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刘点头应下。
厉俊海行到许舒所在的桌前,正赶上侍者上菜,厉俊海道:“这是我最尊贵的客人,上至尊套餐。”
侍者道:“厉总,这位客人点的就是至尊套餐。”
厉俊海道:“以后这位客人的消费都记我账上。”
侍者诧异地看一眼许舒,上完菜后,小步离开。
厉俊海脸上闪过一抹尴尬,冲许舒拱手道:“许兄不杀之恩,厉某感激不尽。”
许舒夹一筷子琼玉鳝丝,“老六,客套话咱就别说了,说点干货,借枪的事儿,我可以配合。价钱嘛,到时候看效果,你再出价。”
厉俊海大喜,赶紧落座,老刘主动满上一杯:“许兄年纪不大,办事成熟,老刘我佩服。今天的事儿,是老刘我冒犯了,自罚三杯。”
他是厉俊海的心腹谋主,最会摆弄场面,丝毫不会因为许舒的年纪,而放不下身段。
三杯酒饮尽,老刘瞧见许舒手里夹着顺走的那只剪掉茄帽的雪茄,赶紧擦着火柴,替许舒点上。
许舒抽了一口,怪异的味道,让他很不习惯,但气势不能丢。
他漫不经心地弹着烟灰:“老六,你是辨阴士途径?”
厉俊海对“老六”的称呼,膈应得不行,偏生又反抗不起,瓮声道:“机缘巧合成了超凡者,熬了好多年,也才到阶序二的招阴人,惭愧惭愧。”
许舒道:“你说的那把枪,多久能弄……”
哗啦一下,西面两间包房的门同时打开了,各涌出十好几人,径直朝这边走来。
许舒皱眉,老刘赶忙解释:“是两家搞生鲜供应的商行,竞争今年的合同,可能是瞧见厉总在这边,赶过来敬杯酒,走个过场就结束。”
“行吧,你们先忙。”许舒自顾自吃喝。
“厉总,厉总,来求见您好几次了,您贵人事忙,一直没见着。今天撞上了,老黄我一定要敬三杯酒,向您表达我的敬意。”
明远商行的老总黄开是个大胖子,说是敬三杯酒,他拎起一个酒瓶子,咕噜咕噜,直往口中灌。
一年下来,其实厉家菜对生鲜的需求量不大,但厉家菜名头太盛,示范效应太强,抓住这单生意,意义重大。
更何况,厉俊海在春申江湖也是有名的人物,若能和他结识,好处极大。
厉俊海耐着性子陪了一杯,便待打发黄开。
岂料,黄开是个顺杆爬的,见许舒神情笃定地吃喝,料定这是个不凡的人物,竟又朝许舒敬酒,咕噜几口,将一瓶五十三度的南湖春干光。
许舒微微点头,端起酒杯干了。
酒线入喉,他这不喝酒的品咂不出滋味好坏,但感觉还不错。
“厉总,我老赵是实诚人,不会学别人搞那些虚的,我率我们的团队班子,集体敬您和这位……”
福隆商行的老板赵雍看向许舒,面带尴尬,敬酒不知道人家名姓,可不敬,又有黄开开了头,平白得罪人。
厉俊海烦得不行,可赵雍向许舒敬酒,他也不好做主挡了,只能介绍说:“这位许先生,是我最好的朋友。”
赵雍心生惊讶,才要说话,他身后一名短发少妇忽然越众而出,迎着许舒走来。
“许优,许优,你做什么……”
赵雍低声喝道,额头冷汗大冒,实在想不明白一直沉稳的得力下属,这时犯什么糊涂。
“您也姓许?”
许优端着酒杯近前,低声问道。
许舒不耐烦了,抽一口雪茄,喷出一团烟雾?“敬酒什么的,就不……不……”
许舒忽然卡壳了,表情凝固,眼球凸起,像是蛙遇蛇,鼠见猫,通身不自主地发麻。
“许先生,这烟的滋味如何?”
短发少妇眼神渐冷。
“啊”的一声,许舒起身,手忙脚乱带倒了椅子,慌乱地按灭烟头,“姐,您,您怎么……”
灵笼一行,偶遇那人,记忆融合,情感继承,连带着这畏姐如虎的毛病也继承了。
厉俊海瞪圆了眼睛,老刘幽幽道:“他曾经是个王者,后来,他姐来了……”
许优凤目喷火,狠狠瞪着许舒。
当时,第一眼看见许舒时,她就觉得这个气度不凡的年轻人和自己弟弟长得很像。
但她根本没往那处想,可越是端详,就越觉怪异,两人眉眼,鼻梁,甚至鼻梁上的几粒淡淡麻点都一样。
可要说这就是许舒,她又难以置信,气质差了太多。
直到厉俊海说出了“许先生”,许优再也忍不住,壮着胆子上前一探究竟。
岂料,许舒的反应简直像金属钠丢进了可乐瓶,那熟悉的憨怂,一下子让她找回了弟弟。
第45章 姐威
2023-05-18
“我和许兄亲如兄弟,您是许兄的姐姐,就是我厉俊海的姐姐,为表敬意,我先干为敬。”
厉俊海拿得起,放得下,连干三杯酒,同时余光也在观察着许舒,总觉得现在这个样子的许舒,才像个正常人。
年轻人,还是阳光一些好啊。
许舒道:“老……厉总,家姐不胜酒力,就不回敬了。”
在许舒处,终于从“老六”升级成了厉总,厉俊海只觉通体舒泰。
许优狠狠剜许舒一眼,气得发晕。
这一阵子太忙,偶尔去老宅收拾,也是来去匆匆,都没撞见许舒。
此刻,亲眼目睹了一直温顺的弟弟许舒抽烟、喝酒,跟江湖人士厮混在一起,人五人六,许优真是痛心疾首。
“小,小许,你看,厉总都敬酒了,咱是不是……”
赵雍凑上前来,小声地对许优说道,眼神小心地往许舒身上瞟。
他知道许优有个弟弟,这一段,许优一直在商行里活动,想把她高中毕业的弟弟,运作到行里上班。
找他也说过两次,他一直没松口。
可此刻,他怎么也看不出许优这个弟弟像是需要找工作的样子。
就在这时,一名侍者急匆匆上前,低声道:“厉总,春申站的陈副社长来了。”
厉俊海怔了怔,暗道:今天是什么日子,什么都赶一块儿了。
黄开乐呵呵道:“不瞒厉总,陈副社长是我请来的,您看方不方便作陪?”
正说着话,一个矮胖的身影出现在楼梯口,黄开远远迎上前去,接住陈副社长。
陈副社长大腹便便,气势十足,远远冲厉俊海伸出手来:“老厉啊,你这儿可是块宝地,我一直想来,可惜没……”
厉俊海堆出笑脸,伸出手来。
岂料,陈副社长话说一半,脸上的笑容陡然绷住,从厉俊海身边抹了过去,早伸出的手一把抓上了许舒的手,用力摇晃起来:“哎呀,您也在啊,幸会幸会。”
口上热情得不行,心里暗骂晦气,早知这煞星在,他说什么也不往这儿凑。
“这,这……”
黄开蒙了,完全弄不明白,眼前这年轻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要知道陈副社长掌握着大半个春申站,是各方面都须拉拢的实力派。
厉俊海和老刘也看傻了,许舒身上的迷雾,越来越重。
许舒用力扯过陈副社长,假意做个热情的拥抱,耳语两句。
“您放心!好好,下回我做东。”
陈副社长配合无间。
“好了,诸位,你们聊,我和家姐就失陪了。”
许舒拉着许优离开,知道这一关是怎么也躲不过的。
才到楼梯隔间,许优甩开他的手,瞪着他,双目喷火。
“姐,您穿这套裙子真好看诶。”
许舒笑如春花。
他敏锐地发现姐姐看似得体的着装,有不少缝补的迹象。
想到姐姐这些年拖着自己这个油瓶的不易,他心里的惶恐渐去,亲切陡生。
“别以为三句两句好话,就能糊弄我,伱这孩子现在是怎么回事?”
许舒拎住许舒的耳朵,“说,你最近到底在混什么?那个厉总是怎么回事,还有陈副社长,你一个小孩子,怎么和他们混得那么熟?”
“姐,姐,我都多大了……”
“多大怎么了?你一百岁,我也是你姐。”
许优加了两分力。
许舒讨饶:“他们是我的客户,我最近在当补习老师,给他们孩子补课,效果很好,他们都承我人情。”
“补课?你补什么课?”
许优对自己这个弟弟的学习成绩心中有数,老早就在替他的工作犯愁。
她不信许舒有给人补课的实力,更不信陈副社长、厉俊海那样的人,会对一个补课的孩子,如此态度。
许舒道:“都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您可别瞧不起人,你弟弟我已经通过大考了,九月份开学,就能去春申大学报到了。”
“你开什么玩笑?越说越没边了。”
“这事儿,借我十个胆子,也不敢骗您呀。”
“真,真的?”
许优声音发颤。
“当然是真的,不然,人家厉总和陈副社长凭什么让我给他们家孩子补课。”
许优哪里还顾得上厉俊海、陈副社长,满心都被巨大的狂喜堆满。
忽地,她转身跑到墙角,嘤嘤痛哭起来。
许舒手足无措,翻来翻去,没找到纸巾。
他又去掏许优的手包,许优拍开他,自己取出纸巾,边哭边擦。
许舒道,“您也真是的,我不学好您哭,学好了您还哭,我也是难呐。”
“还敢顶嘴!”
许优擦干眼泪,紧紧捏着他肩膀,“考上了更要努力,爸妈活着不知多高兴。过几天,跟我去爸妈坟上一趟,记得带上录取通知书。”
“怎么,要把录取通知书烧给二老?”
“没个正形。”许优在他肩头轻捶一记,“听好了,不许跟那个厉总一起厮混,再让我看见你和他在一起,仔细你的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