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外环灵草稀少,想要获得足够的灵草,只能进入内环。”
“当我得到陈师兄呼唤,得知紫阳宗与归元宗弟子联手堵住内环通道时,心中慌乱不已,不知该如何是好,只是强自镇定,同意了师兄的联手之意。”
“见到那十几名紫阳宗、归元宗弟子后,我根本没想到,只凭七人之力,就能闯入内环。”
“但陈师兄却大展神威,以一敌八,不落丝毫下风,甚至还反杀一人,震慑住了两宗弟子,主动退让……”
说到此处,宋清如顿了一下,脸颊上的红晕更浓了几分,嘴角露出一丝笑意:“从那时起,我便喜欢上了师兄。”
陈渊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被宋清如打断:“师兄能否容我说完?”
陈渊闭上了嘴,宋清如的目光依旧眺望向远处,轻声道:“我知道,这种情意似乎有些莫名其妙。”
“但我自小修炼之余,便爱看凡人的话本小说、志怪传奇,梦想著能嫁给一个实力高强,英俊潇洒的修士。”
“薛麟对我不错,但他喜欢的不是我,而是云州宋氏嫡女,我对他从来没有产生过半点情意。”
“而师兄气度不凡,实力高强,又在危急关头挺身而出,我又岂能不动心?”
“只是当时身处秘境之中,危机四伏,我准备等离开秘境之后,再向师兄倾吐心意,但没想到师兄竟然身陷秘境,没能出来……”
宋清如眨了眨眼,目中浮现出回忆之色:“回到宗门之后,我用灵草换来两颗筑基丹,筑基成功,接下来十年时间,我专心修炼,只是偶尔会想起师兄。”
“在此期间,薛麟几次提出想要与我结为道侣,我都没有同意,但他却说动了我族中长辈,父亲也向我施压,希望我能嫁给薛麟,两家联姻。”
“祖父对我一向宠爱,但他也觉得薛麟堪称良配,我只能答应下来。”
宋清如苦涩一笑:“我享受了族中的修炼资源,才能拜入宗门,修炼有成后,自然也需回报族中,很难拒绝联姻之议。”
“若是师兄尚在,我肯定会向师兄表达心意,誓死不从。”
“但我当时认为师兄已经死在洞虚山秘境中,只能答应下来。”
“但过了不久,我就从别人口中听到,师兄从洞虚山秘境中活著走了出来,还筑基成功,挫败了紫阳、归元两宗的谋划。”
“我马上就找到莫师兄,询问此事,得知师兄果然安然无恙,心中很是高兴,想要见师兄一面,可惜师兄已经闭关,无缘得见。”
她苦笑著摇了摇头,陈渊暗叹一声,道:“师妹为何不给我留一张传音符?”
宋清如怔怔地看著远方,眼神一黯:“我也有过这种想法,但当时薛麟进境极快,已经触摸到了中期瓶颈,族中一直在给我施加压力,想让我与薛麟结为道侣。”
“师兄是散修出身,而薛麟背后却是拓州薛氏,我考虑再三,不想给师兄添麻烦,最终还是没有发出传音符,便没有上门打扰师兄,只是偶尔向莫师兄打听一下师兄的情况,就心满意足了。”
“只是因为师兄的出现,我更加不想嫁给薛麟,就提出要求,让他先突破中期瓶颈,再与他皆为道侣,没想到他却因此走火入魔。”
说到此处,她的声音变得有些低落:“薛麟虽然心意不纯,但他对我却是极好,我只是想再拖一拖时间,没想到他会强行冲关,终究是我害了他。”
陈渊淡淡道:“魔修入侵以来,齐国修士无不迫切提升修为,依我看,薛师弟此举,并不全是为了婚约,师妹不必自责。”
宋清如点了点头,忽然展颜一笑,转头看向陈渊,美眸中满是柔情:“后来我来到荡魔沙漠,得知师兄在与魔宗的第一次大战中,一举斩杀七名魔修,很是开心,可惜师兄已经回宗修整,还是缘悭一面。”
“直至今日,才终于见到了师兄,二十多年过去,师兄与当年一模一样,气度不凡,英俊潇洒。”
陈渊视线微垂,避开宋清如的目光,低声道:“宋师妹,我……”
“我知道,师兄对我并无感觉。”宋清如笑道,“我与师兄只有两面之缘,师兄在光芒万丈,而我只是师兄身边一个平平无奇的同门师妹罢了,师兄自然不会注意到我,我只是一厢情愿罢了。”
陈渊沉默下来,宋清如转过头去,看著远处漂浮在空中的悠悠白云,轻声道:“我从未奢求过,能与师兄结为道侣。”
“师兄一看便知,是那种道心坚定的苦修士,大道有望,岂会在乎儿女情长?”
“我只是想在大战之前,将一番心意相告,以免留下遗憾。”
她转过头来,浅浅一笑:“陈师兄,谢谢你听我说完这许多话。”
说完之后,她行了一个万福之礼,转身离开。
陈渊没有出言挽留,只是默默看著宋清如婀娜的背影。
原来有一个清冷的女子,喜欢了他二十多年,一直在默默地关注著他。
宋清如很美,比他前世见过的所有女人都美。
他心中很是感动,也曾犹豫过,是否答应宋清如的心意。
他从来都不是清心寡欲之人,否则前世也不会放浪形骸,周游于花丛之中。
但这个念头刚刚升起,便被压了下去。
修仙之路漫漫,他只是一个小小的筑基修士,寿元不过二百载,长生遥遥无期,不敢分心在儿女情长之上。
这份情意,他只能记在心里。
“陈师弟,这位师妹与你关系不浅吧?”沈丹湄走过来,笑著说道。
她与林皓、孙从耀就站在一旁,但在宋清如与陈渊交谈时,却主动避开,等她走后,沈丹湄才走了过来。
陈渊笑道:“我与她有过几面之缘,曾经联手探索过洞虚山秘境,已经二十余年未见,今日终于见到,便说了几句话。”
沈丹湄点了点头,但目中还是残留著几分疑惑之色。
刚才宋清如的神情变化,她全都看在眼里,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但陈渊既然如此说,她自然不会再追问下去。
这时林皓与孙从耀也走了过来,说起即将打开的决战,面色凝重。
在四人的低声交谈中,七架巨舟在空中飞遁了半个时辰,来到荡魔沙漠中央,缓缓停了下来。
第234章 战启
荡魔沙漠中央,大日高悬,照耀在莽莽黄沙之上,反射出万道金光。
无垠碧空之中,齐国修士所乘的七架巨舟缓缓停下。
凌云派的巨舟之上,诸葛启平淡的声音传开:“凌云派修士,列阵!”
十三名结丹长老率先离开巨舟,一众筑基修士紧随其后,陈渊四人按照金落衡的吩咐,分散开来,以免过于惹眼,但距离并不算太远,若是一人遇险,可以伸出援手。
在离开巨舟时,陈渊一抚储物袋,拿出一个绘著松树的木质面具,戴在脸上。
这个面具是他偶然所得,已经记不清是从哪一个魔修身上得来的,是一件上品法器,只有一种功效,就是阻挡他人神识窥探。
别人若想窥探他的面容,神识必须远胜陈渊,若是强行探入,就会被他知晓。
孙从耀距离陈渊最近,看到陈渊戴上面具,目中闪过一丝惊讶之色,但什么也没问。
与此同时,其他六架巨舟上的修士也纷纷离开巨舟,跟在结丹修士身后,列成阵势。
说是列阵,但这些修士一向是独来独往,即便与魔修厮杀了近三年,也都是各自为战,两千余名修士站在一起,没有任何章法,乱糟糟的一团。
各宗结丹修士对此并不在意,无人约束阵型,反正等会开战之后,还是会变成各自为战。
六大宗门的修士有意拉开距离,每一名修士都穿著各自宗门的制式法衣,以便区分敌我,只有那些修仙家族,分别来到自家依附的宗门之旁。
陈渊注意到,宋清如与几名家族修士站到了一起,其中一名中年男子看著她,面色关切,但她却是恢复了平常的清冷模样,只是淡淡说了两句,便不再多言。
在齐国修士对面千丈之外,是数量同样庞大的魔修。
这些魔修分成三部分,一身血衣的血灵宗修士站在中间,约有七百余人。
每一名血灵宗修士身边,都盘旋环绕著几头血灵,远远望去,好似一片浓郁的血云。
合欢宗修士站在左边,与血灵宗修士之间相隔几十丈,女修环肥燕瘦,各有千秋,男修则是俊美潇洒,意态风流,一对对好似神仙眷侣一般,但他们脸上的表情,却是凝重之至。
在最右边,是上千名非两大魔宗出身的魔修,衣著各异,相貌奇特,有的如大头童子,有的似是面色青白的僵尸,所用灵器也是千奇百怪,但无一不是魔气森森,狰狞可怖。
陈渊放眼看去,粗略估算了一下,筑基魔修的数量,要比齐国的筑基修士少一些,不到两千人。
在一众筑基魔修身前,站著七十余名结丹修士,肆无忌惮地释放著自己的灵压,足以令天地变色。
一道道乌云汇聚而来,遮蔽住耀目的日光,天地间一片昏暗,空气似乎都变得凝固起来,气氛格外压抑。
但齐国六大宗门与修仙家族的结丹修士汇聚在一起,比结丹魔修还要多上数人,岂会坐视结丹魔修压迫己方修士,也纷纷放出灵压。
陈渊看到了曾经赠予他剑光的天罡剑宗英挺道人,看到了万兽山的屈老怪,看到了他狠狠得罪过的紫阳宗谢朝鸿、研究出妖丹秘术的白发老者以及与金落衡有恩怨的紫衫女修。
他们站在齐国修士最前方,肆意放出自己的灵压,将笼罩在齐国修士上空的漫天乌云尽数绞碎,明亮温暖的阳光重新洒了下来。
方圆十里之内,一半光明,一半黑暗,泾渭分明。
结丹修士修为有限,即便是集数十人之力,也只能在如此狭小的范围中改换天象。
若是元婴修士出手,足以令方圆百里之内,天地变色。
双方结丹修士释放威压之时,林皓、孙从耀与沈丹湄的目光越过身前一众筑基修士,落在金落衡身上,面上露出一丝喜色。
金落衡散发出的威压,仅仅比身旁的诸葛启要弱一些,与谢朝鸿竟然不相上下,他果然是结丹后期修士!
三人察觉到金落衡的修为,都是心中大喜。
金落衡修为大进,不管此战是胜是败,在凌云派的地位都会再提高许多,他们作为弟子,也是水涨船高。
陈渊也看出了金落衡的修为,但在他平静的面容下,目光却是颇为复杂,有几分犹疑、几分踌躇,最后终于变得决然起来。
无论金落衡修为如何,他都不会改变早已定下的计划。
其他凌云派修士没有林皓三人的心情,齐国的结丹修士人数虽多,但散发出的威压却要逊色于对面的七十余名结丹魔修。
而且两大魔宗底蕴深厚,传承高明,宝物无数,门中修士实力往往要高于齐国修士,此番大战,齐国一方还是凶多吉少。
但并不是所有宗门都能消除战天鼓声的影响,除了凌云派之外,只有天罡剑宗与万兽山修士目光清明。
归元宗、冥阴谷以及那些出身于修仙家族的筑基修士都是面色涨红,战意盎然,看向对面魔修的眼神中充满杀气,恨不得下一刻就要冲上去,痛快地厮杀一番,根本不会因为双方结丹修士的差距,就心生惧意。
至于紫阳宗,作为齐国第一宗门,战败之后的损失最大,求胜之心最为迫切,足足派出了五百余名筑基修士,几乎是其他宗门的两倍,每一名修士都是深受战天鼓的影响,双目赤红,悍不畏死,比魔修更像魔修。
此时,在双方修士看不到的万丈高空之上,十几名元婴修士相对而立,俯瞰著下方的上千名修士。
其中一方只有七人,正是齐国六宗的掌门,以及紫阳宗的一位太上长老,他们看到双方结丹修士的修为差距后,神情都是略显凝重,却不失风度。
但晋入元婴最晚的归元宗掌门白衍稷,负在背后的双手紧紧攥了起来,目中闪过一丝忧色。
另一方共有六人,为首者身穿玄色长衫,相貌儒雅,望去只有十七八岁,但一双眼睛却饱含沧桑,正是血灵宗掌门,威震东华洲的大修士晏璋。
他俯瞰著下方渺如蝼蚁的双方修士,嘴角含笑,衣衫猎猎,气质洒脱,极似神仙中人,谁也不会想到,他竟是一个手上沾染无数鲜血的魔修。
晏璋抬起头来,看向对面的齐国元婴,笑道:“几位道友若是改变主意,此战还可避免。”
紫阳宗掌门度清道人淡淡道:“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晏璋微微颔首,赞道:“贵国修士倒是比武国修士更有风骨,此战结束之后,贵国修士迁移宗门的时间,可从三日延长到五日。”
天罡剑宗掌门申姓道人冷哼一声,抬头盯著晏璋,目光如剑:“胜负尚未可知,晏道友莫要太自信了!”
他的修为只有元婴中期,但身为剑修,战力非凡,纵使面对大修士,也没有丝毫惧意。
晏璋对他的挑衅却是不以为然,轻笑一声,不再多言。
……
当正魔双方的元婴修士言语交锋时,修士大军终于展开了较量。
双方不会容许筑基修士被肆意屠戮,每次交战之时,结丹修士都是默契地升上高空,另行开辟战场。
过去每一次交战都是如此,通常只要有结丹修士身亡,或者其中一方落入下风,就会主动退走。
结丹修士分出胜负之后,筑基修士自然而然也就分出了胜负。
但今天乃是决战,双方都是不死不休。
结丹修士分出胜负后,就会对筑基修士下手,最大限度的杀伤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