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眼。”
那声音再道。
季明看到了碧瞳,绿宝石一样,先前自己催运无形气劲,也是被这一对眼睛所洞察。
“不对。”
拥有法骨·六指的季明,最清楚那天生奇迹的妙处,而这一对眼睛有一种后天蒙尘之感,没有那样灵动。
“你眼睛里有东西。”
女道没想到这毒手童子竟看穿自家法眼真假,在对方的胁迫下,只得一眨眼睛,从瞳孔中飞出两根碧色狐毛。
季明托着两根狐狸毛,说道:“狐仙借法!”
女道故意软倒在季明面前,露出胸前白腻,道:“你您真是见多识广,我正是借了狐仙的法力。”
“所以你身世是假的,法眼也是假的,就连所谓清冷气质也是假的。”
女道见季明语气中带着嘲弄,道:“你们男人不就喜欢这样,高贵的身份,还有可以勾起征服欲的气质。”
“我有几件宝贝是真的,你若是看中,便直接拿走。”
说着,女道艰难的取出纳袋,在季明警惕的目光中倒出许多零碎来,还有几件法器,可惜具无灵性。
季明可不似上一世饥不择食,摇头道:“这些东西还没我手里的一杆幢幡有价值。”
他这话不是胡吹大话,这姹女妙乐幢幡晃一晃,可迷翻敌人,再摇一摇,可唤出幡中魔女对敌。
它虽不是专攻杀伐一道,可在许多人眼中,价值更胜那等杀伐之器,唯一缺点就是过于阴邪了。
“我熟记几本密功,我可以背诵给你听。”
“不。”
季明再度摇头,“我不日将考取道民,自可在别院中挑选一门密功,哪里用得着你来背诵给我。”
女道耐心解释道:“像你们散人入门,虽只在这分坛别院中修行,可也只作那二三等人,等闲密功自是学得,可有神通潜质的密功万万学不到。
像是那法闻所施展的赶岁拳,源自于太岁星宫内,你等散人莫说是看,就是听都怕是未曾听过。”
季明来了兴趣,问道:“你能教我哪门密功?”
“控鹤功!”
听到是这一门密功,顿感失望,且有些无语,怎么哪哪都能听到它,一点没有高深密功的格调。
“我可听说过它,太平山中许多人修行,你敢拿它来诓我?!”
这时,门外有虎马禅师的声音传来,“贤弟,可好没有?”
季明脸色一黑,这虎马禅师真好似色鬼投胎一般,当即出声说自己正在兴头上,让其速速离去。
门外长叹一声,门内的女道却是小脸煞白。
她显然听过虎马禅师的名声,但凡被其侵犯过,日后绝对要被其以清白名声所威胁,再难甩脱。
她自己的过往虽不光彩,可在别院内到底是要一张面皮的,一旦被虎马禅师得手,余生定然难安。
“控鹤功易学难练,升炼到法术·一气大擒拿手更需一头灵鹤来炼就道脏,而我这里有一枚灵鹤蛋。”
季明一下站起来,沉声问道:“蛋在哪里?”
女道从先前倒出的那一堆零碎中翻出几颗大珠,将其中一颗的外壳敲碎,露出一枚带着斑点的小蛋。
“一头灵鹤从出生到成年只需三四年的精心培育,届时你便可成就一门法术。”
季明看着这一枚蛋,在手中仔细的欣赏,感受着其中的活性,又问道:“那它的母亲呢?”
女道苦笑一声,被此话勾起伤心往事,道:“它母亲被算作我师傅道产之一,被太平山执法弟子尽数收走。”
季明知道这女道说是师傅,其实是丈夫。
将鹤蛋收起,季明挥了挥幢幡,将女道身上的迷法彻底的收走,这女道顿时清醒许多,可以在地上活动。
“我去拖延一二,你从院后出去。”
季明嘱咐一声便出了门,女道走在院中却没有第一时间离开,而是一咬牙直接钻到法闻的房中。
她这一操作,让准备替她遮掩的季明都愣住了。
第108章 交涉,石太岁
季明同样可惜的道:“谁曾想她暗蓄余力,竟是逃了出去。若是其它地方还好,可偏偏是那法闻禅房。”
虎马禅师看了季明一眼,却是没再说话。
季明知道禅师会起疑,但他道行刚成,怎可犯戒,妄泄精元。
况且他才收灵鹤蛋一枚,转手便卖了人家,他还没无耻到这样的地步,区区一个虎马也不值得他做到这地步。
季明手指那法闻的禅房,问道:“兄长故意将那碧眼女道安排此院中,可是有些讲究?”
说起来,禅师有些得意。
“那狐媚子早对法闻有意,那股子放荡劲谁看不出来。
我若将她安排别处,定然不会在此留夜;可若是安排在这里,她一准舍不得离开。”
谈到这里哀叹起来,对着季明颇有怒其不争之感,道:“辛苦一趟,却是连口热汤都不曾喝到。”
虎马禅师能看出来的,季明自然也看得出来,他故意纵走此女,未必不是存了任其惑乱法闻之心。
只是没想到此女这般干脆,才出狼窝,便投身“虎穴”。
不过,这倒也合了季明之意,有此女在法闻身边,他才能有机会做个中间人的角色,在小西山圈子里立足。
“兄长也不是全无所得。”
季明指着那禅房说道:“我看那碧眼女道颇有大局,此番投身成功,便由我为你们两家说和,一起在法闻身边享受富贵。”
“此计能行?”虎马禅师狐疑道。
“定然能行。”
季明道。
他心中虽有六成信心,但是在禅师面前做足十成样子,毕竟他没将那女道如何,某种程度上还算是恩人。
虎马禅师余光扫视季明,肥脸上隐隐露出凶相,再看那法闻禅房,就像是口中的肉被分去一半。
季明下意识的在袖中握住白骨攒心珠,他感觉到了身边禅师的恶意,自己应是顺带被记恨上了。
“好。”虎马禅师肉痛的拿出一盒符钱,一盒贝珠,说道:“此为谢罪之礼,请兄弟代为说和。”
“一定,放心。”
季明从禅师手中将两个盒子抽出。
当晚,在回到住处,他将那两个盒子打开,那一盒颗粒小,且不圆润的贝珠让见惯好珠子的季明大皱眉头。
倒是那一盒符钱,让季明挨个数了一下,一共三百大枚。
以如今一套甲马符(十张)六十符钱,一件法器(无灵性)四百到八百符钱不等的行情来看,这三百符钱再加一盒品质不佳的贝珠,对于一个散人也算是出血了。
季明又翻出那法闻所赠的一百符钱,六颗圆润贝珠,这是其所谓的求教之资。
季明刚才细数一下,殿中散人左道不下十个,也就是说法闻起码散出去千枚符钱,近百颗好珠。
好家伙,虎马禅师拿出符钱三百都要肉疼,法闻僧前后已经散去千枚,往后估计还要继续散财,真不知其有多少家底可供挥霍。
难怪那碧眼女道连逃跑都不顾,也要去行那肉身布施之事。
所谓马无夜草不肥,人无横财不富,如若同那碧眼女道谈得融洽,这两盒谢罪礼或可不必付出。
坐在榻上,季明入定修行,顶上三气悬于一线,缓缓升起,体内精气在身后身前的任督二脉中循环往复。
每过一圈,头顶上的精气神三个气团都更壮大一分,也更凝实一分。
要想炼出一丝炁气以抵达炼气二境中,如此小周天任督循环便要日日修持,靠水磨工夫致使功行圆满。
行功至半夜,爪中的一颗贝珠已失了光泽,表明内里的灵机已全数被吸纳,成为周天行功的养料。
“地主家也没余粮了啊!”
季明叹了一声,他手中贝珠的存货的确不多了,如果服饮老道的羽散,那他逆练妖变又势必严重。
他明白自己早晚得面对逆练中的困难,但那得是在道民考取之后,炼气有成之时,现在还太早了。
后续数日,季明都未找到机会同那碧眼女道说话。
按在那院中侍奉的僧人说辞,法闻僧同那女道共参阴阳,却是连塌都不曾下过。
要不是怕这‘散财比丘’累死榻上,谁也不乐意来当这个恶人。
当女道站在法闻身边,俨然这里女主人的模样,对于她这般的作态,虎马禅师等人只得视而不见。
当天,季明终于找到机会同女道说话。
“你是不是该还我东西?”
女道一开口就让季明聊不下去,好在女道也不是真个索要灵鹤蛋。
她是个聪明的,知道惹恼了代表虎马禅师等人的毒手童子,自己攀附法闻的事情说不得要被搅黄。
就算她要翻脸,独享法闻这个散财比丘,那也不是现在。
女道很是硬气,一身素袍,脸上挂霜一般冷俏,道:“告诉虎马禅师他们,我会和他们合作,但能从法闻那里拿到多少好处,咱们就各凭本事了。”
季明笑出声来,这莫名笑声让女道疑惑,不知哪里让对方发笑。
“道友难道不为将来考虑吗?”季明也不卖关子,直接说道:“他日此事若传到四悲云寺中,你该如何自处?
似我等只是谋些小财,你所犯的事情对于兼修佛法的修士而言,那可是使其犯戒,坏了道行。”
女道小脸一白,她如何不忧心此事,法闻同她那遭了难的师傅兼丈夫不同,上边有师傅盯着呢!
现在或许没注意这里,可一旦注意到了,自己绝讨不了好。
一时间她心乱如麻,又恨法闻兼修什么佛法,为何要拜在四悲云寺中,守那等的清规戒律。
“你能保我?”
“我不能,但是如今常驻在别院的宣景可以。”
“鹤观大师兄,宣景道人。”
女道明显不信毒手童子石龙有这层关系,但见对方信誓旦旦,并不似虚言。
“明日便是考核,你不也是别院道民,届时过来一看便知。”
见毒手童子这样说,女道已是不得不信,于是收敛几分冷俏,问道:“石龙道友需要我做什么?”
“我想知道法闻说的话。”
“话?”女道先是一愣,而后展颜笑道:“那我和法闻可是说了许多话,怕是你.不大乐意听。”
“哪怕是你们塌上的荤话,骂人的脏话,每一个字我都可以听,也都得听。”
说罢,季明一只爪子伸出袖口,一面圆光跃在爪上,直接照住女道,一瞬间让那女道心悸了一下。
“现在告诉我,他都说过哪些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