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厌真火升腾炽烈,顺著纪老鬼与白骨幡冥冥中的神识联系,往纪老鬼丹田狂涌而去!
纪老鬼感觉到一股炽热之感袭来,面色大变,立刻切断与白骨幡之间的神识联系,这件伴随他数百年的守御法宝,立刻变成了无主之物。
云天老祖已经在那白色火焰上吃了一次亏,他岂会再吃一次。
神识联系一断,陈渊只得收回朱厌真火,又抬手一抚,把无主的白骨幡收入芥子环中。
纪老鬼反应如此敏锐,有些出乎陈渊的意料,但没有守御法宝,纪老鬼就更好对付了。
他抬手一抓,欲要唤出覆海戈,但右手刚刚抬起,又忽然一顿,消去了此念。
云天老祖就在一旁,不能在他面前用出覆海戈。
陈渊身形一晃,再次欺身而上,双手的朱厌真火越发高涨。
与法宝的神识联系可以切断,但若是朱厌真火烧到身上,还能舍弃肉身不成?
与此同时,在白骨幡被陈渊收走后,王霖猛然发力,将手中两杆长矛掷出,直射纪老鬼,自己也是紧跟在陈渊身后,冲了上去。
炼魔刀在他身上留下的伤口血流如注,但王霖眼中只有纪老鬼,丝毫不顾自己的伤势。
敬舒涵银牙紧咬,抬手一拍心口,喷出一大口精血。
又抬手掐诀,这团精血化作一团血雾,尽数融入倒飞而回的凤形玉簪之中。
她唇边沾染了些许血迹,本就苍白的面孔,因精血离体而变得更加苍白,看上去甚是凄惨,但脸上却无半点柔弱,眼神冷硬似铁。
“去!”敬舒涵并指一点,嫣红的凤形玉簪激射而出,一道血凤虚影浮现而出,发出一声清亮尖锐的啼鸣,飞向纪老鬼。
一阵寒意从纪老鬼心底升起,元婴修士敏锐的灵觉在提醒他,已经到了生死关头。
但他失去了守御法宝,平日倚重的铁僵尽数毁在镇海塔下,且伤势极重,实力大减,还要抵御妖气侵蚀,正处于结婴以来,最为危险之时。
他一咬牙,再度祭出炼魔刀,射向威胁最大的陈渊,再抬袖一拂,体内魔气涌出,化作两条魔蛟,迎向射来的黑色长矛和凤形玉簪。
做完这一切后,他又抬手猛地一拍心口,喷出一口精血,爆散开来,裹住全身,遁速骤增,往后退去。
他只能赌云天老祖遵守承诺,不插手他与陈渊三人之间的争斗,借机远遁逃走,这是他唯一的生机。
纪老鬼毕竟是元婴修士,虽然实力大减,但施展血遁之术后,遁速极快。
但他低估了王霖和敬舒涵对他的恨意,更低估了陈渊对他的杀心。
两杆黑色长矛呼啸而来,刺穿了那一头徒有其表的魔蛟,一杆长矛溃散开来,重新化作魔气,但另一杆长矛却速度不减,刺在纪老鬼身上!
他遁速再快,又如何与神通法宝相比?
但纪老鬼身周的血色遁光不仅能增加遁速,守御能力也极强,被黑色长矛刺中后,只是一阵摇颤,却并未破碎。
而黑色长矛后力不济,溃散成一团魔气,消散在空中。
但就在此时,被血凤虚影裹住的玉簪激射而来,一口啄在了血色遁光之上!
敬舒涵修为虽低,但玉簪中蕴含她体内三成精血,威能大增。
且凤形玉簪本就是类似炼魔刀的法宝,最擅奇袭。
一击之下,血色遁光出现一大片裂纹,险些破碎开来,纪老鬼的遁速也是为之大减。
王霖和敬舒涵联手之下,让纪老鬼趁机逃遁的想法登时破灭!
这还未完,炼魔刀已经来到了陈渊身前,但这一刀只是纪老鬼仓促之下的一击,并无之前射穿陈渊左臂的威能,速度也远远不及。
陈渊丝毫不惧,看准时机,右手一抬,直接抓了上去!
噗!
炼魔刀被陈渊抓在手中,几乎割开了冰幻,滚滚魔气从短小的刀锋中涌出,却在朱厌真火的焚烧之下,尽数化为乌有。
朱厌真火虽然不能焚尽万物,但也是至阳至刚之火,魔气却是至阴至秽之物,又介于虚实之间,正好为朱厌真火所克。
魔气消散一空,陈渊手上的朱厌真火却越发炽烈,顺著纪老鬼与炼魔刀之间的神识联系,追索而去!
纪老鬼可以切断与白骨幡的神识联系,但炼魔刀是他的本命法宝,心血相连,除非身死,否则永远无法切断联系。
顷刻之间,朱厌真火涌入纪老鬼的丹田之中,如饿虎扑食一般,附著在他的元婴之上,熊熊燃烧起来!
“啊!”
正在飞遁的纪老鬼身形骤然停住,遁光一阵闪烁,崩散开来,口中喷出一大口鲜血。
他元婴遭焚,神识大乱,血遁之术被破,遭受反噬,伤势更重了几分。
但这还不算什么,朱厌真火的灼烧,才真正令纪老鬼痛不欲生。
这是比抽魂炼魄还要更加痛苦的刑罚,一股暴虐之意从纪老鬼心底升起。
他痛不欲生,只觉眼前被一股血色蒙住,不仅不想逃遁,反而杀心大起,想要把陈渊三人撕成碎片,把这股暴虐杀意传递给所有看到的生灵。
有真灵焉,其状如猿,而白首赤足,名曰朱厌,见则大兵。
朱厌真灵,掌杀伐之道,凶横绝伦,所至之处,杀伐弥天,天下大乱!
朱厌真火,焚魂灼魄,引动生灵暴虐凶殘之念,纵使元婴修士,也无法抵挡!
但纪老鬼的修为毕竟远高于陈渊,硬生生压下这股暴虐之意,调动神魂之力,欲要扑灭朱厌真火。
但陈渊不惜真元消耗,朱厌真火顺著炼魔刀与纪老鬼的神识联系,源源不断地涌入他的丹田,灼烧著他的元婴。
一缕朱厌真火被神魂之力淹没,就有更多的朱厌真火涌入,仿佛无穷无尽一般。
陈渊催动朱厌真火后,妖气退避,真元损耗与在黄沙秘境之外无异。
但纪老鬼是元婴修士,神魂之力庞大,不到三息,陈渊体内真元就耗去大半。
但他不是独自为战,这三息时间,足够王霖冲到纪老鬼身前,凝出一杆魔气长矛,发力刺了出去!
“孽徒,敢尔!”纪老鬼极力压制著丹田中的朱厌真火,往旁边闪去。
陈渊忽然疯狂催动真元,附著在纪老鬼元婴上的朱厌真火,猛地升腾起来!
“啊!”
一阵剧痛袭来,纪老鬼惨叫一声,身躯一颤,停在原地,被王霖一矛刺入胸腹,透体而出!
“痛快!”王霖大笑一声,左手一抓,又一杆长矛凝聚而成。
他身躯剧颤,魔气凝物让他的肉身承担了极大压力,连续数次施展此神通,让他的肉身已经濒临崩溃。
但他对此全然不顾,左手一探,长矛刺入纪老鬼心口,鲜血喷涌,溅在王霖身上,染红了他大半个身躯。
王霖松开两杆长矛,双手抓住纪老鬼肩头,发力一扯,把纪老鬼直接撕成了两半!
一个漆黑如墨的元婴留在原处,裹著一层妖异的白色火焰,面容扭曲,痛苦不堪。
陈渊忽然收敛真元,朱厌真火敛去,纪老鬼元婴神情一松,但在朱厌真火前退避三舍的无形妖气,却齐齐涌了上来。
元婴脸上一僵,死死盯著身前的王霖,又看了一眼远处的敬舒涵,喃喃道:“孽徒……”
砰!
元婴忽然崩溃,化作一团精纯的灵气,消散在天地之中。
第333章 交易
纪老鬼元婴崩溃后,炼魔刀轻轻一颤,哀鸣一声,从刀柄开始,慢慢化作灰尘,好似风化的山岩,看似屹立不倒,却在岁月的侵蚀下日渐雕零,随风散去。
王霖将纪老鬼的两片残躯往旁边一扔,放声大笑起来,笑声中充满了快意。
敬舒涵微闭双眸,轻轻吐出一口气,神情复杂,从芥子环中取出一粒疗伤丹药,吞服下去。
陈渊降下遁光,接住纪老鬼的残躯,把他身上的芥子环和炼尸袋取了下来。
一直在旁静观的云天老祖,目光落在陈渊的双手上。
他对那奇异的白色火焰,越来越感兴趣了。
陈渊屈指一弹,两只火鸟飞出,把纪老鬼的残躯烧成灰烬,然后对王霖和敬舒涵拱手一礼:“王道友,敬仙子,纪老鬼的芥子环,陈某就收下了,不知两位道友可有异议?”
他之所以要对纪老鬼动手,除了不想留下后患之外,也是想谋取他身上的宝物。
一个受伤极重、实力大损的元婴初期修士,可不是随时随地都能遇到的,又是在黄沙秘境之中,陈渊不受无形妖气影响,占尽天时地利人和,大好机会,岂能错过。
王霖的笑声慢慢止住,向陈渊回了一礼,正色道:“陈道友尽管收下,此番王某破除血禁,大仇得报,全赖陈道友出力,亲手杀掉纪老鬼,我已心满意足,他身上之物,我分毫不取!”
敬舒涵服下疗伤丹药后,很快便炼化了大半,药力散开,稳定住了伤势,气机不再往下跌落。
她看著陈渊,眼神似水,声音轻柔:“妾身已然无憾,一切但凭道友做主。”
陈渊微微颔首,将芥子环和炼尸袋收了起来,又转身对云天老祖拱手一礼:“有劳前辈再稍等片刻。”
说罢,他拿出最后一粒清源丹服下,就在虚空中盘膝而坐,默默运功,恢复真元。
云天老祖脸色一沉,他又想起了那两滴被陈渊骗走的百年灵乳。
王霖和敬舒涵也趁机恢复伤势,一刻钟后,陈渊真元尽复,左臂被炼魔刀贯穿的伤口,也在服下疗伤丹药后,恢复如初。
炼魔刀留下的伤口中,盘旋著一股精纯魔气,如附骨之疽一般,极为难缠,不断侵蚀著陈渊的血肉。
这件法宝很是符合纪老鬼的性格,阴狠毒辣。
但陈渊只是抬手一抹,朱厌真火升腾起来,便将这几缕精纯魔气化为无有,剩下的血肉伤势,也就不难恢复了。
又等了半刻钟,敬舒涵和王霖的伤势也稳定下来,虽然还未完全恢复,但已无大碍。
陈渊对云天老祖一拱手:“前辈,我等这便动身吧。”
云天老祖微微点头,驾起遁光,沿来路往外遁去。
陈渊随后跟上,距离云天老祖相隔百丈,敬舒涵和王霖跟在他身边。
三人俱是沉默不语,云天老祖的神识肯定时刻笼罩著他们,传音瞒不过他,索性一言不发。
虽然伏龙赤真藤上留下了朱厌真火的火种,但陈渊极为小心,还是将其从芥子环中取了出来,捏在手中,做好了鱼死网破的准备。
四人刚刚遁出一百余里,一道遁光从远处飞了过来,停在四人身前百丈,现出云鹤道人的身影。
云天老祖停了下来,转头深深看了陈渊一眼,眼神中透出一丝冷意,才转回头去。
陈渊三人也跟著停了下来,云天老祖看过来时,一股元婴修士的强大威压扑面而来,让他不由心中一颤。
云鹤道人看著陈渊手中的伏龙赤真藤,眼神热切,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移开,看向云天老祖:“看来纪老鬼是死在道友手中了?”
云天老祖淡淡道:“不错,道友莫非是要为他寻仇?”
敬舒涵和王霖闻言,俱是一愣,云天老祖竟然替他们揽下了击杀纪老鬼之事!
唯有陈渊神情平淡,似是对此早有所料。
片刻之后,敬舒涵面露恍然之色,看了陈渊一眼,眼含忧虑。
云鹤道人见云天老祖干脆利落地承认下来,眼神变得凝重了一些。
他被云天老祖和纪老鬼联手逼走之后,并没有离开黄沙秘境,而是在孤峰百里之外徘徊。
他知道,伏龙赤真藤一旦被人摘下,肯定不会再交出来,强抢也没有用处,但心中还是极为不甘,想要看看有没有浑水摸鱼的机会。
现在纪老鬼已死,云天老祖气机强盛,几与初至孤峰时无异,云鹤道人也只能死心。
他看了陈渊一眼,冷笑道:“老道自然不会为纪老鬼寻仇,道友还是好好想想,怎么应对天机门的责难吧!”
他大袖一拂,转身遁去,再没有丝毫停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