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说,仅凭这天河水师,洞渊中宫的权柄就已经膨胀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地步,也难怪齐虞提前拿到水府敕封之后,祖龙庭强者的表现会那般的激烈,东王公又是如此的不满。
这么大的利益被生生夺走,甚至龙族因此几乎被彻底踢出局,换做是齐虞面对这样的情况,同样也会心生不满,报复回去,绝不是什么会让人意外的事。
就这样,齐虞花费了足足半日时间,才终于将洞渊中宫之下的诸事全部理清,一些基本的诏命也已经传达下去,只等底下的仙官神吏对此加以执行了。
在做完这一切之后,齐虞愈发的想念自己的记名弟子,若是应泽在此,他又何必如此案牍劳形?
“看来,还是得早日将法脉之中的部分嫡系调来祖庭,组建班底,代替我执掌水府诸事才是。”
此时此刻,齐虞这个刚刚即位的洞渊大帝,已经在想着如何偷懒了。
随即,他又想起了另一件正事。
“如今暂得片刻安闲,倒也是时候叫望舒过来,与她相认了。”
“希望这女人能冷静点,不然,这一座洞渊中宫,可当真未必能承受得住她闹腾。”
一念至此,齐虞苦笑着摇了摇头,随即,他便召来了洞渊中宫内侍奉的仙童,对他们传下命令。
“且去瑶池天宫天后娘娘处,请先天月神望舒娘娘,来洞渊中宫与朕一会。”
第57章 齊虞:望舒,我回來了
洞渊中宫的仙侍灵童果然很有效率,办事的动作也极快。
分明距齐虞传令下去还没过去多久,这些人就已经自西王母瑶池天宫处归来,同时,也请来了齐虞口中的前代月神,望舒。
此刻,望舒在踏入洞渊中宫之后,先是环视了一番周遭之景,随后,开口点评道。
“东极祖庭,不愧是三清一力开辟而出的玄门祖庭,底蕴果然深厚。”
“单是帝君这一座洞渊中宫,便可得昆仑天河亿万载的水运滋养,纵然只是初成,在洪荒诸多水府之中,也当得起一声佼佼者了。”
“望舒道友好眼光!”
闻言,洞渊帝座之上的齐虞起身,快步走下御阶,亲迎望舒的到来。
在屏退左右,并将后者引至了侧方的客座之上后,齐虞才回到御座之上坐下,随即,他又继续笑着开口说道。
“不过,道友既然以为这洞渊中宫颇有玄妙之处,那依你所见,朕之洞渊中宫,比之昔日水祖的承渊帝宫又如何呢?”
齐虞再度开口,语气之中带着莫名笑意,让望舒的眸色都不由更深了几分——这般说话的口吻,让她觉得愈发熟悉了。
不过,望舒的神色却依旧没有太大的变化,她只是抬首,与齐虞对视在了一处,随即开口答道。
“洞渊帝君说笑了,承渊帝宫乃是天皇年间的水祖行宫,与本宫又有什么干系?如何就让本宫来点评此事呢?”
“还是说,帝君知道些什么?亦或者,是想要暗示本宫些什么?”
这般说着,望舒微微扬起下巴,明明精致的面孔之上没有丝毫变化,却让齐虞感到了一阵莫名的危机感在迫近,一时之间,一股压迫感朝着后者扑面而去,让这大殿之中的空气都凝固了起来。
二人如此沉默了片刻之后,齐虞突然摆摆手,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
“是朕唐突了。”
“朕不过是偶然听闻,在昔日太古天皇年间,望舒道友,曾与那位太古的水祖,禺疆陛下相交甚密,因而依朕想来,当世之间,应该是少有人比道友熟悉那承渊帝宫了,不想,却是朕的误会。”
不过,这样的解释显然是没有什么意义的。
“呵!”
下一刻,只听望舒冷笑一声,一双秋水眸子之中竟然射出了迫人的寒光,随即,她对着齐虞道。
“帝君要这般混过去吗?可本宫恐怕未必会让帝君如愿。”
“据本宫所知,洞渊帝君,应当也是出自北海岱屿仙山罢?怎么,却对海神一脉的往事不甚熟悉吗?亦或者说,道友,你是太过熟悉了呢?”
“熟悉到,道友甚至知道,昔日水祖曾有一个不曾真正大婚过的道侣这样的秘闻?”
“熟悉到,道友身上的神道根基,哪怕多有掩饰,依旧能让本宫看出水祖法统的影子,比之岱屿一脉的传承都要更为纯正?”
“熟悉到,道友在西昆仑创建的一方秘境,都要以承渊为名?”
这一刻,望舒三声连问,步步紧逼,竟是根本就不打算给齐虞一个反应的时间。
随即,望舒更是直接起身,一步步走到了齐虞的身前,其一双秋水眸子,此刻已是微微泛红,但纵然如此,望舒的目光,也依旧死死的盯在后者的身上,同时,只听她口中继续说道。
“一开始,我也当真曾以为是岱屿一脉沉寂万古,终于是时来运转,再度走出了一尊可以同他比肩的天才。”
“若真是如此,无论如何,我也应当帮扶一把,让承渊宫再现昔日荣光的。”
“因此,我特意联系了龟老,就为了探寻究竟。”
“但在我重新联系上了龟老,却发现岱屿一脉查无此人之后,便意识到了事情不对。”
“后来,玄门开山,东王公那蠢材居然对我心生妄念。”
“我本顾忌玄门开山在即,欲在大典之后再给他一个报应,因此才没有直接翻脸,却不想大典之上,竟有旁人暗自出手了,当场让他颜面丧尽。”
“普天之下,又有几人手段精深至此?悄无声息就可引动天河灵泉,连我这尊准圣都不能察觉到丝毫的痕迹?”
“我在当时,心中就已是疑窦愈深,直到之后,我在瑶池处见到了你,这样的疑惑才得到了解答。”
“天河之神,神仙祖师,又身怀水祖根基,果然不同寻常。”
“当然,一开始,我也是不曾认出你的,只以为你是侥幸继承了部分水祖元灵碎片,得了他的传承而已,这样,也能解释你为何自称承渊门下,又为何,能铸就这一身的大道根基。”
“因而在那时,我也不过是想在宴会之后与你聊聊,换取水祖元灵碎片,这样,他或许还有一线归来之机。”
“可在你与玄女一战之后,我才发现自己错了,错得离谱。”
“半步道君之身,就能在顷刻间炼化六天洞渊大帝神位,执掌道君权柄如臂使指,洞渊帝君,你,当真把天下人都当成傻子了吗?”
“还是说,事到如今,你终于不打算装了,打算坦白些什么!”
说到最后,望舒已经是眼眶通红,但还是倔强的看向齐虞,只想要一个回答。
而齐虞,此刻面对着她,则是一时有些无言。
毕竟,这些所谓的破绽,着实是旁人根本看不出些什么的东西,却不想竟让望舒如此在意,并当真将其一个个拼接起来,化为了直抵真相的线索。
因而,在面对望舒的这一番自陈时,饶是齐虞,也只能在心底发出一声长叹。
“望舒啊……”
不过,在此时此刻,沉默,绝对不能解决任何问题。
甚至于,齐虞此刻的沉默,落入望舒的眼中就等同于是在逃避,这让后者的脸上愈发失望,眼底也涌现出几许凄然与落寞。
“罢了……或许是我多余了。”
“既然如此,相忘于天地之间也未尝不好,至于那座水元道宫,我不会食言,届时自会出手相助,只是,夺下道宫之后,你、我,再无瓜葛。”
这一刻,望舒的身影竟显出了一丝绝然,让齐虞一怔。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望舒竟变得刚烈至此!
不过,眼下如果再不开口,那之后,大概也就不用再开口多说什么了。
因而,在心中苦笑了一声之后,齐虞终于有所动作,只见他起身,与望舒平视,这一刻,两人的气息几乎纠缠在了一处。
或者说,是齐虞身上的气息,将望舒团团包裹,让后者都出现了一瞬间的怔愣与失神。
随即,她听见他说道。
“望舒,没错,是我。”
“我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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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释一下,这一章为什么不在昨晚。
第一,时间不够。
还是感谢大家的理解与支持了!
第58章 望舒:夫君?鬼話連篇的男人!
齐虞简简单单的四个字,此刻落入望舒耳中,却无异于一道惊雷在后者的耳边炸响。
事实上,哪怕在望舒心中,她对自己做出的那一番推论早已是无比确信,可在这一切真的得到了齐虞承认的那一刻,她依旧失神了,在这一瞬间几乎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禺疆,当真……当真是你回来了……”
望舒说着,手就不由自主的抚上了齐虞的脸颊,似乎是要确认眼前的一切是否真的是现实而非梦境一般。
毕竟,万古以来,类似的梦境她已经经历了太多次,可每当她自梦境的虚无之中再次清醒过来时,所体会到的,便唯余更大的失望罢了。
如今,梦想成真,眼前的一切又如何不让望舒患得患失呢?
不过,当指尖真正触及到齐虞脸颊的那一刻,望舒已经是完全可以确定,这一次,与以往都不同了——
眼前的这一幕,不再是梦境,也并非是幻想,那指尖之上完全真实的触感,还有萦绕着两人周身那浓郁的天河本源气机,这些都无一不在向着望舒说明,站在她面前的,正是太古海神禺强,她的夫君!
面对如此令人惊喜的结论,望舒甚至变得有些手足无措了起来,简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只能语无伦次的一遍又一遍呼唤着“禺疆”两个字。
而此时此刻,与望舒双目相对,齐虞也同样动容了起来,他不由开口道。
“望舒,没事了,我在。”
说着,他伸手,轻轻将望舒揽入怀中,而感受着夫君阔别多年的拥抱,望舒的双颊之上也不禁染上了一片红晕,两人就这样相拥站在原地,享受着片刻的温存。
而就在望舒几乎要沉醉于齐虞这令人心安的怀抱中时,突然间,她似乎想起了些什么。
下一刻,望舒轻轻推开齐虞的怀抱,仰头看向齐虞,开口问道。
“昔年,归墟浩劫惨烈如此,禺疆,你究竟是如何摆脱了归墟的纠缠?又为何是以这副面目再现于世间,还要改名叫做齐虞?”
对此,齐虞微微一笑,他早就猜到望舒会有类似的问题。
“归墟浩劫,的确惨烈无比,纵然是为夫又如何?同样不能全身而退。”
“眼下的种种,都不过是我为了脱身而不得不付出的代价罢了。”
说着,齐虞就向望舒详细的讲述了一番自己这些年来的经历,从在归墟之中自救讲起,一直说到了他不久前与西王母的合作,以及创建神仙道统的原因。
提及这些往事,齐虞也不免一时有些自得,因而他讲的很是详细。
可他不曾注意到的是,如果说一开始,望舒还因他在归墟、幽冥轮回之中的经历而动容,那等到他提及自己于天河之中孕育新生,并出世创建天一法脉等事情之时,望舒的脸色,却在悄然间变了。
当他终于讲完自己这些年来的全部经历之时,望舒的神色也彻底变得冷淡了下来,在齐虞错愕的目光之中,她后退了一步,以一种堪称是毫无感情的目光看向了前者,随即冷冰冰的开口道。
“所以,在你此世重获新生之后,这长达半个元会以来的漫长岁月里,你从来,都没有想过要与我团聚的事情,对吗?”
这一刻,在齐虞的眼中,望舒的身上已经开始有杀气在弥漫了,他也瞬间反应了过来,刚才自己一时冲动,居然把这些年来的那点老底抖落干净,看眼前望舒的模样,他就心知要糟!
而见齐虞没有说话,望舒嘴角竟然扯出了一抹冷笑。
“好啊夫君,不说话了,是因为心虚吗?”
“心虚我苦苦守候你漫长岁月,日日孤苦,只能以泪洗面?”
“心虚我独守着岱屿仙山,区区一弱女子,不得不勉励为承渊旧人支撑起一片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