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等二哥有空,一定回来看你。”
说著,他掌心吐出一丝淡红的法力,没入小妹头顶。
片刻之后,陈渊眼神黯淡下来,收回手掌。
他悄悄检测了一下,发现小妹体内没有灵根,无法修仙。
这时,陈李氏听见陈铁柱的喊声,从二进院的垂花门快步走了出来。
看到陈渊如野人一般的模样,她立刻慌了神,冲上来抓起陈渊的手,问东问西。
陈渊解释了一番,她才放下心来。
在陈李氏身后,跟著一个相貌平平,气质温柔的年轻女子,以及两个三四岁的孩子,一个男孩,一个女孩。
这便是陈大牛的妻子陈苗氏,以及他的两个孩子。
陈大牛娶妻时,陈渊见过陈苗氏一面。
后来陈大牛在陈荣财的庄子里当了管事,陈苗氏跟他住在一起,鲜少回家,与陈渊再没有见过。
这是一个老实本分的乡下女子,在陈渊这个武艺高强的小叔子面前,很是拘谨。
反倒是两个孩子,一点也不怕生,直往陈渊怀里扑。
陈渊心中一动,一手牵著侄女,一手牵著侄子,往后院走去,同时运转法力,在二人体内走了一圈。
但让他失望的是,两个孩子体内也没有灵根。
小妹跟在陈渊身边,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陈铁柱微微佝偻著腰,陈李氏的腿脚不太方便,但他们都是笑容满面,跟在陈渊身边。
但在这其乐融融的气氛之下,陈渊目中闪过一抹黯然,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与小妹说话。
……
天色微黑的时候,陈家一家人坐在一起,推杯换盏,好不热闹。
原本陈铁柱要让厨子整治一桌丰盛的酒席,但陈渊却提出,想要吃陈李氏做的饭。
陈李氏自然不会拒绝,亲自下厨,陈苗氏在旁打下手,炒了六个菜。
陈渊服气辟谷,不需再吃五谷杂粮,今天却是大快朵颐,痛饮一番。
吃过晚饭,小妹还是缠著陈渊,陈渊便挑了几件趣事,说与她听。
“……那妖虎一声虎啸,震人心魄,我在原地动弹不得,妖虎张开血盆大口,朝我扑了过来,就连牙缝里头的肉,我都看得清清楚楚。眼看著就要命丧虎口,说时迟那时快,一个仙人从天而降,使一柄飞剑,一剑刺死妖虎,我才活了下来……”
小妹的闺房中,陈渊坐在床边,娓娓道来。
小妹全身都窝在被子里,露出一个小脑袋,一双大眼睛眨个不停,听得很是认真。
陈渊给她说了很多故事,一直说到睡觉。
陈渊讲完后,她噗嗤一笑:
“二哥,你这故事编得真好,比你以前给我讲的什么西游记、水浒传好多了!”
陈渊刮了刮她的鼻头,轻声道:
“以前那些故事是二哥编的,但这个可不是,这是真的。”
小妹将信将疑地看著他:
“世上真的有仙人?”
“真的。”
“那仙人有什么本事啊?”
“我也不知道。”
“你还说不是编的!”
“我现在不知道,但仙人把功法传给了我,等我修成仙,就知道了。”
“那二哥修成仙,带我飞到天上看一看,好不好?”
“那你得等很长很长时间,我才能修成仙。”
“那还是算了吧,二哥就知道骗人,年节都不回来,还说什么修仙呢,哼,大坏蛋!”
……
陈渊又说了一个“夜袭济世堂,刀劈杨怀展”的故事,把小妹哄睡著。
看著小妹熟睡的模样,他轻叹一声,抬手想要摸一摸小妹的脑袋。
就在这时,小妹睫毛轻颤,张开小嘴,嘟囔道:
“二哥,我想你了,你不要走,二哥……”
陈渊的手停在半空,但她的双眼始终没有睁开。
原来是在说梦话。
陈渊把手收了回来,给小妹仔细掖好被角,吹灭桌上的油灯,最后深深看了她一眼,悄悄走出房间,关好房门。
今夜是一个满月之夜,明月当空,洒下道道银辉,如白霜铺满大地。
陈渊往陈府大门走去,边走边散开神识。
小妹翻了一个身,睡得很是香甜。
陈大牛和陈苗氏正在哄两个孩子睡觉,说著夫妻夜话。
陈铁柱坐在桌前,抽著旱烟,眯起双眼,似神仙般快活。
陈李氏坐在床上泡脚,嘴里絮絮叨叨,回忆著过去的穷苦日子。
陈渊神识扫过整个陈府,看著小妹、爹娘、兄长,脑海中闪过一幕幕回忆,目光柔和,慢慢走到陈府门口。
他停下脚步,转过身来,深深一礼。
再直起身的时候,目中的温情消散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坚定与决然。
“爹娘、小妹、大哥,仙凡殊途,陈二牛给陈家一代富贵,已尽孝道,从此之后,世上只有修仙者陈渊,再无陈二牛!”
说罢,他运转轻身术,脚下一点,飞身而出,在月色之下,飘然而去。
……
半个时辰后,陈渊翻过城墙,进入乐平县城。
深夜时分,街上行人寥寥,他一路来到兴业坊中,在一处写著“赵府”的三进大宅前停下。
陈渊散开神识,片刻之后,施展轻身术,飞身而入,避开巡夜的护院,来到后院,在一间卧房前停下。
他嘴唇微动,过了一会,卧房门被推开,露出赵山惊疑不定的面庞。
看到陈渊后,他脸上闪过惊喜之色,快步上前,就要张口招呼。
但紧接著,他猛地停下脚步,脸上的表情变幻几下,终于恭敬起来,抱拳道:
“陈堂主!”
陈渊连忙上前扶起赵山,道:
“师兄这是干什么?”
赵山低下头,道:
“今时不同往日,你是执法堂副堂主,而我只是一个分堂管事……”
陈渊打断道:
“师兄传我武艺,真心实意待我,对我照顾有加,不管我是什么身份,师兄永远是我的师兄!”
此话一出,赵山身子一颤,抬起头来,脸上终于露出笑容,道:
“师弟,你回来了。”
“师兄,好久不见。”
两人相视一笑,陈渊向赵山行了一礼,道:
“多谢师兄替我照顾父母,若不是有师兄帮衬,他们肯定置办不下这么大的家业。”
赵山扶住陈渊,道:
“你临行前将伯父伯母托付给我,我岂能轻忽?而且若不是有你照拂,魏执事赐下丹药,我怎么可能这么快突破炼髓,当上管事,这是我应该做的。”
他说得情真意切,陈渊却并不居功,道:
“师兄勤恳踏实,积累深厚,些许丹药,只是锦上添花,不足挂齿。”
赵山苦笑道:
“自家人知自家事,没有这些丹药,我可能一辈子也突破不了炼髓,更别说有机会冲击内劲了,师弟大恩,我永世不忘。”
“但你托付给我的另一件事,我却是没有办好,颜老先生的身体越来越差,半月前忽然卧床不起,恐怕撑不了多久了,我派人到郡城找你,你却不在郡城……”
陈渊面色一变,道:
“你之前不是寄信给我,说先生的病情有所好转吗?”
赵山轻叹一声,道:
“李大夫说,颜老先生身体太差,每次过冬,都是一劫,撑过去年冬天,已是奇迹,今年这一劫,怕是度不过去了。”
第47章 造化
第二天上午,陈渊与赵山来到老儒生居住的小院。
与他离开时相比,这座破落小院已经变了模样,换上了崭新的榆木门,院墙也换成了上好的青砖,与周遭残破的院落相比,显得格格不入。
赵山边敲响院门,边说道:
“我之前请颜老先生搬到兴业坊,但他不愿搬走,说这个小院是他攒了十几年银子才买下的,死也要死在这里。我又劝了几次,都劝不动,只能把院子重新修整了一遍……”
他话音未落,一个身材高大的汉子打开院门,看到赵山后,恭敬行礼:
“赵管事!”
赵山拍了拍他的臂膀,笑道:
“辛苦了,这几日可有什么动静?”
汉子恭声道:
“三日前有几个新来县城的小毛贼,被贼头哄骗,深夜入院,被我打断手脚,送到了县衙,那个贼头也被雷捕头抓进了大牢。”
赵山满意道:
“做得不错,下月你领月钱的时候,多领一两银子。”
汉子喜道:
“是!”
说著,他让开道路,引两人入院,赵山转头对陈渊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