得对,秦武久无战事,武备松弛,此番既是开疆拓土,亦是练兵强军,堪称双全之法。”
他一记马屁,拍出了绝响之姿,众官员暗地里骂娘。
丘槐梓左右看看,疑惑道:“怎不见柳指挥使?”
“他来不来无妨,”霍休淡淡道,“毕竟家事也挺重要。”
丘槐梓失笑:“什么家事能大过迎接修仙界各宗?”
“比如大义灭亲什么的。”
柳府。
柳飞黄父子二人面对面瞪眼。
“此事当真?”
“爹,陛下金口玉言呐,”柳高升胸脯拍得梆梆响,“还有修仙界各宗宗主见证!”
柳飞黄身躯一颤,又忧又喜。
喜的是小儿子彻底抱上了霍休大腿。
即使他不知道霍休已五境神通……
“但身为陛下最信任的大臣,我儿……必有一品之姿!”
欣喜背后,也有两重忧虑。
“老大人身为禁武司通政,我又是锦州军指挥使……”
朝内权臣和地方军成了亲家,陛下是认真的吗?
“怕是老大人也有此忧虑!”
只能找机会请教一番了。
压下此思绪,第二重忧虑又上头。
“高升,你可知老大人于我有半师之谊……”柳飞黄摆摆手,唏嘘道,“甚至秦武军中所有三品之上的大员,都受过他的教导。”
言下之意,禁武司律部通政的义子身份,压力山大。
柳高升喜滋滋道:“爹,我不介意。”
柳飞黄一怔,抬手耳光就抽了出去。
“你娘的……”
“他娘我在这儿,柳指挥使有何指教啊?”
柳陈氏迈着雍容的脚步走了过来。
柳高升捂着右脸颊,惊喜中带着哭腔:“娘!”
你爹手还扬着呢!
柳陈氏无语,一眼瞪跑柳飞黄,这才喝道:“你还知道我是你娘?我看你是有了媳妇忘了娘!”
跑路的柳飞黄一个急刹车,眼神都直了:“高升他,他有媳妇了?”
怕是他另一个爹的杰作?
“可恶,我才是他亲爹,这么大个事都不和我商量的?”
柳飞黄来了气,朝外冲出。
几道身影立马出现。
“柳伯父止步!”杜奎笑道,“大人说,等柳府家事处理完,他才想见您,伯父莫要我等为难。”
柳飞黄怒极反笑:“就凭你们几个毛都没长齐……”
杜奎三人飞空时。
柳飞黄魂飞天外。
一片灵舟,也从西北方抵近锦州城。
“来了!”霍休表情一正,转身下城楼,“出城相迎!”
崮城。
沈青云看着小舅这间屋蹿那间屋,从各种意想不到的地方,找出各种意想不到的东西,渐渐脑补出了不少知识点。
“鸡蛋不能放一个篮子里的道理,我是懂的……”
但两只牛腿,为何一只放灶房房梁上,另一只绑在寝房桌下?
哦,还不是两只腿的事……
“牛内脏一套,外加牛头牛尾牛排牛脊骨?”
我小舅硬是藏了一头牛!
“小舅这忧患意识,是真正的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啊。”
估摸着锦州城那边都启程返回了,他忙吞下口水道:“小舅,差不多了,此去天谴顶多呆半月,再说家里什么都有……”
“知道青云喜欢吃牛肉,”云壤笑道,“这牛我从一牧民手中买来,说是在漠州戈壁里捡的。”
沈青云都惊了:“戈壁里有牛?”
“说不定是瞎跑进去的,谁说得准呢。”
想想瞎跑的异种雷牛,沈青云又咽了口口水,深以为然道:“尤其是好吃的牛,就喜欢乱跑,一点儿都没忧患意识,收!”
“你……”云壤瞪大眼睛乱瞅,“我那么多的东西呢?”
沈青云乐道:“小舅,你外甥今非昔比了,回去再跟你说,马上灵舟就要来……诶诶,别怕,绝对保证安全!”
听到要和众人一起乘坐灵舟,云壤脸色是真的变了。
“我俩倒是安全,但那一舟的人怕是……”
云壤正色道:“青云,我想了想,要不我就当个不孝子吧。”
意思是为了不坐灵舟,宁愿不给亲爹过九十大寿的?
沈青云有些麻瓜,想了想道:“这样,我这里还有艘二境灵舟,咱飞低些……”
“多低?”
“咱当马车使唤成不!”
“善!”
陆上行舟二百里,麻衣门至。
和来时相比,此时的麻衣门不再像沸腾的开水,倒有哀嚎声零星响起。
再瞅瞅麻衣溜圆的大肚子,还有身上横七竖八的腊肉,沈青云脸色都变了。
“麻衣兄,麻衣门被你吃干净了?”
麻衣拍拍肚皮,难得一笑:“我有分寸,八分饱而已,沈哥,甲猪还在!”
“那这腊肉……”
“知道沈哥喜欢吃牛肉,全是牛腊肉!”
麻衣门连牛肉都吃得起了?
沈青云悻悻,旋即又开始介绍。
麻衣这时才发现还有人,惭愧拱手。
“抱歉抱歉,麻衣门麻衣,拜见云小叔。”
云壤笑着点头,屁股一挪腾出位置,还关心道:“速度有些快,注意安全。”
麻衣疑惑摸了摸光头,坐下也不知道说什么,半晌凑到沈青云身旁。
“沈哥,你小舅……”
麻衣是越来越敏锐了啊。
但小舅的面子岂能丢?
沈青云正色道:“我小舅身上的忧患意识,值得我们好好学习。”
“沈哥放心,我会用心学……”麻衣一顿,悄声道,“对了,我给麻衣门弄了个营生,沈哥你看合适不?”
哎哟,刚好撞到我专业上!
沈青云笑道:“什么营生?”
“卖绳儿。”
沈青云僵住,一瞥麻衣腰间,果然没绳儿了。
“我是这样想的,”麻衣解释道,“束地草根坚韧,若制成麻绳,肯定大卖……”
沈青云忧虑道:“那般重,不太合适吧?”
“重也有重的用处,主要是经整,”麻衣闷声道,“广告我都想好了。”
“啥?”
“麻绳恒久远,一根永流传。”
沈青云沉默良久,拱手抱拳。
“麻衣兄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日后当我请教麻衣兄才是。”
麻衣还待谦虚,眼神一眺沈青云身后:“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