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次他同鼠三在庙中玩耍,意外赌输了一段泪斑玉竹,还连累鼠三身死,实在没脸再提。
“她在何处?”
“河畔乱滩!”
季明背着鼠四,即刻出发,只是片刻的功夫,已是抵达了横山之北的大河。
“在那乱滩之上,常有十三大寨中的弃婴飘至,被那白骨娘子收集祭炼,欲成一件法器。
你如见河畔之处,有腥浊之尸气,啼哭之杂音,必是那白骨娘子祭炼尸婴之所在。”
季明心中一凛,法器可不是寻常之物,也非一般精怪可有的,这白骨娘子果真有些道行。
他很快锁定了一处地方,刚准备降下便闻得一声雷音。
这一雷音不是天上发来,而是由地上传出,准确说是那一乱滩所在。
“有道士在此降魔,娘子有难了,咱们赶紧.避开吧!”
背上,鼠四喊道。
季明从善如流,立马调转了一个方向,迅速的飞离了这里,远远看上一眼的想法都没有。
“还有哪一位精怪可介绍我们?”
“还有一头虎精!”
鼠四想起了那一头斑斓大虎,对方虽然道行不深,幻形未成,可是似乎深得博泥公的信任。
“好,便去找他。”
季明立马瞅准一个方向飞去。
鼠四心中疑惑,他还未曾指明方向,这乌松子为何识得那虎穴的位置?难道同那虎精熟识。
在熟悉的虎穴前落下,季明略有一些感慨。
曾经在这里,他同那一马宁(伥鬼),曾在雨下,在酣睡的猛虎边,讨论着密功的练法,偶尔说一些人生的愁事。
也是在那个时候,在他的内心中,已埋下了一颗向道的种子。
“有腥味!”
鼠四提醒道。
季明小心的飞入穴中,那一处肉骨尸堆似乎曾被暴力撞开,铺洒了一地,蝇虫在穴中乱飞。
“虎威已散!”
季明心中暗道。
曾经这一尸骨堆中,少有飞蝇,概因穴中虎威所摄。
如今这般景象,似乎在预示着那一虎精,早已遭遇不测。
深入穴中,几头虎崽已经消失不见,大片的血迹洒在土岩表面,还有一些肉糜粘在地上。
一些刀劈斧凿的痕迹被季明辨出,这是解剖的痕迹。
“他死了!”
季明道。
“报复!“鼠四似乎知道些什么,对着季明惊恐的喊道:“这一定是太平山仙师的报复。”
“因为密功?”
“对,这虎精杀了道民,拿了「控鹤功」的事情一定被泄露了出去。”鼠四浑身哆嗦的说道。
“你怎么知道密功?
算了,这不重要了。”
鼠四想着乌松子既已知道泪竹之事,知道这一桩密功似乎也不值得惊讶。
“这事情没这么简单。”
季明联想到了很多东西。
那道民既为虎精所杀,仙家报复自在情理之中,可刚才乱滩之上,白骨娘子缘何被道人所袭。
他并不认为二者是毫无关联的两件事,或许是仙家已在虎精口中知晓老庙的博戏,竟是以密功为戏。
“走,速去老庙。”
第19章 钢刀,庙中猴
第19章 钢刀,庙中猴
季明不敢飞近老庙,只敢在远处滞空观察。
那一座老庙从外面看上去倒是完好,可谁又能知道内里的情况。
“鼠四,要不你去”
“不,我不去。”
趴在季明背上的鼠四拼命的摇头,一副打死也不去探查的样子。
季明没有强求这个被吓坏的社鼠,如果真的证实了他的猜想,这一个社鼠将面对一个可怕的局面。
收翅落在庙顶上,透过顶上的破口朝下面看去。
在这里面似乎一切如常,只是狭小的破口无法看清里面的全部,更见不到那一尊泥塑的小鬼像。
将头探入,季明这才见到了那一尊泥像。
在短须的泥像上,其肚口的位置上,破了一个大洞,洒落下许多的银钱。
看起来,打破博泥公宝藏肚腹的人,已经取走其中的最贵重的宝贝,而对这世俗的钱财没有一点兴趣。
“嘎!”
季明飞入庙中,故意大叫了一声,见庙中没有一点动静,这才小心落地。
“死了?”
季明疑惑道。
鼠四几步窜入那被打破的陶肚中,在银钱里打滚,嚎丧一般的道:“是了,仙家们一定在追杀所有参与博戏的精怪。”
季明看着泥像,一个飞腾落在泥像的头上,脚下战爪就要发力。
“好鸦儿,快快下来,我这一颗泥首里,可是没法藏下宝贝。”一道声音在庙内响起,这是博泥公的声音。
季明略有尴尬的放下爪子,他的确有破开泥头,看其中是否藏宝的打算。
鼠四激动起来,从破肚中跳出,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何虎精同白骨娘子先后被仙家所杀?”
“白骨娘子也死了!”庙中一声长叹回荡,带着歉意的道:“都怪我,触了仙家逆鳞,以密功赌斗的形式辱了那一具道民尸身。”
“这该如何是好!”
鼠四已是六神无主,无头苍蝇一般在庙中乱转,埋怨道:“这样的秘事,如何能泄露出去?”
“是那虎精的伥鬼所为。
我早早告诫过虎精,人心最是有毒,何况那还是一个读过书的,岂愿长久的为他所制。”
博泥公的声音很是萧索,最后还是嘱咐了鼠四一句。
“狐社就别回去,想来太平山的敕令已经传达到了那里,就算胡老太爷也定然保不住你。”
季明怜悯的看了鼠四一眼,这个小小社鼠,只是跟着那鼠三耍了一次博戏,便得罪了一大仙门道宗。
鼠四叫苦的道:“太平山执掌着天下五方道土,我一个鼠精,哪里能在他们手中溜走。”
“是啊!”
博泥公大感赞同,说道:“何止是你,便是我这一山之鬼,不也是被受罚而封禁百年。”
“我说这一位好鸦儿,能否从我脑袋上飞下来。”
季明见博泥公的注意终于转移到他的身上,飞落下来问道:“博泥公可否为鼠四指条明路?”
鼠四在社中帮他许多,凡应下之事都很尽心,他也不忍看得鼠四落得个灰灰了去的结局。
另外,他也想借着此事俘虏鼠四之心,好在后面下一步闲棋。
“不是没有办法,可我又凭什么帮你们?
我已然受罚,难道为了区区一个小鼠,再去得罪那仙家一次。”
博泥公的言语冷酷至极,让鼠四顿生万念俱灰之感,可季明却是未打算放弃。
他瞧得明白,这一位博泥公的身躯已被仙家封禁,现在不过是一个外强中干的壳子罢了。
“呼~”
一股泛着黑色的阴风倒灌入庙中,季明准备上点手段。
他这么做的目的,倒不是单纯的为了鼠四,也是为了让博泥公可以好好配合他的一些私事。
在山精鬼怪之中,如太爷一般的,终是少数,多数还是一种‘拳头便是道理’的思维。
“住手!”
在庙中的横梁上,不知何时蹲着一头卷毛的猕猴,在其后腰上,竟是挎着一把明晃晃的钢刀。
“哪里来的两头野怪,也敢在这里冲撞山鬼。”
“原来还有一个守庙的。”季明将两翅一展,再瞧一眼鼠四,准确的说是他头上的圆帽,道:“今日我就是拼了这身子,也定要让博泥公给你吐出个避祸的法子。”
“乌松子!”
鼠四一时感激涕零,只觉身子里一团火在烧着,热乎乎的,暖洋洋的。
他心中已在暗暗发誓,今朝若能避祸,日后定奉乌松子为大王,自此追随左右,一心无二。
心誓刚立,谁知下一秒,便听得乌松子话头一转,小声的道:“你那圆帽里,可藏有什么斗战的宝贝,快快使出来。”
“哦!”
鼠四虽心里膈应一下,但还是从帽中揪出一撮鼠毛,一口气吹了出去。
那跨刀的猕猴,警惕的蹲在梁上,只见那白色的鼠毛若一浮尘般,在庙中缓缓漂浮上去。
“躲开,这是火鼠毛,易燃.”
庙中的声音未落,那一撮鼠毛“轰”得一下燃起,一个焰骨朵朝着横梁上罩了过去。
猕猴大叫,闪亮的钢刀骤然出鞘,竖持在手,猛得一个下劈,竟是将整个焰骨朵给劈了开来。
季明扇动着双翅,丝丝的阴风吹了上去,风起火聚,让那被劈开的焰骨朵再次聚合一起。
“烧!
烧个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