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在空冥胃袋中喊话顾青。
“凤玄，我知道你听得见，出来一见。”
这种状况，大大出乎顾青的意料。
理论上来说，天启的分身会被血海意识所掌控，应该是一团只知道杀戮和吞噬世界的天道生物才对。
不是奇怪对方有智慧，而是奇怪对方的态度，这副商谈的嘴脸，不符合血海意识的情况。
想了想，顾青对众人说道。
“尽快解决魔族军队的威胁吧，等打退它们再谈，我需要时间彻底炼化那些魔神之力。”
“好。”
“正有此意。”
来到大后方，顾青盘膝而坐，神识化作一道金色小人出现在空冥胃袋中，直视魔神。
“血海意识？”
“是我。”对方咧嘴一笑：“我知道是你说服了天启，让他把这具身体送给了我，孕育时期也是你在帮我护法，确保这具身体的诞生。”
“我们不是敌人。”
顾青心神有些混乱，惊异的盯着对方。
血海意识是山海天道孕育出来的小天道，覆灭神族的行刑刀，按理来说不会有这么强烈的个人意志。
别说合作了，根本就不会跟他说话才对。
这里面出了问题。
“不错。”血海魔神像是看穿了顾青的思考：“本来我是没有自我的，只有本能的运转，但是获得这具身体后，天启的部份记忆导致我诞生了人格。”
记忆催生人格！
“天启分身虽然斩掉了自己的记忆，可神的本质是不变的，以血海之力恢复其记忆不过等闲。”
“我受够了给天道当走狗的生活，你不是此界的人，应该能理解我的处境。”
顾青本体神情凝重，神识化身却不动声色。
“就算如此，你我之间，又有什么可以合作的？”
“嘿嘿，我知道你的目的。”
点了点脑袋，血海魔神邪意凛然道。
“你想回家，却无法突破六界壁障，想要借助破灭一界的毁灭力量，趁机突破壁垒，逃出六界。”
这条消息，是血海意识以天启分身为锚点，以命运测算的方法得到的，窥探过去时空的画面。
只是天启本体修了天梭秘法，能窥探到的画面都是残缺的，甚至随着秘法参悟程度的加深，已经无法再窥视过去了。
这点常年披着天梭衣的顾青也是一样。
他没有解释消息来源。
“所以你与天启合作，利用他同样想脱离天道掌控的心理，这才诞生了我。”
“原则上我是感谢你的，没有你，我也无法诞生，或许我们之间可以多出几分信任。”
顾青冷笑道。
“信任？击杀对方的信任吗？数月前的那一指，我可没忘记。”
“这不是没死吗？”
血海魔神低笑道。
“破灭一界不够，山海天道的力量远比你想象的强盛，而且还混进来了一些诡异邪魔生物，你或许知道它们是什么东西。”
说着，血海魔神手上浮现一片光影。
正是被归墟邪魔掌控的第三股势力，这些人以妖类为主，混迹了大量堕仙和魔头，正在鬼蜮界肆虐。
“原来是去了鬼蜮界么，就凭它们的实力对付不了幽冥大帝。”
“你再仔细看看？”
光影画面放大，一只三米长的蜈蚣，虫肢是一只只苍白的人手，腹部长着密密麻麻诡异的眼睛，头颅则是美人模样。
看一眼就令人反胃，浑身发麻。
正是无底归墟中，于世界毁灭的怨恨中所诞生的至邪至祟的诡物，苍梧修仙界称其为———【魑】
这是真正的大麻烦。
顾青脸色铁青，他之前就觉得百目妖龙一族有问题，却没想到有诡异生灵从归墟中偷渡进了山海界。
这玩意既强又杀不死，是比血海赋予的不死不灭更加难缠的东西，与归墟中的诡异规则所链接。
杀不死、封不住、数量又多又强。
一旦在世界内发现这种东西，那就可以等死了。
“你想怎么合作？”
“看来你知道这是什么，废话不多说，帮我以血海吞噬六界，我会慢慢蚕食天道，将山海界化作我的地盘，届时我便放你离去。”
顾青突然笑了，语气冰冷道。
“我看起来是个智障吗？没有诚意的话就别提了。”
“你可以讨价还价嘛。”
魔神摊手，一副饶有兴趣的模样。
这让顾青更加担心这家伙的成色了，合作是不可能合作的，血海意识本就是个疯狂的意识，哪怕获得人格也是个坏的流脓的渣滓。
“破灭人界，将其化作混沌我就相信你，之后帮你吞噬六界如何？”
“不可能，六界都是我的食物，怎么可能随便就重演混沌，你跑了怎么办？”
“你看，你说破灭一界不够，现在又不愿意表现诚意，如何合作？”
策划这件事的时候，顾青才六品下的修为，在山海界毫不起眼，如今已经达到半步道君。
实力暴涨何止百倍？
以前破不开六界壁垒，不代表现在破不开，之前斩灭三十六子魔神的时候他就发现了。
雷霆法则和法域结合，劈下的雷霆不仅轰碎了空间，连背后的虚空都出现了裂缝。
敲碎它，便是六界之外的莽荒星辰带。
他似乎可以用吞噬神通尝试一番，所以局势不同了———(本章完)
第406章 【先天神魔混沌观想图】
如果在那一指逼迫他涅槃之前的时间段，血海魔神的提议决对值得考虑，虚与委蛇一番未必不可谋夺些许好处。
如今局势反转。
顾青手里，还有两枚来自通天灵宝【两界幡】的定界道标，搭配他半步道君的实力，完全可以尝试自己破界。
“既然谈不拢，那就别谈了。”
冷笑一声，空冥胃袋陡然收缩，吞噬一切的法则锁链哗啦啦而来，将魔神分身束缚的很死。
对方有些惊疑不定道。
“当真不考虑一番吗？与其相信天启那群废物，不如投入我的麾下，我是天！血海天！”
“聒噪。”
吞天噬地大神通一经催动，这些本质上类同法则的魔神之力尽数化作养分为顾青所吞噬。
稍显虚幻的星辰法则与极为浓郁的血海法则力量涌入体内，法则造诣在暴涨。
这就是吞噬道的含金量。
走捷径它是认真的，只是外来炼化的法则力量终归不属于顾青，操控起来颇为生涩，也没有领悟对应的法理。
如同道士拿着加特林，要给断腿的伤患缝合伤口，专业不对口。
就算如此，这些法则力量也能当做大道路上的指引灯，通过实物逆推法理，对他参悟、掌握星辰、血海对应的法则有大好处。
境界越高，对法则的领悟就越重要。
更是激发通天灵宝、大神通术全额威力的必要条件之一。
谈崩了。
这个几率在血海魔神的预估中比较低，毕竟在他眼中顾青做过的事一览无遗，特别是在血海那段时间。
其不甘心的大喊道。
“顾青，你能瞒他们一时，骗不了他们一世。”
“不管是成功还是失败，山海天道一旦下场，六界都将重启。”
“这是你隐瞒的部分，你觉得天启会怎么想？”
“想你老母！”
“轰———”。
一声爆响，吞噬锁链神光暴涨，魔神分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殆尽，被顾青完全吞噬，他的力量临时暴涨了一小截。
这是外力加持的缘故，能否把握住机缘就靠他自己了。
随着大量悟道茶液入口。
星辰、血海相关法理像是高速公路上行驶的泥头车，那叫一个所向披靡。
所有杂念都被撞没了。
只剩无穷无尽的法理、道则，等着他揭开神秘面纱。
参悟之余。
魔神的话还是对他造成了一定影响，当年策划这件事的时候，他就起灭世的念头，后来相处时间长了，才发生了改变。
比原计划大的多的渡世宝筏就是证明。
他想救更多的人，甚至想过真的按死血海魔神，人性就是这样，多变而又琢磨不定，哪怕是他也有后悔的时候。
忘情非无情，红尘炼心不是把自己修成机械心智，而是掌握本心，明了什么是自己想要的。
别扭片刻，脑海中总是有幽兰的声音浮现，“都怪你……”，“是你蛊惑了天启……”，“你欺骗我们的友情……”
还有涂山玥失望的眼神，“你又骗了我……”，“妖界覆灭是因为伱……”，“吾之子民如此爱戴我，我却信任了你……”
“滚———”
顾青心中低喝一声，无数魔念袭来，试图以愧疚感压崩他的心境。
此刻净涅道心发挥出无比强悍的作用。
将这些心魔尽数抵抗在外，护持顾青灵台的一点纯净之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