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装美妇睁大了眼睛:“夫君可能确定?”
柳凡神情凝重,起身往洞府之外走去:“是与不是,一看便知。”
两人走出洞府,遁光一卷,飞上天空。
与此同时,几百道遁光从血蟒山脉中升起,更有数名修士,直奔此峰而来。
两人惊觉,那道声音竟然不是专门传入两人耳中,而是传遍了整个血灵宗山门!
钱唯洞府距离此处不远,他驾着遁光,来到两人身前,满脸骇然,抱拳一拜:“师父……”
柳凡抬手一止,散开神识,只见数十里外,护宗大阵之前,一名修士负手而立。
此人衣袖飘飘,猎猎作响,神情冷峻,煞气滔天,仿佛杀神降世,面容极为熟悉,正是让他旦夕难安的陈渊。
而就在他看向陈渊的同时,陈渊也发现了他,转过头来,望向此处。
陈渊冰冷的声音再度在血蟒山脉中传开:“柳道友,好久不见,陈某今日登门,特来取道友性命,以报当年追杀千里之仇。”
宫装美妇也是元婴修士,且曾经从柳凡手中看到过陈渊的画像。
此刻见陈渊出言不逊,宫装美妇不由怒道:“果然是那陈渊,此人好大的胆子,竟敢公然在本派山门之前露面,口出狂言,莫非欺本派无人么?”
柳凡却是神情凝重,眉头紧皱:“陈渊此人并非无智之辈,行事素来谨慎,今日却如此狂妄,定有所谋。”
宫装美妇嗔怒道:“这陈渊已经欺上门来,夫君竟还心存怯意么?”
“本派传承数万载,历经风雨,屹立不倒,就是魔域之劫,也能安然度过。”
“即便此人真的成就了大修士,又算得了什么?”
“除非他有化神修为,否则就是自寻死路!”
一旁的钱唯闻听此言,重重点头:“师父屡次打探此人踪迹而不可得,此人今日终于现身,正是集全宗之力,将此人斩杀的大好机会!”
柳凡遥望着远处神情冷峻,周身煞气有若实质的陈渊,心中还是有些疑虑。
但他的神情还是缓和了一些,低声道:“也许是我多虑了,且先看他到底意欲何为。”
柳凡如何不知,两人所言极对,但与陈渊几番打交道,却让他难以相信,陈渊会孤身前来送死。
柳凡心念转动间,遁光一卷,飞向陈渊,宫装美妇和钱唯立马跟上。
与此同时,一道飘渺而又威严的声音传遍血灵宗山门:“血灵宗弟子各归阵位,长老随本座迎敌,违令者依门规论处,不得有误!”
升到空中的遁光骤然停住,又纷纷往下落去。
还有人高声呼喝,收拢低阶弟子。
只有六道遁光,如柳凡和宫装美妇一般,飞向陈渊。
几十里距离转瞬即至,柳凡和宫装美妇来到阵幕之前,停了下来。
此刻阵幕已经变成血红之色,仿佛鲜血凝聚一般,将大阵之外的陈渊也染上了一片血色,看上去极为可怖。
一名修士缓缓飞来,一身玄色长衫,容貌极为年轻,望去只有十七八岁,甚至有几分青涩之感,但一双眼睛却饱含沧桑,似是历尽红尘,勘透世情一般。
众人纷纷抱拳行礼:“恭迎掌门真人。”
此人正是血灵宗掌门,威震东华洲的魔道巨擘,大修士晏璋。
晏璋看了柳凡一眼,又看向大阵之外的陈渊,上下打量了一番,眉头一皱:“陈道友远来是客,晏某欢迎之至,但道友却声称要杀本派柳长老,这是何故?”
陈渊深深看了柳凡一眼,丝毫不掩饰目中的杀意,冷冷道:“当年血灵宗、合欢宗侵入齐国,于荡魔沙漠一战,齐国六派惨败。”
“柳凡追杀陈某千里,逼得陈某精血枯竭,几乎身死,此仇不可不报。”
“今日陈某来此,便是要了结这番恩怨。”
晏璋眉头紧锁,他自然知道陈渊和柳凡之间的恩怨,但若说陈渊为了这番恩怨,就孤身一人杀上血灵宗,他无论如何也是不信。
但陈渊这般泰然自若的模样,让晏璋不由猜测不定,不知他的底气从何而来。
他试探问道道:“若是晏某没有记错,当年各宗修士进入魔域之前,本派故长老枭灵子,送给了道友一颗八级惊鲵妖丹。”
“道友也答应,不再追究此事,今日为何又出尔反尔?”
陈渊道:“此一时,彼一时也。当初魔域之劫波及整个东华洲,自当摒弃前嫌,联手消弭魔域灾祸。”
“但陈某性命,却非一颗八级妖丹所能弥补,唯有以柳凡性命作赔,此事才能了结。”
柳凡再是心存疑虑,闻言也是勃然大怒:“陈渊!柳某当年不过是追杀你一千余里,并未害你性命。”
“后来你结婴之后,曾当面羞辱于我,家师送给你一颗八级妖丹,赔礼道歉,却还是被你在魔域中设计害死。”
“你却犹不满足,逼上山门,欺人太甚,莫非真当我血灵宗无人么?”
众人也是面露怒色,他们都听说过陈渊的威名,还有人曾在魔域中见识过陈渊大展神威,与魔尊周旋而不死。
但陈渊再是厉害,也不能公然欺上山门,丝毫不把血灵宗放在眼里。
他口中只说要取柳凡性命,实则是将血灵宗所有修士的脸面踩在脚下。
今日无论如何也不能让陈渊得逞,否则血灵宗以后再休提什么五大魔宗,门下弟子在外行走,也永远无法抬起头来。
但让众人意外的是,即便陈渊已经如此咄咄逼人,晏璋依旧未曾动怒。
他上下打量着陈渊,缓缓道:“常言道冤家宜解不宜结,当年柳师弟以大欺小,追杀道友,所作所为,确实极为不妥。”
“不过他已经向道友赔罪,其师枭灵子也已经拿出宝物赔偿道友。”
“这些年来,血灵宗与凌云派也一直相安无事,陈道友何必再起事端?”
“依晏某之见,这件事就此作罢,道友退去,权当无事发生,如何?”
众人都愣住了,柳凡猛地转头看向晏璋,不可置信道:“掌门师兄!”
宫装美妇满脸哀怨之色,向晏璋盈盈一礼,轻声道:“掌门师兄,此人欺上门来,当着全宗修士的面,直言要杀柳郎报仇。”
“仿佛是向散修寻仇一般,丝毫不将本派放在眼里。”
“若是任其离去,本派颜面何在,柳郎日后还如何在修仙界中行走,还望掌门三思。”
晏璋眉头一皱,向两人暗中传音道:“你二人稍安勿躁,本座何尝不知,陈渊此举会让本门颜面大损,恨不得将其挫骨扬灰。”
“但他明知不是本派对手,却还是孤身来此,其中定有蹊跷古怪,不可轻动。”
“待查清原委,再做计较,本座定不会让柳师弟平白折损了颜面。”
两人得晏璋安抚,虽然心中还是极为不满,但也只能按捺下来。
柳凡死死盯着陈渊,笼在袖中的双手紧紧攥成拳头,指节发白,青筋绽起。
宫装美妇双唇紧抿,俏脸冰冷,看向陈渊的眼神中满是怨毒之色。
但陈渊却没有借坡下驴的意思,反而寸步不让:“陈某说过,今日是来取柳道友性命的。”
“只要柳道友自行了断,陈某立刻退去,当年之仇,就此了结。”
“柳道友神魂也能转生而去,保留来世一线成道之机,两全其美。”
他的语气很是平淡,但却彻底激怒了柳凡。
他英俊无俦的面庞,此刻彻底扭曲起来,一字一句道:“陈渊,我誓杀汝!”
众人也是纷纷色变,一名老者喝道:“陈渊,你欺人太甚!”
一名中年修士冷冷道:“莫非你想在我血灵宗山门,逼死我血灵宗长老不成?”
一名七八岁童子模样的元婴长老转过身来,向晏璋抱拳一拜,肃然道:“掌门师兄,此人丧心病狂,不知好歹,唯有将其斩杀,方能保存本派颜面。”
晏璋盯着陈渊,缓缓道:“陈道友,你当真不退?”
陈渊淡淡道:“柳凡不死,陈某不退。”
晏璋双目一眯:“想要杀柳师弟,便是与我血灵宗为敌,休怪晏某手下无情!”
陈渊闻言,不仅没有丝毫慌乱,反而露出了一丝笑容:“如此说来,晏掌门是要力保柳凡了?”
晏璋声音森然道:“不错,既然陈道友一心寻死,晏某今日就成全道友。”
“诸位长老,随我出阵迎敌,斩杀此人,再远征齐国,灭去凌云派,为枭灵子长老报仇!”
说罢,他身形一动,往护宗大阵外飞去,众人紧随其后。
晏璋依旧心存疑虑,但陈渊咄咄逼人,已经不可能任其离去。
为防万一,唯有以雷霆之势,将陈渊斩杀,故而毫不留手。
众人刚刚飞出血色阵幕,陈渊淡淡道:“既然晏掌门要力保柳凡,那便让整个血灵宗,为柳凡陪葬吧。”
说罢,他不再收敛气机,化神威压轰然散开,笼罩了整座血蟒山脉!
气势汹汹的血灵宗长老骤然停住,面色骤然变得苍白起来。
那名呵斥陈渊的老者喃喃道:“化神修士……”
柳凡两眼圆睁,直直地看着陈渊,神情凝固在了脸上。
晏璋瞳孔一缩,喝道:“速速退入大阵之中!”
众人如梦方醒,身形暴退,回到护宗大阵之内。
陈渊毫不理会,任由众人退去,只是抬手掐诀,喝道:“凝!”
他周身气机狂涨,一双眼睛化作银白之色,一尊法相自身后缓缓凝聚而出。
第748章 万雷
这尊法相高约十丈,其状如牛,苍身而无角,只有一足。
众人见状,一眼便认出了这尊极为有名的真灵,那名讥讽陈渊的中年修士失声道:“夔牛?”
夔牛法相张口一吼,声如雷鸣,滚滚传开。
风云变色,漫天乌云汇聚而来,天地间骤然昏暗下来,云层间隐隐有雷光闪烁。
众人看着漫天雷云,感受着引而不发的天雷之威,隐隐间有大难临头之感,面色发白,身躯轻颤。
晏璋面色大变,再无半分沉稳,深深一拜,急声道:“陈前辈!我等有眼无珠,不知前辈已然成就化神,冒犯了前辈,还请前辈恕罪。”
“晚辈即刻将柳凡人头奉上,恳请前辈开恩,血灵宗上下,定将牢记前辈大德,日后唯前辈马首是瞻!”
众人神情一变,宫装美妇转过头来,看着卑躬屈膝的晏璋,满脸难以置信。
柳凡一把搂住她的腰,身形暴退,神情阴沉无比,咬牙道:“掌门真人,你怎能如此!”
晏璋毫不理会,只是连连拜下:“恳请前辈高抬贵手,饶过血灵宗!”
他此刻已经顾不得颜面,也无暇顾及陈渊匿迹百年,为何一朝现身就有化神修为,更不想知道陈渊身后为何会出现传说中的夔牛真灵,一心只想保住血灵宗不灭。
虽然东华洲已经数万年没有出现过化神修士,但晏璋一想到典籍上对于化神修士的记载,便不由得心中发寒。
现在一切都可以放在一旁,绝不能再让陈渊继续动手,否则血灵宗今日难逃一劫。
陈渊冷冷道:“陈某已经明言,今日只取柳凡性命,了结当年恩怨,便会立刻退去。”
“但尔等却心怀抗拒,还要举全宗之力,保下柳凡,就休怪陈某灭尔等满门。”
晏璋猛地抬起头来,双目赤红:“前辈当真要赶尽杀绝么?”
陈渊不答,体内真元狂涌而出,身后夔牛法相气机愈发强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