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睾胡独秀,瘸腿胡步堂,秃尾巴胡德禄三个,则念入法界,在其中修炼。
胡金花说他们道行浅薄,都不让他们出门,便是鞭策他们,修炼累了就种菜除草,到后山和没成精的小狐狸们玩闹一会。
见他们都没事,胡金花便松了一口气,将猖兵归入一个小兵马罐,这罐子约莫巴掌大小,上面写了符文。
那捉来的山野精魅,乃至于牛鬼之类,则收入另外一个小罐之中,等有空闲了,才好处理干净。
牛聪聪停下手中活,问道:“狐仙,昨夜怎么样了?可还顺利?”
胡金花变成老太太,喝了一口茶水:“顺也不顺,收伏了两个巫婆神汉,一个阴姑一个赵神癫,我已经显化通灵,告诉了他们如何做,但还需要你去指导如何立下堂口,作个方便管理。”
“至于那刘稳婆则是有大问题,好像跟著个什么长生教有关系,此教恐怖祭祀,牺牲婴童,还得请示师尊。”
小胖墩听著什么“长生教”,便皱眉:“听起来倒像是邪教之流,前朝大恒便流行过黄天教,白莲教什么的……”
他知道这是个隐患,立即道:“我会跟大哥说的,至于这两个巫婆神汉,我直接叫人请他们到牛府来,我爹牛大富在本地还是能说得上话的。”
胡金花听他这么处理,点点头,劳累了一夜,也要休息休息,化作了原形,蜷缩成一团,窝在了供桌上。
随即念入法界,也开始修炼起来。
……
另外一边的许甲蛰眠一晚,五更天便醒来,起来的时候长吐一口气,身体比想像中恢复的还要快一些。
于是早晨便没有懒洋洋的不动弹,而是开始吐纳养炁。
面朝东方太阳将出之鱼肚白,先是双目似睁非睁,盯著天光,呼吸吐纳,淘洗五脏。
随后身形似扎马步,但有更为惬意自然,夹臀缩肛,双手顺垂,但不能溜肩,脚抓地好似扎根,头顶天,好像种子顶破外皮,要发出嫩芽。
这么一操作,就隐隐一股炁便从下丹田缓缓而升,推至胸膛,阻挠于隔膜。
这桩法,叫做“六合桩”。
是养炼桩法,命功的一种,所谓“六合”,是为“精与炁和,炁与神和,神与天地合。”
讲究内动外不动,即精炁神在体内流转运作,同时呼吸之间将人体内废炁与天地之间的清灵气息做交换,起到淘洗五脏的效果。
这其实是“百日筑基”里面的内容,许甲本没有到这个地步,不过提前开始边开始准备准备,也能还精归脑,强身强体,只是不能过度。
此法精髓在于面对著初阳吐纳,并尝试吞咽朝阳紫气,壮养阳气。
吞咽紫气,在于“神吞”,而非真的嘴巴吞下去了,是想像自己吞服了。
双目似睁微睁,看著初阳,乃是“洗目”,借日光如水,涤荡眼中污秽,以更好的观炁,养双目的灵气,灵性。
许甲这几日看多了鬼啊,妖啊的,眼睛便容易存有妖性,看什么都像是有鬼,有妖,不如婴儿看什么都是新奇的。
故而养目洗眼,就是养神洗心。
舌顶上颚,叩齿呼吸,则是模仿“雷音”模仿风云变幻,好似下了一场雨水一般。协助涤荡五脏。
这么淘洗了一阵,不到半刻钟,便很快就感觉有股“胃胀气”感觉,许甲也不遏制,直接呕出一团恶寒阴炁。
同时背上汗毛张开,微微出汗,阳光也正好在这个时候撒在身上。身体之前救回来后,还是有些体寒,如今这股恶炁吐出了一些,这冰冰凉的体温,就渐渐回暖了。
许甲收起驾势,刚刚很是顺利呕出一了团前身“咽气”的那口炁,现在已经魂与身合,五脏阴郁之炁消弥,生机修复起来更胜从前,至少许甲已经可以恢复正常饮食了。
小红这才悠悠转来,见著许甲练功,诧异问道:“少爷怎么起这么早了?”
因心情舒畅,许甲便调笑道:“我读书的时候,起得比现在还早呢,你做丫鬟的,起得比我还晚,是什么道理。”
小红羞恼:“我又不是你家的鸡啊狗啊的,也不是牛啊马啊的。”却转头忙去帮忙准备早餐了。
却是委屈上了,不该多这么一嘴。
许甲笑笑:“这妮子!”随即又动作迟缓的打了两套八段锦,拉升筋骨,运化起血。
八段锦的呼吸技巧,乃是升时吸气,降时吐炁,出时吸气,收时呼气,起时吸气,蹲时呼气。
许甲打了两套,微微出汗,身体安泰舒爽。两套八段锦不过一刻钟的时间,不需要耗费多少力气,不过打两遍就差不多了,多打了也无益处,又没有一个进度条可以肝。
许甲神清气爽,比前几日身体厌厌的样子利索多了,便往书房去,准备再补补知识,增长此界见闻。
虽然许父的藏书并不算多,多是考举人的辅导书,还有正经的儒家经典,半点历史,杂文之流也无,但已经足够从中闻取此界大概了。
许甲看了两本辅导书,强行记下来,觉得大同小异,都是套路来来回回讲,便将其放下,翻起角落来,果然又翻出一口箱子,里面都是文稿,看字迹,应该,都是许父曾经做的文章。
许甲现在跟许父摊牌了,目前就望父成龙,希望他能考中。
因此就先看了各种辅导书来,前日看了三本,刚刚又看了一些,同质化内容太多,已经差不多消化了,如今正好将学过的用在批判许父的文章上。
看看许父有没有成就“举人”的潜力。
神魂强大的好处,这时候体现了出来,过目不忘,悟性强大,许甲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就看完了一篇许父的长篇文稿,然后微微闭目,用念头速度,快速的回味消化。
只是许父的文章,只能说是:老太婆的裹脚布,又臭又长,虽按照章法,但内容千篇一律,一个典故反反复复用,实在知识匮乏。
如此等著看了五篇之后许甲就有些味同嚼蜡了。
这时许父才抱著一口箱子进来,见著许甲这么早在这里看书,露出了欣慰的笑:“伱倒是用功起来了。”
这箱子并不大,比脑袋大一些,许父打开来,里面有抄录的文章,还有“大宁朝稷泰元年两榜进士文章选”。
新皇登基,都会开“恩科”,就不必等到四年一次考试了。
这正是三年前的那次恩科考试,两榜进士文章的精选。
能考中进士,其中文章必然已得真意,自然就是最好的“辅导书”了。
许甲被其吸引,将手中书放下,拿起进士文章来看。
这并非原稿,但也肉眼可见的文采,许甲刚刚看到的那些举人文章,在这里就有些不够看了。
以内丹来比喻做文章的话,童蒙乃是培土,秀才是黄芽,举人文章是黄芽炼萃,化作丹头,进士文章则是已经“还丹点化”,是火候已足,药力正好。
若说惊艳,倒不像是前世的唐宋八大家散文一般,毕竟是考试文章,但螺蛳壳里做道场,能有如此锦绣,便显得难了。
许甲读这种文章,就忍不住细细品味,慢上许多,脑海里面仿佛已经有了一个进士在和自己对话,讲解。
刚刚看许父的文章好像在品老太婆的裹脚布,臭不可闻,这个就是神仙妃子,在面前翩翩起舞了。
许甲读完一篇,只觉得神魂舒畅,比修行龟息蛰眠法还要舒畅。
更为惊讶的发现,念头运转快上不少:“竟然可以增长智慧?”
在修行之中,智慧大于道行,道行大于神通,神通不敌业力,业力唯有“功德”和“智慧”一并化解。
如果许甲当初“智慧”多一点,魔考的时候不那么想当然,将考卷给撕了,此时就已经成仙了。
正是因为智慧不足,这才分辨不出真假。
许甲从进士文章中得了好处,便不再抗拒读这些经典,反而暗暗道:“看来多读书,还是有用的,不然文盲修仙,只怕也解读不出来一些上古秘籍,诸多功法也不是拿来就能上手的。”
许甲本来就是法教出身,法教精髓就是东拼西凑,自圆其说,故而许甲也受其影响,一贯是拿来主义,儒家智慧,道家智慧,佛家智慧,其实都是智慧,只是侧重不同。能为我所用,就是好智慧。
于是又迫不及待拿起第二篇进士文章,仔细来解读。
因为是同一场考试,文章题目都是一样的,但每个人切入点都不同,这就相当于不同的解题思路,故而文风迥异,许甲自觉比之前的什么辅导书有用多了。
儒家一千多年,就研究这套经典,那么多流派,争吵辩论,就是为了“道统”。如何不发展出许多的智慧在里面呢?这些进士又是儒生中的佼佼者,十万里挑一都不为过,他们作文章,把东西嚼烂了,许甲学习起来就方便许多。
许甲看第二篇看得更久,因为有些典故,是此界独有的,许甲还要记下来,从典故之中,了解更多历史细节。
许甲看完这篇文章,之前那些辅导书上所讲的内容,有些可以印证,有些则显得过于“公式”,或者说显得呆板,考举人可能马马虎虎,考进士,则完全见不到“灵性”。
揉揉太阳穴,许甲并没有接著看下去。心中不免吐槽:“有这些文章学习,学得两三分也够考举人了啊,怎么写的还是这么臭,精髓是一点没得。”
不过心中想,嘴中说的却是:“爹,这些文章,看著真是能叫人上瘾,如痴如醉,不亚于吃了一餐大补的宴席。”
“那是,我时常抄写,可惜就是学不来,知道人家好,可好在哪里,怎么化为己用?却是弄不出来。”许父叹了口气。
许甲暗暗笑,还有些自知之明,安慰道:“人家这是读书读出精义来了,乃是大家之才,我们见识短,底蕴薄,不若他们博览群书,也无名师从小教导,文章便显得呆板,没有远见,一些典故运用,来来回回就那么几个,若非通读史书,必定无有策论在心,父亲,这不怪你考不上举人。”
许父本是自嘲,结果许甲说上话了,还这么好为人师的口气,当下面容僵硬:怎么?你还给我当上老师了?
“你身体如何了?”许父没有发作,只问道:“我看你一天比一天精实。要不要回学堂?你考秀才,还要夫子保举,同考联保?你生这么一场大病,你夫子也写信问询过几次。”
许甲摇摇头:“先不去了,这才养了几天,我身子经不得累,需要调养。”
许父也只得作罢,毕竟自家儿子,也不能再次讲他身体还没恢复就给赶出去读书。
“养养也好。”
两人又各自看了一会书,许甲又看许父原先作的文章。
好吧!不能说“文理不通”,只能说“普普通通”,而且略有偏移题目本义,遣词造句,赘述冗长,切题立意老套不说,还有些“指点江山”的自得味道。
许甲只觉得过了一座大桥,低水平到高水平,又到低水平,其中有一个巨大的落差。
浑然看不下去了,便摇摇头,将文章放下。
这回许父就更不乐意了:“你看我的文章,连连摇头作什么?”
许甲望父成龙,便用了一个激将法,嘘声叹气道:“刚刚看了父亲的文章,又对比了进士文章,只叹难怪考不上举人,原来是没有文思。”
“你有文思?”许父冷笑一声:“你莫眼高手低。”
许甲见拱火成功,当即笑道:“我如今可不同了,觉醒了宿慧,小小举人文章,看我手拿把掐,拿笔来,我给你修改一二,爹你站著旁边听我讲课,看看什么是达者为师。”
第38章 金蟾招财,文昌壮禄
“你小子做起我老师来了?真是倒反天罡!”许父觉得自己的父权受到了威胁。
许甲却越发拱火:“正所谓达者为师,我改得如何,爹你看过再说话!”
随即拿笔,沾了红墨,便批了起来。
“你看这里破题,虽然没有问题,但略显力道不够,不能言之有物,便略有空泛,如何言之有物呢,便要借用典故,当然破题在精而巧,那么化用典故则必须用经,书,之中截取的,来和题目对应。”
“接著承题这里,则略显生硬,若要丝滑,则要筋骨相连,正论,反论,一题两面。四五散句,就要抓人眼球,因此要语出惊人。”
“再根据上面的正论反论,进行小讲。论点清晰,论据明确,这里也要夹一个典故,但不能再从四书五经取用了。”
许甲毕竟前世拥有弟子数千,也是录制过“讲课视频”的。
如今虽然不是讲风水,讲内丹,讲道德,但三教思想在蓝星早已经统一,号“国学”。讲起作文章来也是侃侃而谈。
加上许甲悟性不错,有那些辅导书做打底,取其框架构造,去糟粕,存精华,眼界已经有高度了,又有进士文章灵性智慧点化,如今自觉普通举人水平还是有的。
当即将许父秀才水平的酸臭文章,加点调料,添些火候,抢救一下,达到勉强可以入眼才停了下来。
“伱看我改得如何?”许甲转头问道。
“好!”“好!”“好!”
却见许父耳朵已经憋红,然后连说了三个“好”字。
真是羞恼上头了。
但偏偏无可挑剔,但还是有父权被威胁的羞恼感。
许甲见他快爆炸了,暗暗控制著火候,正巧小红来寻:“少爷,给您熬的粥已经做好了。”
许甲起身,不再撩拨羞恼的许父:“这也就是我的个人意见,若是父亲另有高见,或者这是过去的水平,不是现在的水平,也可以说出来,不过我现在饿了要去吃东西去了,等会再聊吧。”
许父没有作声,等著许甲走出书房,这才抓起修改过的文章,按照许甲的思路,脑海已经构建了一篇文章,提笔便书。
过了半个时辰,文章作好,许父看了看,和之前做的文章,果然“进步”许多。
“这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