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有一些原本在宗门内供职的修士都卸下了原本的职务参加比试,因此藏宝阁和外务堂这几日都人手不足,陆锦和吴兴每天都需要值勤根本抽不出身来观看比试。
吴兴笑了笑道:“你没发现今天人特别多吗?”
阮幸环顾一圈,是有点多,比之前初试的时候,起码多了一半的人,不过她本来也不认识几个人,大家大部分都穿着月白色的弟子服,她也分不清谁和谁。
“是多了些,这些人打哪儿来的?”阮幸刚问完,忽然想起前几日模拟时得到的信息,连忙问道:“那些是中州来的筑基修士?”
“是啊,中州那边送来参加金台秘境的弟子,每次金台秘境开启都会提前过来,顺便观看复试。”吴兴目光朝那边看去,“一共一百人,外务堂负责接待,所以堂里只留一人,其他都过来了。”
经过吴兴的提醒,阮幸再去看广场上的人时,便觉出不同来了。
虽然穿着同样的衣服,但一些修士神情矜傲,似乎有些看不起南州这种乡下地方。
她大致打量一番,都是筑基中期和后期的弟子,修为虽然不低,但心性着实有点不够豁达,忍不住问道:“这些就是中州的精英弟子了?”
“是啊,听说中州的内门弟子有千人呢,从这么多人里面脱颖而出,不是精英弟子是什么。”吴兴感慨了一句。
阮幸闻言咂舌道:“这么多人呢?真是不容易。”
还好她出生点没在中州,打个九十多人取前三十已经很难了,一千人取前一百那岂不是更难。
“今天只是带他们过来看看,等会儿去长老峰给他们安排住处,你呢,明天比试加油吧,可别让中州的同门看了咱们笑话。”吴兴促狭的冲她眨眨眼,握拳比了个加油的手势,“走啦。”
两人互相道别,吴兴继续回去接待中州同门,阮幸则边往回走边思考。
中州的修士多数是筑基后期,少部分筑基中期,筑基初期是一个都没有。
再加上南州这三十个,一共一百三十个人,谢怀有这么大本事吗?
在秘境里他能以一挡百,一个人狂砍一百二十八个同修为的修士?
她正想着事,忽然被人拦下了。
“这位师妹,请问饭堂怎么走啊?”一个娃娃脸的少年,看上去最多十六七岁,脸上带着阳光的笑容。
“饭堂?”阮幸看了看他,“筑基后期还需要吃饭吗?”
他有些不好意思:“个人爱好。”
“你是中州来的同门吧,内门没有饭堂的。”阮幸说道,看着对方脸上肉眼可见的失落,她继续道:“不过外门有,你要去吗?丑话说在前头,不怎么好吃。”
少年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要去,多谢师妹,在下傅清鸿。”
“我叫阮幸。”阮幸随口接了一句,踏上飞剑,左右看了看,让他跟上自己,“不是有外务堂接待吗,你这样跑出来,他们找不到你了怎么办。”
“无妨,我和师姐说过了,要偷偷过来找饭堂。”傅清鸿笑道,“我从小师父就不让我吃饭,没引气的时候天天饿肚子饿的头晕眼花,就想着能吃一回饱饭,久而久之就染上这毛病了,到现在也没改掉。”
阮幸惊讶,“啊?没引气就不让你吃饭?那你怎么长大的?”
按照正常修士进度来说,十三岁才可以引气,十三岁之前都是跟凡人一样正常生活。
傅清鸿解释道:“师父也是为了我好,说吃了凡人的食物身体会有杂质,但我没引气的时候也不能天天吃灵食,只能偶尔吃一点灵米粥,多喝水,实在饿得不行了就吃辟谷丹。”
闻言,阮幸顿了一下,停下了飞剑,“那我带你去饭堂,岂不是影响你的修行?”
“没事的。”傅清鸿轻笑,“我练气后能下山了也时不时去宗门外偷吃,师父知道了顶多责罚我一顿,拜托你了师妹,带我去吧,我吃完马上回去,绝不会让人发现,也绝不会让任何人知道是你带我去的,我发誓。”
阮幸想了想,便继续带他往外峰的方向飞了。
原本她答应帮傅清鸿也不是突然好心发作,而是想借机了解一下中州的情况,只是可惜,一路上聊了半天,阮幸也只弄清楚了傅清鸿的个人情况,其他一概不知。
他是孤儿,因为资质不凡,从小被师父捡回山上,被师姐带大,师父对他非常严苛,因此在他十二岁以前,他连院门都没出过,十二岁入道,十四岁筑基,之后才敢偷偷下山,但也不敢走的太远,这次来南州,是他第一次出远门。
同样,因为他是亲传弟子,跟其他内门弟子也没多熟悉,内门里的情况他也说不出来二三。
阮幸只得叹口气,但好人做到底,还是陪他吃完了这顿饭。
外门的饭堂里还是只有三三两两的练气初阶小屁孩,修为稍微高一点的都带着食盒回去吃了,因此没有人认识她,小屁孩们也不会乱用神识看别人修为。
今天的饭菜是梅花排骨,清炒冬笋,还有一个梨子。
傅清鸿看着还挺惊喜,吃的津津有味。
阮幸看到菜色,又看了看饭堂内其他小弟子们冻得通红的手指,才恍然发觉,已经冬天了。
平时有护山大阵,雨雪不侵,她筑基期又不畏寒暑,几乎没什么感觉,都没发现天气入冬,快要过年了。
也是,仔细算来,她离开凡俗踏入修仙已经快要五个月了。
修仙无岁月,对于这里的修士来说,过年不过是诸多时间里普普通通的一天。
也不知阮桃怎么样了,她会留在红头帮和胡三兄弟二人一起过年,还是回家里去和母亲守岁。
阮幸垂眸感怀了一会儿,傅清鸿已经把饭菜吃完了,此时珍而重之的将梨子放入储物袋中。
见阮幸看他,他嘿嘿一笑,“我不能经常出来,这个带回去留着下次想的难受时候再吃。”
阮幸把自己这份饭菜的梨子也递给他,“这个你也拿走吧,我在这里经常能吃到。”
傅清鸿眼中闪过一道惊喜,“好啊,谢谢师妹,往后你若是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也尽管说。”
真傻。
阮幸想着。
通常这种时候,要么口头道谢,要么直接拿几颗灵石当做感谢,谁会为了一顿饭许一个人情呢?
阮幸也没当回事,匆匆将碟中剩的几块排骨吃完,起身道:“出来好一会儿了,赶紧回去吧。”
“嗯,多谢师妹提醒,我们快走吧。”
阮幸给他指明了去长老峰的方向,傅清鸿千恩万谢的走了,她自己则回了居所休息。
养精蓄锐等待第二天的复试。
前一日的抽签结果她知道自己的场次在后半场,因此今天也没有很早到,等她来广场时,前面已经比试过两场了。
而中州修士和南州修士泾渭分明的分成了两派,在平台的两边互不打扰。
远远的阮幸看到了傅清鸿,他对着她悄悄眨了眨眼,然后就一心观看台上比试,仿佛不认识她一样。
他身边站着一个高个子的女修,两人看起来很亲近,那大概就是他的师姐了。
阮幸随手拉过一个同门,问道:“大家都是一个宗门的,怎么分化这么严重,早上发生什么了?”
“也没什么,就是刚刚两场的时候,是筑基后期的师兄跟一个筑基初期同门在比试,两人打的时间久了些,那边有人嘲讽,说这样的放在中州连初试都过不去,让这种人进秘境就是在给他们拖后腿。台上的他都骂,那我们这些台下被初试淘汰的岂不是更不如?因此就吵了几句,冲突还没开始就被长老们遏制了。”
那弟子答道,看着对面的眼神还有些忿忿不平。
“这样啊。”阮幸低头思忖了一下这件事对比试和进秘境会不会有什么影响。
下一场开始,经过裁判的宣讲,谢怀上场了。
他两场假赛一场轮空,外门天才的名声几乎都毁尽了,一上台便迎来了一片嘘声,谢怀的表情都差点裂开了。
他恶狠狠的瞪了人群中的阮幸一眼。
虽然他并不在乎这个马甲在玄冰宗到底何种身份待遇,反正这次金台秘境结束他就要离开了,但是阮幸给他添麻烦,还是让他很不爽。
只是这种无伤大雅的小事情还不值得他们两个现在就撕破脸皮。
阮幸故作天真的对他笑了一下,成功让谢怀更生气了,他转过头去不再看她。
谢怀的对手是一个平平无奇的筑基初期,平凡到阮幸几乎对这个人没什么印象,谢怀三面阵旗一出,脚下走位将对手引入阵盘之中,不出一炷香时间对面就缴械投降了。
这怎么打,谢怀布阵没遭到一点阻碍,阮幸怀疑他这一场还是假赛。
他打假赛给人钱了吗?如果给了,那她认输谢怀是不是应该也给她一份报酬?
阮幸摸着下巴思考。
“承让了。”谢怀彬彬有礼的拱手,下了台子,水幕上他的名字向上一跳,晋级到了下一轮。
第五场很快开始,徐西上台。
真是有恃无恐,暗箱操作还把几人的场次挨的这么近。
毫无悬念的赢得比试之后,中州那边的修士已经开始稀稀拉拉的走人了。
“真是没意思,全是水份。”
“就是,怪不得南州宗门好几座山峰连在一起却连个景观湖都没有,闹了半天水份全在这里了。”
一阵哄笑声后,中州修士那边的半场只剩下十几个人还在观看。
坐在半空中的徐长老肯定也听到了那些闲言碎语,只是他面无表情,沉默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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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被堵泉水啦!
旁边一个年长的修士气的不行,“真是岂有此理,若非三十年前的意外害咱们南州玄冰宗失去许多核心精英,这些年也不至于每次金台论道都被中州人冷嘲热讽。”
“三十年前?南州发生什么大事了?”有几个年轻的修士连忙围住他,不停问道。
年长修士便面露愤概,简单说起了旧事,将魔修骂了个狗血淋头,其他修士纷纷附和。
阮幸垂眸,按照正常修士的进度来说,三十年前筑基的修士,努力一些到如今刚刚好筑基后期。
可宗门内缺失的不仅仅是这一批死掉的筑基后期,更是这三十年来无一位天才入门。
比如昨天跟她一起吃饭的傅清鸿,虽然他不知道其他内门弟子的情况,可他和他师姐他是知道的,他三岁被师父捡回山上,那时候师姐十三岁刚刚引气,他十二岁引气入道,如今十七已经是筑基后期,他师姐同样也是筑基后期。
这样资质超凡的亲传弟子,南州三十年来未曾有过。
阮幸看向半空中的两位长老,所以,就算她和谢怀显露出的这种天赋,长老们依然无动于衷,他们究竟是觉得二人身有异心,还是他们自己藏有私心呢?
不过也好,她本就不需要师父,身怀模拟器,只要有灵石,她的修炼速度就跟坐了火箭似的一样快,太不合常理,有了师父反而是掣肘。
又看了一会儿,终于轮到了阮幸上场。
对面的修士看到她脸上的表情莫名的有些紧张和拘谨,阮幸仔细一瞧,那修士脚上还穿着刷了桐油的鞋子,忍不住乐了。
有必要这么如临大敌吗?她很弱的。
阮幸随手掐诀,“五方行,水。”
一道水龙喷涌而出,对面的修士连忙祭出法器召来一阵狂风将水吹散,水雾朦胧充斥在两人周围,身上的衣物俱都被雾气沾湿,修士不敢大意,探出神识确认阮幸的位置便要发起攻击。
这时,又一道水龙出现在半空,修士抬头一看,正要躲开时却被剑尖抵住了腰侧,愣了一下,半空中的水龙失去了动力便落在了他头上。
“你太在意那个小术法了,点到为止,我就不伤你了。”阮幸笑着说道,心里却想着,如果他还要反抗继续,她就催动剑穗给他扎个透腰子凉。
五方行不过是藏宝阁物美价廉的小五行术,面对练气期还能有点杀伤力,筑基期就不太够看了。
修士颓然,“是我输了。”
其实他没必要担心成这样的,他筑基初期的修为,又没有什么绝活依仗,阮幸肯定不会在他身上浪费一张雷火符,只是相比于其他修士受伤的情形,被烧成焦炭的确太过惨烈了些,不得不害怕。
等待水幕上自己的名字跳到了倒数第二行上,阮幸跳下了台子。
赢了这第一场,自己就已经半只脚踏入前三十名了,因为输掉的另外三十个人还需要经历一次败者组的比试,决出十个人参与明天的第二轮。
这也是阮幸不伤他的原因,让人家受着伤去参加下午的比试,多不近人情啊。
她真是太善良了。
而明天的比试,阮幸只需要赢一场输一场,就能稳稳进前三十,若是赢两场,就还需要打第三场第四场来决出前三名。
她自问没有自信能够过关斩将的拿到第一名的破境丹,而且进入秘境后还有一场恶仗要打,最好是不要在比试中消耗过多的精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