湿卵胎化 第60节

  这话季明听的半信半疑的,单是那甲岚蛇暗中投效四悲云寺这一手,其眼光格局便超过许多山鬼精怪。

  要说甲岚蛇手上没有底牌,季明打死都不信。

  “那金猊兄弟胜那正国道人多少?”

  季明这第二问让金猊猿琢磨过味来,道:“兄弟可是担心我们势单力薄,无法成功夺得天人。”

  “不是担心。”季明忧心忡忡的道:“若是先前,我还抱有希望,可历经这许多,窥得四悲云寺一二手段,金猊兄弟难道还有当初一般的信心。”

  人.贵在自知,须得掂量自己在整个事件内的角色和能量,一旦高估了自己,那后果万难预料。

  从第三峰,再到危鸟山阴土,季明期间虽有力争上游之举(攒心珠开光祭练),可随着牵扯人事渐广,自觉是有心无力起来。

  这个时候就得自我审视,自己是否已不知不觉中,已经走在风暴之内,走在了悬崖的边缘。

  审视不是为了退缩,而是更好的保护自己,让自己保持清醒。

  “那”

  金猊猿思索一阵,只觉实在不甘心,道:“那便请来那鹤观的温道玉,就算是赤意郎君我也认了,只要别让四悲云寺的那群不僧不道的贼人得逞便好。”

  “请来温道玉便好,到了这地步,他如真要夺得天人,也该去鹤观搬些救兵了。至于赤意郎君这等旁门真传,行事颇为乖张,暂不知会他。”

  “好!”

  议定之后,便行动起来。

  待悄悄通知温道玉后,金猊猿和季明便乘坐蚌车,顺水路南下,经由南盘江主干,顺入黎岭内的河川水系。

  因有河伯蚌车,水路中的妖魔精怪倒是颇给面子,未作拦路剪径之举。

  这一路上,金猊猿同季明在车内吃吃喝喝,偶尔抓些鲜鱼,捞条毒蛇,打打牙祭,为无聊的长途旅程稍添乐趣。

  金猊猿尤其爱吃蛇类,似乎将对甲岚蛇的气撒在这些蛇上,蛇皮一撕,滋溜一下便是一条下肚。

  说实话,岭内水道交错,饶是金猊猿也有些辨不着南北,尤其在逐渐深入其中,远离中土天下后。

  在这里,精怪已是由着妖性,全无半颗人心,满脑子的领地意识,哪里识得什么南盘江河伯蚌车。

  在这蛮荒深岭内,金猊猿也得压着性子,整日里和季明窝在蚌车里,连中途停站休息都免了。

  蚌车内,那颗华彩四溢的明珠已暗淡许多,表明此蚌车已是精疲力尽,而季明趴在柔软蚌舌上,一动不动的。

  “兄弟,可是在这蚌车里憋闷得厉害?”金猊猿瞪着一双满是血丝的眼珠,很是担忧的问道。

  “没事,只是精力不济。”

  季明状态很不好,任谁每天两次排出精华,都会似他一样。如果年纪大点,怕是更加不堪了。

  “金猊兄弟,如果此行遭遇不测,可否.”

  “说甚胡话!”金猊猿盘坐蚌舌上,脸色从未有过的严肃,当即叫停蚌车,道:“咱们不去了。”

  说着,金猊猿两眼一红,“咱们自回水舍逍遥,不趟这浑水,天人如何比得上自家兄弟重要。”

  季明听得心中感动,可现在岂能半途而废。

  思量一阵,便义正言辞道:“天人未曾降世便要面临生死大劫,遭受歹人谋害,侠义之辈自该挺身而出。

  咱们因此中大义交下情谊,难道现在要因这情谊去弃了大义,此举同那四悲云寺的贼道歹人有何区别?!”

  金猊猿闻言心中满是羞愧,回想着当初,确实因为不忿于四悲云寺的行径而决意救取降世的天人。

  只是一路走来,蜈蚣兄弟在心中分量早已超过那天人,如今将抵六牙山,蜈蚣兄弟似临终托付一般,他心中不免患得患失起来。

  金猊猿在心底暗暗发誓,此去六牙山中,定要保兄弟无碍,全了自家情谊。

  这一插曲后,季明倒不敢再说什么。

  他本想着自己若是转世,便让金猊猿托管自己的家底,让其日后转交给天人,这样也能同后一世的天人建立关系纽带。

  这一世的情谊关系也是积累啊!

  若是那天人被自己受托家底,金猊猿日后必然对天人多加照顾,所谓的爱屋及乌,便在于此了。

  至于金猊猿贪图家底,季明倒是不怕这事,他所交托的,自是金猊猿看不上的那一些。

  在这岭北的河川之间,蚌车又潜游了许多日子,在季明昏睡间,慢慢的停靠在一处河床淤泥之上。

  

  “到了?”

  季明出蚌问道。

  金猊猿升起一道浪头,托起他们两个,肯定说道:“到了,这里就是六牙山,黎岭北向山脉深处。”

  季明放眼一望,只见那重重峦山,似棋盘落子,高低落定此间。峦头高耸,上接聚散无定的彩瘴,让他看不真切。

  金猊猿建议道:“瘴气聚散有时,咱们先等一等。”

  他们不知山里的情况,尤其是正国道人及其甲岚蛇的具体情况,现在盲目的冲进去绝非明智之举。

  季明赞同道:“这黎岭属于蛮荒地域,还在三十六方之外,可谓是地曹不管,天曹不理,咱们须得慎重。”

  时至傍晚,温度降下,瘴气敛去,群峦之中有六座形如月牙坠地的巨峰显露出来。

  “我先去探探。”

  季明身子一缩,速速飞了上去,往那六座巨峰而去。

  他记得,他曾看到过,在宝眼【化】字出现的那一刻,他通过宝眼见过那待产道姑所在的山洞。

  没错,就是这里。

  他迅速接近一座峰头,顶着凛冽的山风,在红日衔牙峰的壮丽景色中,往那一座险峻的峰头上落下去。

  “没错!”季明看着山峰上的洞穴,怀着激动的心,暗道:“就是这里,同我看到的一模一样。”

  他刚要飞进去,就见到洞上挂着一面铁牌,上有数个古篆大字——「南姥神山赤石寨地豺洞」。

  这一面铁牌历经风雨,已同周遭山岩一色,被古藤所遮盖,不留神注意很难看清楚。

  倒是那铁牌上面嵌着的一面铜镜,很是晃眼,让季明心里打怵。

  “谁在外面?”

  一道沙哑的声音从洞内传出。

第76章 转移,养胎足

  第76章 转移,养胎足

  洞内声音虽然沙哑,但是可以听出来那是一道女性声音,应是那一位待产的道姑。

  季明这样一副尊容,倒是不好直接出现在其面前,唯恐吓着对方,动了胎气,让天人提前早产。

  “敢问娘子可是已在洞中待产六七个月了?”

  “是有七月有余。”洞内脚步声恰到好处的停下,询问道:“你难道同我夫君一般,也是从中土而来的仙家?”

  闻听洞内的声音,季明知晓这女子是在暗示自己夫君的身份,想要以此震慑宵小,如此说来倒不是一个毫无心机之辈。

  回想着自己误用黄粱枕所做的天人胎梦,在这一场胎梦中,女子曾喊过其丈夫名字,好像是叫泰阿哥。

  他知道在西南边陲之地,尤其在这黎岭土寨内,常有阿哥阿妹的称呼。

  季明笃定的问道:“你那夫君名中可有一泰字?!”

  他故意问这一些话,想从道姑的口中套取更多的有用信息,如先前月份,可推算还有多久生产。

  转世为天人,不是投了胎就万事大吉。

  尤其是在这四悲云寺的贼道窥伺之下,起码确保成为天人后可以受到鹤观的庇护。

  再不济,确保转世后被送入盘岵山门内,做个旁门修士那也是好的。

  在他这一问后,那洞内再没回应,季明知道自己应是哪里露了马脚,于是极为干脆的闭嘴离开。

  他没离开多远,而是绕峰一圈。

  在寻了个隐蔽地方后,便将三面精魄令旗悄悄插在峰头上,命这旗中的三鬼对那洞口多加看护。

  接着才飞回峰下,同金猊猿将情况说了一下,省略了对话部分。

  “我看那洞内的妇人颇有戒心,不如你去试上一试,好好的说道说道,且看看可否获其信任。”

  “我不行!”金猊猿满脸的抗拒,摆手说道:“我性直嘴拙,定然说不出好话,怕是好事成坏事。”

  “哈哈~

  正须你这张拙嘴,实诚嘴。”

  说罢,也不管金猊猿如何抗拒,拉着便飞上云空,道:“我们和正国等人早晚必定撞上,届时或将是敌众我寡。如能获取这女子的信任,将其转移山外,或可保证天人安全诞下。”

  不多时,他再一次降下峰头,落在山洞前。

  金猊猿朝前打眼一看,好家伙,一面鹅蛋大的法镜正嵌在洞上铁牌内,明晃晃的,透着一股诛邪气机。

  “兄弟,还好你不曾入洞。

  那牌上的法镜,名唤「息国宝镜」,自方外小国传入咱们中土。这镜子不同于法器那样的合乎自己的心意,但是对于邪祟妖物最有克制之效。”

  金猊猿瞅着那镜子好一会儿,道:“这可是个稀罕物件,虽是用法单一,可常常作为身份地位的象征,被许多道门贵子所佩戴。”

  “地位!”

  季明嘀咕一声。

  金猊猿说罢,便大咧咧的走了进去。

  季明止步于洞前,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金猊猿.大步入内。

  不是,招呼都不打一声吗?!

  很快,几乎是下一秒,那洞内便爆发一连串的喝骂声,甚至还有打斗声,这可把季明给急坏了。

  他在洞外急忙喊道:“小心,可别动了胎气。”

  许久,洞内吵闹声渐止,金猿猴带着一身鸟羽出洞,脸上好像被打得轻微发肿,身上多了些血口。

  “如何?”季明刚问金猊猿,便听那洞内喊道:“待我泰阿哥回来,自然有你们好果子吃。”

  金猊猿捂着脸回呛道:“待你那什么阿哥回来,那些个贼道早就找上门,将你腹内胎儿打杀了事。”

  “莫诓我!”

  “诓你作甚,我堂堂南盘江河伯之子犯得着骗你一介妇人。”

  “你看不起我等示土女子?!”

  听了这话,金猊猿顿感委屈,冲着季明道:“兄弟,我哪一句有瞧不起黎岭示土女子的意思,还讲不讲理了。”

  季明眼看着话题越聊越偏,连忙上前劝住,小声道:“妇道人家,又是临近待产,情绪最是不稳,体谅体谅。”

  一道身影立在洞口,以一张豹皮遮住全身,喊道:“洞外妖贼!”

  这应该是在喊季明,他连忙回身,忽然想起什么,以袈裟遮形,道:“形体丑恶,娘子请移转目光,勿使胎儿有碍。”

  “示土女子什么没见过。”女子轻笑着,对于季明的蜈蚣身丝毫没有恐惧,反而带着几分好奇,又道:“看在那猴头蠢笨,且无心机的份上,我姑且信你们是善非恶。”

  “兄弟!”金猊猿听得有些发懵,问向季明,道:“她这是在夸我吗?我怎么感觉像是在骂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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