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事实证明,你灭杀的是个假黄达发,纠结功点多寡,还有何意义?”
许舒坐下,点燃一支香烟,烟盒比了一圈,三人皆挥手,各自心头怪异无比,哪有这么放松的嫌犯。
许舒喷出一团烟雾,“自然有意义,若许某给的是假黄达发尸体,你们审核不通过就是了,为何要预留下1088功点?”
黄飞宇道,“这你就有所不知了,诸剑山的赏功堂虽然是头回开放,但各个机构内设的赏功堂,都有多年的运行经验。
似你这样胆大妄为,搞出假尸体来报账的,还是头一遭。
之所以预留功点,就是没想过哪个选人敢给假尸体,先行给记了功。
后来,核验证明不通过,自然就取消了。”
黄飞宇说完,冲孟宪臣回了个得意的微笑。
许舒冷声道,“接下灭杀匪类任务的,又不止我一人,为何到我这里就要预留功点,而其他人,就实在核发,登上了记功牌。
黄大人千万别说,因为我的功点多,所以要谨慎核实。
据我所知,不管是杀黄达发,还是杀一无名小卒,核验过程,都是用灵血阵。
这个过程简单、轻松,犯不着要等到记功牌都做好了,要对外公布了,还核验不明白吧。”
许舒说完,孟宪臣面色凝重,董灭洋一言不发,三人六双眼睛都盯着黄飞宇。
刚才还未自己机敏无双,辩才无碍而暗自得意的黄飞宇,这时,却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了。
孟宪臣咳嗽一声道,“这个,上面程序审核,自有流程。
我和黄大人都不甚清楚,但今番我们审问你,是代表的西南局。
小许……”
许舒打断道,“孟大人所谓代表西南局,是个什么概念?”
孟宪臣道,“各位选人虽没有具体分配,但其实在入住诸剑山时,就有个初次分配。
银剑峰归属西南局代管,小许你还没正式分配,自然依旧归西南局代管。
你出了问题,管委会只会找到西南局来。
总之,你现在这个事儿,也不算多十恶不赦。
毕竟,选人上缴假尸首,还分故意和非故意两种状况。
我看你小许绝非故意,纯是被误导,有道是不知者不罪。
但赏功堂那边的核验结果,是明明白白摆着的,也不可能推翻。
西南局也不希望弄出大的动静儿,所以此事你若是认了,咱们内部消化,你好我好大家都好嘛。”
许舒默然不语,“孟大人好意,我心领了,我考虑一会儿,再给答复如何?”
孟宪臣笑道,“自然是好,你好好考虑,黄大人、董大人,咱们先出去,给小许个安静的空间,让他好生想想。十分钟够吧?”
“够了。”
目送孟宪臣三人离开,石门掩上,许舒脸上淡然的微笑瞬间消失。
他已经确信,问题不出在黄达发的尸体上,而是出在赏功堂的存血上。
这背后到底是谁在动手脚,脱不出纳兰述、董潘、赵家这几家。
至于许家,双方虽相看两相厌,但尚未到那个份上。
甚至,以目下的局势看,董潘的嫌疑最大。
至于孟宪臣和黄飞宇一伙儿,许舒也看明白了,就是两个官僚气深重的滑吏。
事儿出在西南局,这两位不愿背锅,只想快些平事儿,结案。
两人一个红脸,一个白脸,配合得很是默契。
至于孟宪臣一副知心大哥模样,再三劝他认下作假,许舒恨不能大巴掌抽他脸上。
作为孟宪臣的视角看,他许某人也就是个普通选人,将来成就再大,也就一个小官僚,这桩小案子即便自己认下,上面给予惩罚后,日子该过还是继续过。
可在许舒的视角,事情可就全然不是这么回事儿了。
一旦他认下,档案上肯定要添上一笔,欺诈体制就成了他档案的标签。
将来,任何一格的升迁,都会有反对派将此事拎出来说一遍。
可以说,他一旦认下,以后的上升空间,将被彻底锁死,成为一个末流小人物。
而这恐怕是纳兰述、董潘之流,最愿意看到的。
许舒早想得透彻,他所谓好好考虑,不是在考虑怎么认下,而是在考虑破局之法。
眼下的局面,看似平静,如果真是董潘之流设局,局面其实已经很凶险了。
单是一条,悄无声息地失去了自由,失去了活动能力,就很可怕了。
许舒正冥思苦想,门被打开了,当先映入的是孟宪臣那张满是诚意的笑脸,他不待落座,便对着许舒笑眯眯道,“小许,考虑得如何了。
我和黄大人商量过了,你如果现在答应,我们加个班,帮你把程序快点敲定。
保管你只是罚钱,分配的话,你要是不想下到各地分局,想留在诸剑山,我们也可以代为运作。
说实话,我和黄大人也不愿意多事,在家睡得好好的,平白搞出这么个麻烦……”
许舒笑道,“多谢孟大人美意,家父自幼训导,教我做人要诚实的道理。
没做过的事,一定不要认。
所以,我上缴的是真黄达发尸身,我怀疑有人掉包了赏功堂的存血。
否则核验会在第一时间进行,而不是要给许某预留什么功点了。
还请两位大人,为许某伸冤。”
第505章 狂得没边
2023-09-18
许舒每一句话,都如刀子一般攒在孟宪臣和黄飞宇胸口。
待许舒说完,孟宪臣和黄飞宇的脸上已阴沉得要滴下水来了。
砰的一声,黄飞宇一掌劈碎了面前的条案,怨毒地瞪着许舒喝道,“好声好气和你说话,不听!真以为这里是茶馆!来啊!”
轰的一下,房门被推开,一队八人组成的白衣甲士冲了进来,人人提壮如牛,气质彪悍,领头的玄甲将个头超过两米。
房间本来就不大,这么多人拥入,快要连下脚的地方都没了。
凶神恶煞的玄甲将一挥手,八名白衣甲士往外丢出一堆刑具。
黄飞宇狞笑道,“有道是,三木之下,何求不得?许舒,别逼我将这些东西,都在你身上过一遍。”
许舒皱眉,“多大点儿事儿,至于动刀动枪?不过,即便动刀动枪,也须动不到许某身上。”
说着,许舒不疾不徐,取出一枚军旗造型的军功章,别在胸前。
孟宪臣轻蔑一笑,“军功又如何?管委会是什么存在,你怕是还没弄清楚。
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认是不认?孟某是真不想打断了你十指,拿着你断指往招供文书上按下血指印。”
许舒伸出一个巴掌,“五个数,老孟,你可以在心里默数五个数。
我保管,五个数后,你会后悔说出这番话来。”
“啊呀呀,见过狂的,没见过这么狂的,我了个操!”
孟宪臣还没说话,一旁的玄甲将先疯了,立柱般的胳膊朝许舒抓来,许舒动了。
但见他顺势挥手,和玄甲将相比根本不够看的大手确如钢铁夹子一般,抓住玄甲将的大手,一个借力,身子狂飙而起,膝盖猛地上提,和玄甲将的大脸堆在了一处。
玄甲将只觉有谁拿五百斤的大锤,在自己脸上猛擂了一记。
只一击,他的脸上仿佛水陆道场,红的白的全飚射出来,偌大个身子轰然倒下。
不待他身子和大地接触,许舒如暴虎入羊群,将一干白衣甲士、孟宪臣、黄飞宇全部放倒,只留下董灭洋一人,立在角落,瑟瑟发抖。
“董大人,影音珠给我留下,这个要求不过分吧?”
说着,许舒也不等董灭洋回应,自顾自取下影音珠,收入绿戒中。
随即,如扔破麻袋一般,将一干人等全掀出了暗室。
“董大人,走的时候把门带上。”
说完,他自己坐到董灭洋的座位上,趴在这张仅存的条案上,闷头休息。
局势如火,不养足精神不行啊。
晚上十点半,至剑锋西南一处松涛居。
这里是西南局副局长黄鹤的办公室兼休息室所在。
孟宪臣、黄飞宇九点就到了,两人都服用了妙药,但骨头的伤,丹药一时也治不好,黄飞宇下颚骨碎了两块,头上用白布裹得跟粽子似的。
孟宪臣看着状况好点儿,没瞧见有用绷带缠绕的地方,实在两只胳膊被裹得严严实实,双手十指更是绑满了竹签固定,只不过道袍宽大,被遮掩个严实。
两人到场后,各自默然不言,眼中的火气如果能化实物,此刻这间松涛厅的空气恐怕都是燃烧状态。
十点四十分,黄鹤步履匆匆的从外间赶到,他中等身材,颧骨高耸,面颊丰满,晶亮的眸子寒光隐隐,步履匆匆的他,难掩疲惫。
他身后跟着一个乌团团的人影,那人不仅身着乌色的衣服,脸色也乌气沉沉,一张没有任何特色脸,勉强有一个弯曲度并不高的鹰钩鼻,能引起旁人的注意。
“见过局座!”
孟宪臣、黄飞宇同时拱手行礼。
黄鹤睬也不睬两人,径直走到中央的太师椅上坐下,一脸神色不善地盯着二人。
黄飞宇受不了这压抑到极致的气氛,当下拜倒在地,“贼子许舒胆大包天,殴伤我等,漫说诸剑山才开创体制。
便是遍数的大周二十郡,四百市、千五百县,也难出这样的匪类,还请局座为我等做主?”
“做主?”
黄鹤气得声音发飘,“我看你俩做猪正好,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审讯能把自己审出一身伤,临了,掌握证据的影音珠,也被人家抢去。
我怎么为你们做主?是亲自下场和许舒打过一场,还是跟管委会说,要他们派人来处置?你们不要脸,我还要脸……”
黄鹤本来连着开会,已经十分疲倦了。
许舒带回的尸身在赏功堂审核不通过,成了不大不小的麻烦,他就丢给了孟宪臣和黄飞宇处置。
万没想到,会没开完,直接接到了西南局办公室告急的电话,稍稍弄清因果,黄鹤险些当场破防。
他正憋了一肚子气,黄飞宇的哭诉,正好踩到了他的神经上。
若不是,孟宪臣和黄飞宇平日还算得用,又跟随自己多年,黄鹤当场就要下狠手。
“局座息怒,息怒。”
一团乌云般的鹰钩鼻终于出声劝道,他大号方式云,正是黄鹤的心腹谋主,现任西南局办副主事。
“我看还是要弄清楚关窍,实话说,这么多年,我也没见过如此悍勇的家伙。
那个叫许舒的,我看过他的资料,写的很简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