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上鸾青羽透出清澈愚蠢的眼神，闻瑞倒是更愿意相信她的确很傻很天真，比鹤凌云还好忽悠。
不过，也不耽误闻瑞试探一下：“师妹啊，随时可以开始，不过一旦实验开始就要灌入溶液，你这身衣服乃是灵宝品阶，散发出的强烈灵力波动对加速舱的运行存在不小的干扰啊……”
“喔。”
未等闻瑞说完，少女便了然地点点头，自然而然地脱去衣裙，将其收纳进纳袋，随手将纳袋丢出了琉璃罐。
“这样就可以了吧？”光溜溜的少女毫无遮掩之意，歪着头问道。
尽管场面活色生香，闻瑞却神色如常，他背着的手摆了摆，示意身后捧着棉质贴身衣物准备上前的金属傀儡悄悄退开。
经此一试，闻瑞基本可以确定，面前的光腚孩子是个傻的，怪不得她连初中难度的教材都学不明白。
闻瑞在黎山山脉混迹了数百年，悄然观察着黎山仙宗一众妖修师妹们数百年，莫说是观察化形妖修的行为举止，就是观察野生动物的习性，这么多年经验积累下来，他都堪称动物行为学专家了。
区分女性妖修聪明与否其实很简单，只需评估她们的拟人程度即可，拟人度越高，对于外部刺激的反馈越象人，那么智商情商就越高，反之亦然。
与面前这位傻孩子相比，鹤凌云显然更加拟人，至少懂得男女大防、知羞知耻，已与寻常人族少女的性格差异不大。
面前这位则都没把自己当成人，自我认知还是鸟类呢，倒是更近乎自然之道的赤子之心，也无怪乎修炼进境神速。
闻瑞本来只想测试一下鸾青羽的羞耻心反应，来判断她双商发育程度，早就备好了替换的贴身衣物，真心没想占她便宜，却未曾想这孩子很是落落大方，全然不在乎。
一旦自己不尴尬，尴尬的可就是旁人。
闻瑞活了几百年，什么场面没见过，表情管理一向做得很好，一旦旁人都不尴尬了，那么互相抵消之下，再离谱的事情也显得很正常。
少女不穿贴身衣物，反而更利于观测灵气在经络中的运行轨迹，在枯燥漫长的设备调试过程中视觉效果也更佳。
本着有便宜不占就是吃亏的原则，闻瑞欣然顺水推舟，摸着下巴上的胡茬赞许地点头赞道：“鸾师妹向道之志赤诚纯真、心无挂碍，实乃吾辈楷模啊！师兄很看好你哟~”
第46章 物超所值的科研投资
无色透明溶液很快灌满琉璃罐，由于溶液密度与人体一致，少女恰到好处地悬浮起来。
连接琉璃罐的五根最粗大的导管分别散发出红、蓝、金、棕、绿五色光芒，五色光芒分别代表着火、水、金、土、木五行属性的灵气。
身在罐中的鸾青羽顿时感觉自己全身被浓郁至极且精纯得几乎毫无杂质的灵气紧紧包裹，顿时感到无比舒适，只需稍稍调息，巨量灵气便自全身无数穴位进入经脉，向着丹田气海奔涌。
她仿佛置身于天地初开远古时期的洪荒大地，享受着最为纯粹的原初灵气的洗礼，顿时仿佛一条一直吃粗粝狗粮，头一次尝到人类食物的饿狗，贪婪无比地吸纳着。
这时候就算有人拽着她后腿要把她拽出琉璃罐，她都会用双手紧紧扒住地面，埋头猛炫吃饱了再说。
封神之前的上古时代，灵气浓度纯度都远胜于当下，以至于沉积下来凝聚成灵石深埋地下。
当前时代大气中的灵气已经稀薄到比空气中的惰性气体占比都要少了，修士们除非是发现了远古时代就已封印了大量原初灵气的洞天福地，否则只能吸收灵石中驳杂灵气来提升修为。
灵气纯度对于修炼者吸收效率的影响非常大，驳杂灵气吸收效率差不多，杂质太多还会损伤经脉形成暗伤，鸾青羽这辈子吸收灵气还从来没象现在这么爽过。
这就好像老白制造的99.6%纯度的蓝冰和小粉制造的掺了辣椒粉的50%纯度的垃圾，从用户体验角度来说，可谓天差地别。
自然界之中，很难找到高纯度单质元素，就比如铀矿石中含铀量只有0.05%，就已经算作富矿了。一些能够在自然界中单质存在的矿石，如狗头金纯度也只有83%～92%，远不如人工精炼后的99.9%。
灵气本身就是一种非常容易受污染变性的高活性元素，非常容易因观察者效应引发坍缩变性，沾染邪念、恶念就会转化为魔气、在妖族聚集区就会转化为妖气……
在各种杂念污染之下，灵气转化为鬼气、怨气、邪气、霸气、煞气的情况比比皆是，灵石矿中就含有不同比例的各色杂气，修行者要耗费极大的心力进行提炼，而且提炼效率就好像手工从大米中挑出沙子、小米、豆子、米虫那样事倍功半。
闻瑞在最初还对自己的废灵根抱有一丝幻想的时候，就已经发现了灵气纯度对于修炼的重要性，因此设计制造加速舱的时候，重点加强了灵气提纯模组。
这一层大厅中的琉璃罐体及附属监测设备，只是整个系统的一部分，这一整层几乎都是灵气精炼工厂。
从灵石选矿环节开始，要经过洗练、精炼、分解、蒸腾沉淀、元磁偏转、气象沉积分层、振荡筛、单原子膜过滤等数百道工序，将灵石中的驳杂灵气分解为精纯的五行灵元，再通过阵法将五行灵元重新融合为阴阳二气，最终阴阳二气归一还原为原初灵气。
这一整套精密加工提纯程序走下来，产出的灵气纯度已经超过上古时代的高品质灵气，接近盘古开天辟地后诞生的第一缕灵气的纯度了。
有道是山猪吃不得细糠，换做灵根属性一般的修行者，闻瑞可不敢将如此高纯度的灵气注入罐体，不然就会象醉氧一般产生生理排斥，轻则撕裂经脉损伤丹田，重则爆体而亡。
闻瑞可是切身有着血的教训，自己体验这台加速舱的时候，差点没当场死在里面。
也就是逮住了鸾青羽这样一位坐拥天凤圣体和圣灵根的顶级修真天赋者，闻瑞才能放手施为，将加速舱的功率开到最大。
琉璃罐中的少女脸颊潮红，量大管饱的精纯灵气猛烈冲击灌注之下，她仿佛享受着世间最顶级的马杀鸡，美妙的满足感充塞着身心，就好像一个烟瘾很大的人，憋了许久终于抽上了口华子，那可真是逍遥快活似神仙。
以至于明艳少女已经不由自主地失去了表情管理能力，露出类似阿黑颜的深度沉溺神情，瞳孔都有些涣散，咬着嘴唇发出轻微的呻吟声。
幸好有溶液和琉璃壁阻隔，只能看到画面，听不到声音，不然近距离观察这等需要打上厚厚马赛克的画面，城府深如闻瑞都不太好压枪，非常影响他专注精神办正事。
“贾维斯，控制纳米机器人形成体内灵气监控网格，示踪灵气在经脉中的运行轨迹。”
闻瑞定了定神，将视线从少女的娇艳欲滴的绯红俏脸上挪开，沉声下令道。
随着指令的发出，闻瑞身后的3D投影仪投射出一比一还原的鸾青羽玉体，玉体投影呈半透明，无数细碎发光导线沿着体表各处穴位勾勒出万千条脉络，最终所有脉络集中在投影小腹处一个核心点位之上。
人体有十二正经和奇经八脉，但是通过生理解剖却只能找到血管、淋巴管、神经线这类覆盖人体全身的传输网络，根本找寻不到经络的存在证据。
闻瑞为了观测经络和灵气在体内运行的情况，另辟蹊径采取了示踪剂的原理，无法直接观察那就采取间接手段。
给鸾青羽喂纳米机器人，主要目的其实并不是控制她，而是让这些纳米机器人均匀分布在她体内，一旦感应到灵气就发出信号，从而完整地描绘出经络导引图。
鸾青羽体内的纳米机器人聚合在一起的总体积约有1立方厘米，每个纳米机器人单元直径5纳米，也就是说一共有将近10的十九次方个示踪单元，这个数量已经远远超越了人体细胞60-80万亿的总数。
如此一来，纳米示踪单元作为像素单位，提供的经脉导引图清晰度堪比天文级望远镜拍摄效果，远不是现实世界宣扬高清的4K、8K、16K可比的。
“不愧是圣灵根啊……”
闻瑞不由啧啧赞叹：“我的废灵根经脉就只有十二正经是通畅的，奇经八脉都堵得一塌糊涂，鸾师妹的经脉简直像个集成电路，竟有一种复杂而错落有序的美感。”
罐子里的少女也透过透明的罐体看到了自己身体的投影，她顿时瞳孔放大，露出吃惊的表情，这也是她头一次如此清晰而直观地观察到自身经脉运转的画面。
修行者的确可以内视，但精密度就难保证了，往往只能探查到“一股暖流自某某穴流向某某穴，最终汇聚在某某穴”“丹田之后形成一道气旋”之类模糊的讯息，何曾见过这种像素在万万亿级的超高清画面啊。
所谓灵根，指的就是经脉，这些经脉就如植物根系，将营养传输至丹田，根系越发达就代表灵根品阶越高。
凡人的身体只有十二正经和奇经八脉，但修仙者突破炼气期筑基成功，就会构建起更为复杂的隐秘经脉网络。
凡人身体的穴位只有362个，随着隐秘经脉网络的构建，经脉网络之中也会生成密穴，每一个密穴都如凡人穴位一般具有吸纳灵气的功能，就好像给人体增殖了新的呼吸器官一般。
同时，灵气进入穴道和在经脉中传输的过程，也好像肠道吸收营养排泄废物的过程，逐步提纯纯度，及至进入丹田气海，驳杂灵气纯度已提升了好几个数量级。
很多修士往往喜欢构建体内经脉内循环，象牛反刍一般反复引导灵气在经脉中游走回环，最终将驳杂灵气炼化得至真至纯，这个过程相当漫长，正是拖慢修行进境的主要因素。
因此，灵根品阶越高，吸纳提纯灵气的效率就越高，修行进境也就越快。
闻瑞很是倒霉的没继承到便宜老爹闻仲的顶级灵根基因，要知道他那个便宜老爹只在金灵圣母门下修行五十年，一出山就已强悍无比，最终还是阐教云中子和燃灯道人两位大罗金仙联手围攻才不幸陨落。
可惜老爹英雄儿狗蛋，在凡间王朝发展的闻仲一把年纪不可能没有子嗣，只不过后代都是修行废柴，泯然众人才没有出现在剧情之中。
穿越前闻瑞读某些修真小说，曾看到过夺取灵根和移植灵根的桥段，穿越之后经过一番研究才发现移植灵根纯属扯淡。
首先，经脉覆盖全身，想要移植的难度等同于把一个人的全身血管神经移植给另一个人。
其次，其次经脉是解剖人体也无法找寻到的无形无质存在，仿佛由暗物质构成，就是观测都要采用示踪剂间接投影，想移植都不知从哪里下刀，还不如直接夺舍呢。
“贾维斯，全面分析圣灵根经脉导引图，我们或许可以将其借鉴使用在铠甲灵路设计上。”
“标记圣灵根密穴位置，我初步目测，数量不下百万。似乎与周天星斗遥相呼应，立刻查询天文观测数据，检索相似点。”
“特殊的经脉回路片段似乎与阵法图也有相关性，查询阵法数据库，尝试逆向解析特殊经脉回路对应的功能。”
“又有意外发现，仔细观察某些经络曲线，似乎可以用函数求解，导出代数表达式……”
“检测一下引力变化、灵力场、灵力波动数据，某些经络形成的灵力回路似乎引发了灵磁效应并发出了引力波。”
……
边不断作着手势遥控操纵3D投影转向或放大，闻瑞边向贾维斯下达指令，他也是头一次如此细致地观测圣灵根拥有者的经脉网络，就好像托尼老师第一次看到灵魂宝石投射出的如大脑神经网络般的能量线路网络一样，头脑中不由得迸发出无数灵感。
将鸾青羽从元婴初阶提升至元婴大圆满所花费的灵石数量只怕要达到千万数量级，但闻瑞却觉得这笔灵石花的实在是值，由此产出的一系列科研成果若能变现，回馈的利润可不是区区一个小目标而已，起码也得是中等意思。
第47章 超越认知的修仙理解
被一个男人以纳米尺度极为精密的研究自己身体这件事，泡在罐子里的鸾青羽并未生出哪怕一丝羞耻感，此时此刻她除了吸纳至纯灵气带来的爽感之外，额外产生的情绪只有无以轮比的好奇。
闻瑞其实料错了一点，鸾青羽并不是一只化形不完全而双商偏低的傻妖。
青鸾乃是凤凰族裔，凤凰在凡人认知中与鸳鸯比翼、龙凤呈祥等吉祥象征一样，代表忠贞的男女之情，但实际上非常违常识的是，凤凰和仙鹤的天性有着本质区别。
龙凤呈祥在当前这个时代是根本不存在的概念，封神大世界的龙凤一族，在当前的时代背景下，相互之间仇深似海，还未从上古时代龙凤大劫的遗恨中达成和解。
很有可能的是，上古流传下来的龙凤呈祥图案记录的是一对龙凤仇敌正在殊死搏杀，结果被后世的历史发明家们曲解成了相亲相爱。
凤凰乃是圣兽，和白鹤这样的凡鸟也有着本质区别，有着超脱生命阶层的孤傲。
白鹤化形的妖修或许不自主地模仿人族行为举止，趋向于产生人族情感，但凤凰族裔则完全不会。
洪荒物种繁多，物种之间的差异性极大，很多物种即便外表化形为人，思维方式也天差地别。
同样身为圣兽，龙族和凤凰性观念就截然不同，一言蔽之：龙性傲慢，凤凰孤高。
凤凰一族的生育方式都不是寻常生物的阴阳合和，而是阴阳交感，就比如凤凰生下大鹏、孔雀二子，便是感天地阴阳之气而诞，根本没有雄性参与。
初见之时，在鹤凌云心目中，闻瑞即便修为差一些，但至少算是同阶生物，那种心态就好像一名格斗大师看待婴孩。
后续发现对方不是婴孩，反而是无比凶残的肌肉猛男，一下子就激发出了鹤少女的女性意识。
然而，凡人之躯闻瑞在鸾青羽心目中的形象，就好像凡人看待蟑螂、蚊子、臭虫，生命本质差距太大，很难当成同类了，更不要说当成异性。
哪怕是最容易害羞的纯真少女，也不会因为房间里有只苍蝇、蚊子就不肯换衣服洗澡的吧？
真有这种人，那不是纯情害羞，是有精神病。
做出当着闻瑞的面，毫不犹豫脱去衣物的行为，鸾青羽就是出于这种心理，更好理解的类比便是，贵为皇后或贵妃，沐浴之时是不会在乎身边有太监伺候的，本质上是一种下位者高傲到忽视存在的轻慢。
随着事情的发展，鸾青羽的心态也在发生着变化，透过琉璃罐看到闻瑞专注地进行着的研究，少女心中产生了异样的情愫。
倒也无关男女之情，只是龙族慕强、凤凰慕贤，凤凰一族基因里带着的天性，就是容易对智者、贤者生出天然好感。
知识积累有限，鸾青羽完全弄不懂闻瑞到底在研究些什么，但她也能明白那一定是很厉害的东西。
能创造出纯度近乎于原初的灵气，能描绘出比她本人内视都更加清晰准确的经脉导引图，这可是凤凰一族的仙阶长辈们都办不到的奇术。
鹤凌云对闻瑞的推崇，鸾青羽内心深处其实并不太当回事，只当是小门小户出身的姑娘见识短浅，喜欢大惊小怪把糟粕当宝贝。
在圣兽看来，什么都是虚的，都是旁门左道，只有修为高深才真能代表大智慧。
然而此时她的心态却发生了一百八十度转变，闻瑞的确修为低微，但他展现出的非凡手段和对修行的理解，修为高深者也不可及。
试想一下，如果他拥有极品灵根，使用这台机器提升自身修为，那么他又该达到什么境界？
只怕几百年前就渡劫登仙了！
“请鸾师妹专注调息，从数据分析上来看，刚才你一定是分神了。经脉中灵力运转不畅之处激增，请参照示意图修正出错灵路。”
正出神间，耳边传来闻瑞严肃的提醒，鸾青羽不由得一愣，连忙按照指示看过去，正看到面前出现一张3D人体投影，细密的经脉网络被标注出很多绿色、黄色、红色的线条。
投影图一旁还附有文字注释，绿色代表灵力传输通常、黄色代表滞涩、红色代表中断。
实在是太直观了，太精细了！
刚才那小小的走神，即便出了一点问题，在平时修炼时鸾青羽都几乎察觉不到，而闻师兄竟然比她自己更清楚当前的修炼状态，做出了如此明确的指导。
对照着示意图，鸾青羽连忙调整，直到示意图上的黄线、红线全部消失，只剩下令人感到安心的绿色线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