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行资源逐渐匮乏的时代，没有足够的灵石滋养灵根就会反噬，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既要冲锋在前处处争先，又要保住性命甚至防备来自背后的明枪暗箭，这条登天之路走下来实在太不容易了。
顾长风这辈子要感谢两个人，一个是他师尊紫阳真人，另一个便是道侣颜若烟。
颜若烟的出身极好，乃是云霄仙宗上一任掌门的女儿，其母已飞升天庭位列仙班，现任掌门是她母亲的师妹。
这种身份差距，使得顾长风在这段道侣关系中一直处于低位，但他并不嫌恶颜若烟，如果没有妻子多年连不断的贴补和借势撑腰，他早已泯然众人，被其他师兄弟赶超。
只可惜，过于顺遂的修炼生涯，使得颜若烟或多或少有点傻白骄，很多时候明明可以避免的无意义战斗，硬是被她逼成了不死不休。
顾长风现在可没时间跟颜若烟解释隐藏实力是防闻瑞的一番道理，而且对面似乎也不肯善罢甘休，那帮人组成的古怪阵法以奇怪的规律运转起来，似乎是要发动大威力杀阵。
万般无奈之下，返虚期的实力限制全部解放，空中十几柄飞剑不断分化增多，一化二、二化四、四化八……
密密麻麻的剑群如同黄昏归林的鸟群，远看就如一大团不断扭动变形的乌云，将阳光都遮盖住了。
“烟儿，听你的，他们都得死。”
英俊的长发帅哥回首深情地望向妻子，送给她一个几乎完美的侧脸，和一声温柔但坚毅可靠的承诺。
颜若烟美目放光，整个人瞬间焕发出活力，笑吟吟道：“夫君，我来助你！”
女修士挥手之间，八卦阵纹在她身后浮现，一条紫色气流从她掌心甩动着飞出，越延伸越是粗大，一直飞出千丈之遥，就好像一条扭动身躯的巨蟒。
这正是云霄仙宗的秘传神通八卦紫授仙气索，乃是一种可攻可守变化多端的强力法术。
紫色气流在她的甩动之下如同鞭子抽向了敌群，然而紫气鞭子却抽在了无形障壁之上，灵气碰撞发出了一声巨响。
结阵的定光仙宗弟子们气脉相连，大欢喜阴阳颠倒阵将伤害分担到每一个人身上，阴阳扭转之下还能卸去大部分来袭法咒威力，竟堪堪挡住了这一击。
但一众定光宗弟子也是齐齐面色一白，看得出来挡得并不轻松。
顾长风的万剑诀也同时发动，剑群在他的操控下，如同乱蜂惊鸟般混乱而有序地自四面八方高速回旋戳刺，刺向了阵中的每一人。
火力全开的夫妻二人联手，场上形势立刻逆转，两人压着数十人猛攻，若不是对方提前结成阵法，只怕撑不到十息就要分出胜负，杀得个一干二净。
但定光仙宗传承自半步佛陀师祖的大欢喜阴阳颠倒阵也非等闲，在坐镇阵眼的大师兄调配下，阵型逆阴阳旋转起来，如同一座巨大磨盘，将夫妻二人的杀招统统卷入磨碎，反倒还原成基础灵气为阵中诸人补充消耗。
这种能化敌人攻击为自身补充的玄妙阵法，遍数整个修仙界都不多见，到是很有定光仙宗采阴补阳、采阳补阴，逆转阴阳反噬天地的宗门风格。
这对夫妻平时看起来同床异梦矛盾颇多，但进入战斗状态却默契得可怕，实力并非叠加，简直是互乘。
定光仙宗同样不容小觑，他们所组成古怪阵法这种违反修真常理和灵气运转的一般规律，也非常具有研究价值。
闻瑞只希望双方都能全力以赴，互相逼出彼此的极限。
信息一旦采集完成，那么再强的对手，在斗法之中也会像个懵懂的孩子般好欺负。
他已经将多角度拍摄的战斗高清画面保存存好，布设在方圆百里内的各种传感器也在疯狂搜集数据，将来一定逐帧分析，一条一条数据地解读。
如此，河岸观火之计才算达成目标，真正做到知己知彼，洞悉敌人的一切底牌。
第111章 陷入焦灼的战斗
闻瑞可是定光仙宗的老对手了，自商会建立以来就与这帮兔崽子进行过无数次交锋，对他们所组成的阵法也有一定研究，甚至还针对性地研究出了破解之道。
大欢喜阴阳颠倒阵可以吸纳灵力攻击，还原为基本灵气补充消耗，这种特性看似强无敌，但也受布阵者实力所限，无论是最大承伤和转化效率都存在一定上限。
最简单的破解之道便是尽量用强力的纯物理攻击，将巨量伤害集中在一点，单点突破就能在法阵护盾上开一个小口子。
闻瑞刺杀顾长风所使用的半生化狙击炮，原本就是为了对付定光仙宗这个阵法才制造出来的利器。
尽管已经掌握了大欢喜阴阳颠倒阵的一些信息，这次观测也不会没有收获，正相反会收集到很多很重要的数据，对于逆向解析阵法原理并以科技手段山寨复现有着重要的研究意义。
这是因为闻瑞对付此阵，一向采取的是外道招数，以传统修士的方式破此阵还从未尝试过。
商会雇佣的散修镖师，还真就拿这个阵法毫无办法，五行咒法砸上去，反倒给敌人补了魔。
眼睁睁看着一群修士打来打去反倒快把自己累死，闻瑞也只能插手安排奥创机器人狙击特化型号开枪点杀主持阵眼之人。
如今可以全程观测顾氏夫妻如何破阵，绝对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搞不好研究透彻了，可以回去给钢铁侠系列铠甲和生化殖装铠甲的护盾系统升升级。
无数凝若实质的飞剑撞击在阵法障壁之上，溅起一连串的耀眼火花，从下方看就好像球形的闪光礼花炸开，顾长风也在尝试，寻找敌人阵法的弱点突破，但万剑齐刺之下，却是发现阵法屏障乃是完美的球形。
上下左右皆无丝毫漏洞，更诡谲的是，分化而出由灵力凝实而成的飞剑撞在上面竟然崩溃消散了，溃散的灵气全被护盾吸收。
坐镇阵眼的定光宗大师兄见到此景，不由得张狂笑道：“什么阐教天才，也不过如此！你打够了吧，且看我杀阵逞威！疾，大欢喜金柱冲天破！”
他剑指一点，自阵眼爆发出一道粗大的金色光柱，朝着顾长风冲击而去，后者连忙操控飞剑阻挡，但攻击路径上的剑群却被蕴含巨大冲击力的金光撞开，丝毫没有减缓半点攻势。
还是身旁的颜若烟出手，甩出紫色气索缠住金柱，猛地甩动将其冲击方向偏移了几分，这才擦着顾长风身子射偏。
金柱如同强力的冲击波，击中了后方的云层，在云层上撞开巨大的空洞，真如其名般有着破天之威。
若是正面命中，只怕已达返虚境界的顾长风也不会好受。
守可吸纳灵气，攻可毁天灭地，大欢喜颠倒阴阳阵不愧为半步佛陀境界的大能所创，自有其独到的威能。
在黑暗森林般的修仙界，并不是境界高就可碾压一切境界低微之辈，谁也不知道对方手里有没有奇诡莫测的压箱底绝招、法宝，弱小和无知不是生存的障碍，傲慢才是。
这一点在封神之战中体现得淋漓尽致，很多明明修为高深不可一世的仙人，栽在了傲慢原罪之下，就连阐教十二金仙都因此蒙难，被削去顶上三花，差点一命呜呼。
这正是闻瑞明明有把握付出一定代价干掉顾长风，却非常理智地选择撤退的原因，他宁可多花些心思和时间继续搜集信息研究对手，也不会自负地贸然孤注一掷。
闻瑞很不理解很多主角得到了什么宝物，提升了一点境界，就有恃无恐急吼吼冲进人家老巢赴什么几年之约，一定要把脸面先当众挣回来的行为逻辑。
换成闻瑞，对付仇人能开泥头车撞死，绝不会上门踢馆，这才是现实中有击杀记录的实战流派的正确做法啊。
只有一群传武假大师才有事没事踢馆博流量博眼球的吧？这个世界的流量又不能变现，闷声杀大人才是最优解。
当然，研究刑法，也就是搞清楚天道功德奖惩规则也至关重要，当众杀人必须杀得名正言顺，鸿钧和佛祖见了都得先点个赞再走。
至于说背地里杀人，做到神不知鬼不觉，无愧本心那就随便杀，只要不被抓，就等于没犯法。
反正根据闻瑞的研究，造孽损了的天道功德是可以通过造福来补的，道德指数保持动态平衡，在可控区间内浮动即可，无需盲目追求至善之道而自我设限。
顾氏夫妻并肩飞行，颜若烟一手甩出紫气索偏转金柱冲击，一手单手捏出法诀，五系法咒换着花样释放，烈焰、激流、岩山、旋风、荆棘藤蔓连番砸向大阵，试图从五行相克规律中找出大阵护盾的弱点。
然而定光仙宗的阵法号称阴阳，自然是五系灵力皆克，无论哪一系的五行灵气撞在盾上，都会逆转还原为阴阳二气，再阴阳倒转为混沌灵气，一番大威力法咒试探也寸功未建。
这番猛攻反倒助长了定光众匪的气焰，给他们狠狠回了一波蓝，破天金柱的释放频率陡然增加，此消彼长之下顾氏夫妻竟渐露颓势。
这就是掌握对手情报的重要性了，闻瑞打不过顾氏联手，但他破阵却是轻松愉快，只要几个狙击位同时开火，丝毫不含灵气外道生化弹头就能穿透盾壁击杀阵中人。
反观顾长风夫妻俩，尽管修为远超闻瑞，甚至远超一众布阵的定光仙宗弟子，在不知对手大阵底细的情况下处处受制，若不尽快找出破解之道，强撑下去不断消耗灵力，力竭败亡就在旦夕之间。
“烟儿，别试了！”
顾长风踩着飞剑，一手揽着妻子，边作着高速空中机动，边在她耳畔轻声道：“你只需专注偏移对方的杀阵攻势便可，破阵就交给我吧。”
“你想到对策了？”颜若烟欣喜道：“不愧是我选中的男人，放心施为吧，我绝不会让你受伤。”
这对极品男女在战斗中简直是天作之合，默契程度都可以去开环太平洋机甲了，不论生活中多么苟且，并肩作战的时候却情比金坚，这或许才是维系他们道侣关系的关键所在。
第112章 一边倒的屠杀
顾长风取下了发簪，将发簪朝空中一丢，簪子迎风便长，化作一柄碧绿的青玉短剑。能存放十余柄飞剑剑匣与他来说只算是法宝，这柄青玉剑才是他的本命飞剑。
手捏剑诀，遥遥一指，青玉飞剑化作一道流光，瞬息之间加速到了极致，眼看就要击中大欢喜阴阳颠倒阵撑起的障壁。
他的一举一动都被操控阵眼的定光宗大师兄看在眼里，那匪首却也不慌，遥空点向飞剑刺来的方向，阵法障壁上突然出现一块六边形光斑，闪耀出刺目金光，显然是调动了大阵灵力汇聚而成。
青色剑芒不偏不斜正撞在光斑上，将那快光斑击碎的同时，青玉剑也在反震巨力下弹开，这一击竟然被防御住了。
顾长风显然也没料到会是这种结果，以他返虚境界的十成功力放出本命飞剑，本以为刺穿障壁轻而易举，却没料到对方竟有应对之策，而且似乎驾轻就熟，早已演练过多次，专门针对单点强力攻击做过功课。
“哈哈哈，若是一百年前，你这招或许还有威胁。”
定光宗大师兄猖狂笑道：“如今嘛，真算不得什么破阵奇招。没想到我们的阵法已经这般强大了，所谓阐教天才也不过如此。”
远处偷窥的闻瑞倒是心中有数，百多年来的对抗之中，定光仙宗也有长进，吃过无数次狙击破阵的大亏之后，经过不断改进开发出这种防御狙击的新技术。
灵力散布到巨大的球形屏障上，防御力自然会下降，加大灵力输出整体强化屏障又消耗太大，于是就针对突破点凝聚出六边形小盾，专门阻挡单点突破的强力攻击。
当然，这一招对上商会还是不占什么优势，只需增加一些狙击手同时开枪，操控阵眼之人忙中出错，还是会被逼出防守漏洞，但对付寻常剑修却有奇效。
修仙界中没多少真正傻子，实战斗法经验丰富的修士经过一番尝试，也会发现大欢喜阴阳颠倒阵防御的弱点，并针对弱点进行单点强力攻击，采用的方法便是使用品质最好的飞剑，凝聚最大的力量，以最快的剑速刺杀。
六边形强化小盾的出现，虽防不住多点狙杀，对防御剑修的高速剑却有奇效。
毕竟剑修凝力也只能发出一剑，若是分化多剑也就分化了力量，即便避开了小盾也会因力道不足刺不穿屏障。
只需控制小盾挡住了这一剑，剑修变无计可施，再无漏洞可循。
商会和定光仙宗斗争中催生出的阵法技术升级，反而使得修真界其他宗门深受其害，凭这一手改进版大欢喜阴阳颠倒阵，定光强盗团抢得是愈发得心应手了，单独对上阐教大仙宗弟子队伍竟也不落下风。
蓄力一剑失败告终，顾长风却只是嘴角一挑，剑诀再变，青玉宝剑回旋加速，再度化作一道流光。
绿色流光绕着大阵障壁的外围盘旋，伺机而动，寻找最佳的突破机会。
那块六边形光斑紧紧跟随着流光在球形障壁上滑动，
“没用的，我们经过特训，肉眼难辨的超高速飞梭轨迹都能预判！”定光仙宗领队大师兄得势便猖狂：“看你还能发出几次蓄力快剑，待你力竭，就是案板上的鱼肉了。”
“无知鼠辈，井底之蛙！”
顾长风冷哼一声，剑指一点，那到绿色流光剑芒陡然加速，在空中无序转折，绿色轨迹划出一道道诡异折线，疏忽在前、疏忽在后，跃动飘忽，根本无法准确预判。
远处观测的闻瑞心中一凛，连忙指示贾维斯对这段飞剑的轨迹数据进行重点记录。结合金灵仙宗的历史档案记录，他几乎可以确定顾长风施展的乃是紫阳仙宗镇宗绝学《莫耶剑法》。
莫耶剑法由清虚道德真君所创，号称“剑锋莫测，无可避耶”，乃是修仙界一等一的飞剑斗法真诀，以此诀操控飞剑，剑路极为刁钻难防，一剑刺出避无可避。
六边形小盾哪里跟得上转折变化的绿色剑芒，瞬息间剑芒一转就绕过小盾穿透障壁，在大欢喜阴阳颠倒阵中肆意穿梭，将运转阵法的定光仙宗弟子们杀得七零八落，眨眼间便有五人被剑芒穿心而过，阵势再也维持不住，溃败如山倒。
“有意思……”
闻瑞并未关注战况，而是认真研究起贾维斯记录的剑路数据：
“处处连续，处处不可导。复变函数？魏尔斯特拉斯函数？分型几何？这玩意不会是道德真君观察山川轮廓、河流线条、海岸曲折、云朵边界领悟到的剑道奥义吧？宇宙长卷，剑落为锋，绘天地之缥缈莫测，逼格不低啊。”
剑道天才出手，乌合之众组成的虐菜阵法一戳就破，阵中的定光仙宗弟子们看到同门惨遭屠戮，顿时炸了营，哪里还敢坚守站位维持阵法运转，活像一群受到惊吓的无头苍蝇，朝着各个方向四散飞逃。
然而大阵外围可是被顾长风的万剑团团包围着的，剑网恢恢疏而不漏，一众匪盗插翅难逃。
“咦嘻嘻……哦呵呵……”
颜若烟兴奋地娇笑出声，银铃般的笑声悦耳却如催命丧钟，伴随着她的笑声，一道道五彩咒法激射而出，残忍地收割着逃敌的性命。
顾长风宠溺地凝望着她，操控剑网阻拦逃跑者的去路，将他们朝颜若烟身边驱赶，好让妻子尽情享受这美妙的杀戮时刻，尽情释放最为纯澈无邪的天性。
闻瑞这才把注意力从数据分析中抽离，略有些失望地嘟哝道：“一群废物啊，逼出了本命飞剑和莫耶剑法就完了？果然优生优育很重要……”
剩下也没什么好看的了，闻瑞意兴阑珊地开始收拾起观察哨里的设备，至于顾氏夫妻杀人为乐的行为，他只当是人家两口子陶冶情操的闺中之乐，都懒得多看。
对于名门弟子表面一套背后一套这件事，闻瑞早已见怪不怪。
引发封神大劫的原因之一便是阐教十二金仙犯了红尘之厄，以至于杀罚临身，业障造得属实老天都看不下去了，上行下效他们的徒子徒孙能好到哪里去？
这个世界掌控超凡力量的一众修士们没有媒体监督众生舆论受到的限制比黑袍纠察队里超级七人组少多了。
逆天求道不进则退，承受的压力却要比超级七人组大。
整日默诵黄庭参禅打坐，接受的法治、道德教育也不远如超级七人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