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沈哥,不好意思,主要,主要活了半辈子,着实没离家这么远……”
“理解理解,”沈青云感慨道,“但男儿志在四方,不出去走走,怎知天地之大,无奇不有?”
倒也是。
陈强也有些感慨。
饶是在秦武呆了三个多月,他潜意识还无法接受,那个扭曲他素来认知的平和之地。
“管理秦武的,真的是律法……”
“大人物也真的会和平民有说有笑……”
“沈哥平日还,还吃食堂的大锅饭!”
……
再想想内狱那批楚汉修士俘虏,只是短短月余光景的改造,如今纯粹改头换面,身上哪儿还有一点儿楚汉修士的桀骜?
“甚至一位四境大修遇到我,还喊报告……”
而在楚汉,抛开他出身陈家不提,真遇到四境大修,他是要跪下来磕头的。
“活成这样,也算是不错啊。”
感慨完,谈正事。
他思忖少顷,恭敬问道:“沈哥,此番回楚汉,不知有何任务?”
“还真有,”沈青云道,“听永哥说,商会发展势头迅猛,却被别有用心之人利用,惹得朝廷不快……”
听得无线商会已经发展到了郢都,陈强激动得不行。
说穿了,他在商会没有干股,却有分红,更别提在特胖使商会任职,为他在身份地位上带来的巨大提升。
这些好处,是值得用命去守护的。
“沈哥放心,”陈强掷地有声道,“陈家在郢都也有点关系。”
沈青云笑道:“那感情好,若真有所推动,我在永哥面前替你请功。”
另一边儿。
霍休众人正在用脚丈量天娱国,也就是未来秦武的国境线。
才走了两城,唐阔一众就忍不住感慨。
“沈哥还真没说错,这些凡人不思生产,一门心思都在耍子上。”
“好教唐师兄知晓,这风气,比上次来更盛。”
唐阔看向搭话的杜奎,好奇问道:“一国生灵,就全靠伎女换仙朝打赏求活?”
“确实如此,”杜奎回道,“之前众乐县,出了位叫云裳的伎女,造诣非凡,以歌舞入道,听说在郢都开宗立派,影响力不小……”
众人闻言,只觉稀奇。
柳高升也喃喃道:“乖乖,这个云裳,怕不是一般的强。”
“柳经历此话怎讲?”
“她甚至能进入我的梦里,”柳高升肃容道,“此番去郢都,定要会会她!”
唐阔等人不明所以。
杜奎几人能绷嘴的都绷嘴了,同时还暗暗束音成线。
“沈哥还没告诉他真相?”
“没,柳哥只知道自己最远走到了海岸,顺带还把陛下的诗句,刻在了树上……”
“娘的,听得我都想和柳哥绝交了。”
“对,沈哥也是为了柳哥好嘛……”
……
等丈量完天娱国,众人汇合,杀向无线门。
无线门的关掌教,带着自家夫人跑路。
如今无线门和瓯相派,都由美髯公王掌教执掌。
一人执掌二宗,累是真累。
数月不见,沈青云一碰到王掌教,就发现这位四境大修老了一头,甚至一脸的美髯,都少了光泽,黯淡不少。
“沈公子大驾,王某有失远迎……”
双方见礼完,沈青云也没客气,问了无线丝的情况。
“回沈公子的话,”王掌教恭敬道,“无线丝日夜采取,不敢有分毫耽搁,饶是如此,也供不应求,而且……”
无线丝其他没什么,主要还是产量不够的问题。
区区一湖的无线丝,供应楚汉仙朝外,连带北域以北的数十万里疆域,如今也铺出来不少。
“王掌教估算一下,湖中无线丝产量,还能维持多久?”
王掌教叹道:“若仅是维持,尚可支撑小半年,但……王某听说,仙朝有人暗中破坏无线丝。”
还真有人有这胆子打特胖使的脸啊……
沈青云点点头记下。
这就不是他的活了。
问完正事,他又问了江大桥。
“江堂主尚未返回,”王掌教顿了顿,声音低沉些许,“听说年进贡仙朝的伎女,似乎遇到了些麻烦……”
沈青云眉头微蹙,少顷笑道:“多谢王掌教了。”
随后,沈青云着重介绍了唐阔一行。
王掌教自然听说过归墟门,是以好奇是有,却也不意外。
“以沈公子的能耐,谁见了不得巴结……嗯?还以小师叔称呼?”
看来归墟门和沈公子的关系,更进一步啊……
想着想着,王掌教突生疑惑。
“若我没记差,我祖上,也是归墟门疆域的人?”
他算盘珠子打得四溅之际,五境灵舟再次启程,直奔北洲郡城。
二入北洲,和前次没什么区别。
倒是上次被雷劈的仙庙,修葺一新。
庙外依旧是长长的朝拜队伍,众庙祝依旧用下巴看人。
“沈哥,”陈强主动介绍道,“再过一月,便是仙皇大寿,那时候,仙庙更热闹。”
沈青云好奇道:“我却未见你们膜拜?”
陈强笑道:“平日可以不进仙庙,毕竟大家族内,都有专门供奉之地。”
原来如此!
“小沈,换个方向,”霍休四顾,选定方向,手一指,“去那方看看。”
一个多时辰,霍休终于找到熟悉所在,是一座破败的茅草屋。
“当日老夫就在此地侍奉陛下……”
具体情况他不会细说。
听到沈青云等人的耳朵里,便知秦墨矩被刘信暗算后,于此地养伤。
如今亲临,秦武众小都后怕得冒汗。
“若当初大人不来,陛下他……”
但想想大人的能耐,他们思绪又更进了一步……
“若当初沈哥不偷偷跑过来,陛下和大人他们……”
这玩意儿不能再想下去了,再想就是欺君罔上。
等进了里屋,血腥味不再,床铺上肉眼可见的乌红,亦让众人沉默。
“陛下当日,不知受了多重的伤,才会如此。”
众小情绪略低沉。
霍休故地重游,心境有些波动。
待平复,出里屋来到院里,见沈青云拿着留影石,拍得无比仔细,似乎不想放过任何角落。
“好像还边拍边说什么?”
霍休耳朵一竖,沈青云的自言自语入耳。
“这是陛下曾短暂生活过的地方……”
“阖家团圆的时候,陛下没有想着皇后娘娘,奔波一百四十多万里,只身入敌境……”
“十面楚歌,举目皆敌,这里的每根草,都是陛下的敌人……”
“铁打的陛下,也受伤了,听大人的说辞,伤得还很重……”
“大人重履故地,好像哭了,也不知为什么……”
“我也好想知道,陛下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们,知道吗?”
……
等沈青云拍完,并且走出悲沉氛围,一扭头,就看到一群人瞠目结舌的样子。
“大人,诸位……你们怎么了?”
霍休闭眼。
众小齐齐比出大拇指。
“沈哥,你平日不用脑瓜子的时候,能不能借我用用?”
“服气,我拓跋天是真服气了!”
“沈哥,刚听你的话,我都哭了……”
……
众人这回是真嫉妒了。
别的不说,就刚沈青云拍的小片儿,搁天谴放一天,是个人都得疯。
疯的同时,秦墨矩也会成为秦武有史以来,威望最高的皇帝。
而拍了这片子的沈青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