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莫惊春告诉他,散修弟子修炼艰难,传承也大多残缺,能修炼到炼气十层,参加升仙大会,已是不易,少有兼修炼器术者。
像陈渊这种战力不凡,又精通修真百艺的散修弟子,极为罕见,凌云派并无第二人。
无奈之下,陈渊只能去凌云坊市,寻找炼器师。
但他还没有任何头绪,袁师兄便找上门来,声称有办法助他悄然离开山门,避开黄氏耳目,不免让他心中生疑。
陈渊并不知道袁师兄与黄允道的关系,但此人为了一百灵石,就敢得罪黄氏,也有可能为了更多的灵石,投靠黄氏。
若是不认识莫惊春、易锦,陈渊可能会抓住这唯一的一根救命稻草,忽略其中不合理之处。
就像古往今来许多骗局,明明极为拙劣,但只要把握住被骗之人的核心利益,以利诱之,就会有许多人上钩,其中不乏聪明绝顶之人。
陈渊作为散修,参加升仙大会,拜入凌云派的唯一目的,就是谋求筑基丹。
而要想获得筑基丹,他只能进入洞虚山秘境,与各派弟子厮杀,争夺灵草。
为此,他必然要修补极品法器定光镜,以增强实力。
陈渊去炼器阁走了一遭,露出了这个破绽,黄允道才让袁师兄上门,诱他离开山门。
这就是陈渊所求之利。
但陈渊却并不是只有这一条路可以走,他对袁师兄生疑之后,再次找到莫惊春,将此事告知于他,请他出手一次。
若是袁师兄果真与黄氏勾结,陈渊自然不会手下留情。
但若袁师兄与黄氏并无瓜葛,陈渊则会给莫惊春二百块灵石,作为让他白跑一趟的补偿。
随后,陈渊就去地火殿炼丹,积攒善功,转交给莫惊春,让他换来一枚子母符。
此符是极品法符,极为少见,也就是六大宗门,才会炼制一些,分为一白一黑,上下两半。
五里之内,若是没有禁制阻挡,只要催动其中一半,另外一半就会跟著销毁。
陈渊与莫惊春各持一半子母符,陈渊与袁师兄在前,一路留下印记,莫惊春相隔数里,紧随其后。
两人一路来到落月谷,袁师兄终于露出真面目,黄允道四人出手伏击,却被陈渊与莫惊春里应外合,联手反杀。
整个过程中,陈渊看似镇定,实则内心极为紧张,只是没有表露出来。
若是黄氏派出筑基修士参与伏杀,他必定是十死无生。
但他从莫惊春口中得知,凌云派筑基修士都有一盏本命元灯存放在门中,留下一丝神魂气息,若是出手残杀同门,气机扰动,执法阁必能察知。
此乃秘契之术,修士只有筑基成功,神魂蜕变,才能施展,是六大宗门约束门下弟子的方式。
故而黄安鹤、黄思培无法出手,陈渊才敢将计就计,冒险一试。
他也曾担忧,黄霖夜会不会派出黄氏的筑基修士,截杀自己。
但修仙之路,绝争一线,岂有一路安稳,飞升成仙之事。
若是进入洞虚山秘境,处境只会比现在凶险十倍百倍,黄氏之劫,不过尔尔。
陈渊思前想后,认定黄霖夜不会为了一个死去的四灵根孙子,大张旗鼓,派出筑基修士来凌云派山门外,伏杀一名炼气十层修士。
他只是一个通过升仙大会,进入凌云派的散修,让黄允道来对付他,已经足够重视了。
甚至连他都没想到,黄氏还另外派出了三名炼气十层弟子,布下阵法,围杀自己,堪称狮子搏兔,亦用全力。
不过陈渊在祥光峰上,见识过莫惊春的实力。
只要不是遇到七八名炼气十层弟子,或者筑基修士出手,两人联手之下,足以自保。
真正动手之后,莫惊春的实力还是超过了他的想像,一柄飞剑,势若奔雷,犀利异常,斩杀同阶修士,如割草芥。
陈渊自问实力不弱,但他胜在神识强大,能同时御使多件法器,却无法像莫惊春这般,只凭一柄飞剑,便纵横无匹。
第84章 聂铭
莫惊春与陈渊分别之后,一路不停,赶回凌云派山门。
他没有掉头祥光峰,而是来到锁龙峰上,易锦洞府外,祭出一张传音符。
片刻之后,洞府石门徐徐敞开,莫惊春迈步而入,来到石厅中。
易锦坐于上首,见莫惊春面色红润,步履矫健,知其此行顺利,笑道:
“莫兄此行,可是顺利斩杀了黄允道?”
莫惊春在易锦左手边坐下,微微颔首:
“易兄猜得没错,那黄允道携三名黄氏子弟,在落月谷中布下水囚阵……”
他将与陈渊联手,斩杀黄允道五人之事,细细说了一遍。
易锦听闻,目中闪过一丝讶色:
“一气御使四件法器,陈师侄好手段,我本以为他与黄允道不相上下,未曾想竟有如此本事。”
莫惊春笑道:
“听易兄所言,陈师弟手中还有一枚极品飞针,若是黄允道不带上那三名帮手,即便我不出手,陈师弟凭一人之力,也可将其斩杀。”
易锦摇了摇头:
“此言差矣,飞针法器只能用来暗袭,却是不耐久战,陈师侄手中毕竟缺少极品主攻法器,若是与黄允道对上,就是四件法器齐出,最多也就将其击败,却是留不下他。”
易锦说得极为笃定,但莫惊春却是回想起灭杀五人之后,他与陈渊的隐隐对峙之势。
彼时陈渊神情镇定,目光凌厉,必有所恃。
但这只是他的猜测,却是不好拿来反驳易锦,故而只是笑了笑,将话题岔开:
“此番易兄隐于幕后,让我与陈师弟联手,交情更深,除去黄允道,还得了一张符宝,可谓一举三得,洞虚山之行,把握又大了几分。”
易锦笑道:
“若是我出手相助,黄允道自然不敢出手伏杀,但你也无法得到这件符宝。而经此一事,他与黄氏结仇更深,又欠你一个人情,再将他引入我散修一脉,就顺理成章了。”
……
夜色之下,落月谷中虫鸣阵阵,静谧安详。
忽然,一道灰蒙蒙的遁光掠入谷中,落了下来。
遁光敛去,现出一道人影,正是黄安鹤。
他看著眼前一大片草地中,几块裸露出来的光秃秃焦黑地面,脸色阴沉似水。
黄允道离开山门前,曾告知黄安鹤,他要在落月谷伏杀陈渊,还特意带上了三名黄氏子弟,布下阵法。
他见黄允道行事谨慎,极为放心。
以有心算无心,又有高阶法阵相助,应当万无一失。
但一夜过去,黄允道还不曾回返,黄安鹤心中不安,遁出山门,来落月谷查探情形。
见到如此明显的斗法痕迹,他心中清楚,黄允道应当已经遭遇不测。
伏杀早已结束,若是黄允道得手,肯定会回返山门,将陈渊头颅交给他。
而他至今未回,伏杀自然是没有成功,黄允道也是凶多吉少。
黄安鹤沉默许久,忽然祭起遁光,往凌云派山门而去。
“陈渊,我誓杀汝!”
……
第二天,陈渊一路不停,终于来到了凌云坊市。
凌云坊市与幻月坊市一样,笼罩著浓浓云雾,锁住灵气,避免凡人侵扰。
陈渊运转天眼术,轻易便找到路径,进入坊市之中。
凌云坊市的规模要比幻月坊市大一些,凌云山脉在齐国最北部,方圆两千里内,再无第二座坊市,附近散修,几乎全部聚集于此。
陈渊在坊市中转了一圈,目光来回梭巡,终于看到了“宝光阁”的招牌。
这是一栋两层小楼,正门敞开,里面有几名修士,正在挑选法器,人气颇旺。
陈渊迈步而入,却没有人过来迎客。
过了一会,一名炼气六层的年轻女修送走一位客人,方才迎上来,对陈渊行了一个万福,歉然道:
“让道友久等了,道友要购买何种法器?”
陈渊回了一礼,并不因她修为低微而有所轻视,道:
“在下是来寻人的,请问聂铭聂道友可在?”
女修闻言,以为陈渊是慕名而来,来求聂铭炼器的修士,面露难色:
“聂大师忙于炼器,无暇他顾,道友若要炼制法器,妾身可为道友引见李大师,如何?”
坊市之中,能炼制上品法器的炼器师,便可称为大师。
陈渊想了想,问道:
“在下想请聂大师炼一件上品法器,需要多少灵石?”
听闻此言,女修更加确定了心中想法,道:
“聂大师早已立下规矩,只炼制极品法器,恐怕无法为道友炼制法器,道友可寻其他几位大师……”
陈渊笑了笑,拿出莫惊春给他的铜牌,递给女修:
“请道友将此物交给聂大师,就说故友来访,请他一见。”
女修看到铜牌,表情立刻变得恭敬起来:
“原来是聂大师故友,道友稍待,妾身去去就回。”
说罢,她转身往楼上行去。
陈渊看著女修曼妙的背影,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虽然莫惊春言称,聂铭可以为他修补法器,但定光镜威能不凡,在极品法器中也是上品,让寻常炼器师修补,却是力有未逮。
陈渊稍稍试探一番,得知聂铭能炼制极品法器,才放下心来。
过了一会,女修快步回到一楼,对陈渊行了一礼:
“聂大师有请,道友请随我来。”
陈渊含笑点头,跟在女修身后,来到二楼一处房间。
房间内坐著一名三旬修士,头戴葛巾,面带笑意。
但他看到陈渊后,却是眉头一皱,对女修说道:
“你且去忙。”
“是。”
女修恭声应下,退出房间。
三旬修士站起身来,略略一拱手:
“这位道友,伱我应未曾见过,为何有聂某的铜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