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用鼻子先是靠近嗅了一下酒香,那酒气浓郁扑鼻,哪怕闻一闻都感觉有著一股醉意涌上心头。
她心想:“这是真正的琼浆玉液,是神灵喝的酒。”
神巫端著酒杯闻了又闻,小心翼翼地。
然后抬头看到云中君轮到自己的时候,却好像酒鬼一样先直接用壶凌空往自己嘴里倒了一口,他张大著嘴巴咕噜地咽下了一口。
然后,才往杯子里倒了一杯。
神巫看著对方极为顺畅洒脱的姿态,这个表情冷冰冰的神君,骨子里却有著一种超越这个时代的散漫态度,二者感觉并不融洽,但是却又很好地在对方的身上融为一体。
在对方的身上她看不到任何拘束,没有人间的礼法,没有尘世的敬畏。
此时此刻,神巫想到了一样东西。
“云!”
云可以化作冰冷的雪,也可以化为狂风暴雨,但是它骨子里是天上自由自在的云。
这才是云中君。
神巫又闻了一下那酒,于是看著对面的神仙说:“是凉的,让我为您烫一下吧!”
云中君说:“这酒不需要烫。”
这个时候的酒许多是要提前烫过才能喝的,因此才有煮酒一说。
神巫终于不再多言,她小心翼翼地喝了一口。
明明是冰冷的酒,但是饮下后却有一股热流从喉咙里涌下,然后迅速扩散到身体。
顷刻间,她就感觉到一股飘飘然涌上脑海。
她感觉身体摇摇晃晃,仿若登仙。
直到云中君给她倒了第二杯的时候,神巫这才回过神来,只是她看著那酒杯,眼中流露出不舍的情绪。
她又端著酒杯不动,没有面具遮挡的面孔一看就知道在想著什么。
云中君:“怎么了?”
她解释道:“我只是觉得您带来的这琼浆玉液就这样喝掉太可惜,给我这样一口气喝下去实在是糟蹋了,我刚刚在想要是留一点带下去,说不定能够救人呢!”
云中君:“酒就是酒,它不是药,是救不了人的。”
神巫:“这可是琼浆玉液,是您从天上带下来的酒。”
他的确有一瓶从天上带下来的酒,不过早就喝完了,而现在的这酒是最近才酿造的,在那地宫之中。
云中君:“它也称不上什么琼浆玉液,我从天上来带下来的酒喝完了,这是猴子酿造的酒。”
神巫一听这酒是猴子酿造的,突然脑海之中浮现出了一群猴子在林中酿酒的画面,感觉格外神奇。
虽然不是天上的仙酒,在她看来这也是猴子酿造的灵酒了。
云中君:“就像这水,既治不了病,也无法祛除什么恶鬼,水仅仅只是水而已。”
神巫:“啊,这神水不能解那疫鬼带来的瘟病吗?”
云中君:“想要醉就喝酒,渴了就喝水,病了就吃药,这世上万物相生相克,没有什么包治百病的神水。”
神巫扭头看著那瀑布流泉。
夜深了,也更冷了。
但是周围的水汽却更浓了,烟雾缭绕热气蒸腾,她脸色因为酒意酡红。
宁静的夜色和与神仙的对饮中,她感觉飘飘然且恍恍惚,思绪也有些缥缈。
她没有说出口,但是表情却凸现了出来:“这到底是什么水,究竟从何处而来?”
云中君告诉她:“九地之下有永世燃烧的烈火,可将水煮得沸腾,将那地火之水引出,抵达地面之后便是伱看到的这幅光景。”
“但是对于人来说,这是……”
神巫:“神君,是什么?”
云中君:“是擦洗身体的汤沐之泉,而不是饮入腹中的灵丹妙药。”
神巫这次反应很快,但是反应更快的是她的脸,她的面孔一下子羞红了脸,再度失去了那份强行维持的冷静。
不过因为她刚刚喝了酒,脸色本来就沱红,虽然从原本脸颊的沱红一下子晕染了开来,但是不仔细看,依旧让人难以分辨出其间的区别。
但是云中君还是注意到了,因为他看到神巫脸上的沱红一直蔓延到了白皙纤细的脖子上,那红透过皮肤映出来的颜色是粉色的,就像是桃花落下印出的红印。
神巫立刻遮掩,或者说是引开话题。
“神君!”
“如果没有神泉的话,那人间该怎么祛除疫鬼呢?”
云中君当作没有看见,目光轻轻拂过神巫涨红的脖颈和脸颊,最后归于树梢上的夜与月。
“我已经看到了西河县的城墙了,等看到了那疫鬼,便知道什么能够克制它。”
“至于现在,喝酒,赏月吧!”
——
而此时此刻。
一个背著金属壳箱子的猿猴正在奔跑在山野之间,其背后延伸出一根天线高过后脑勺,一边滋溜溜地旋转著一边发出奇怪的声响。
“滴滴滴滴!”
而其头上戴著的头盔延长出的线缆接在了箱子上,看上去就好像是奇怪的辫子或者发髻一样。
山魈已经带著任务出动了,虽然它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任务,但是视觉和听觉的操控引导著它一路前行。
而仔细看,还会发现除了山底下奔跑的山魈之外,天上还有一只在天上盘旋的怪鸟,那是负责侦察的无人机。
山魈从林间冲出,来到了一处陡坡上。
抬起头。
远处一座古代城市倒影在头盔的护目镜上。
第65章 无人机
傍晚的时候,一群人推著空囚车匆匆来到了西河县的城门下。
明明还没有到时间,而此时此刻城门紧闭。
这些从郡城回来的狱卒好不容易卡在天黑之前赶了回来,于是连忙又是拍门又是呼喊。
“怎么回事?”
“门怎么关了,快开门。”
“或是把吊篮放下来,把我等兄弟几个拉上去。”
城门上探出了几个脑袋,立刻认出了下面的狱卒,狱卒也看到了他们。
“是我们哥几个。”
“开门啊!”
但是对方却依旧不打算开门,而是对著他们喊道。
“闹疫鬼了,县尊有令,现在城内不允许出去,城外的也不能进来。”
“你们哥几个找个地方窝著吧,等过了这阵,也就好了。”
城墙下推车囚车的狱卒们傻了眼:“啊,我们这到哪窝著去?”
城墙上的人哪里管得了这么多:“别说我们不讲情面,你也知道规矩,反正没有县尊许可,这城门是不能打开的,天快黑了,你们也赶紧找地方吧!”
天色暗了下来,一行人无可奈何,只能推著囚车离开。
但是该去哪里他们也不知道,几人都是城里人,商量了一下也只能去投靠乡下的亲戚借住几日。
前面一人赶著牛,另外两人一左一右的跟在囚车两侧。
“你说,这真的有疫鬼吗?”
“怎么没有疫鬼,去年七八月份的时候,下河那边不就闹疫鬼闹得挺凶的么,死了不少人。”
“这疫鬼又长什么模样。”
“都说这疫鬼常人是看不著的,但是往你肚子里一钻,就能让你生不如死。”
“这最近有人看到了神仙,有人看到了蛟龙,有人看到了鬼神,咱们哥几个怎么什么也没瞧著。”
“我可不想看到,看到说不定这小命就保不住了。”
话音刚落,前面路上载来了动静,
狱卒们拉著牛停了下来,朝著前方张望,开口准备大声问道。
“谁?”
但是很快,身后的狱卒就捂住了他的嘴巴,让那个谁字没吐出来。
另一个狱卒更快,直接躲在了囚车下面,还带著颤音挥手小声说道。
“躲进来,躲进来。”
这大路上,前不著村后不著店,周围也是一片空旷连个躲藏的地方都没有,三个人只能挤在那囚车下面瑟瑟发抖。
而很快,黑暗之中让三名狱卒躲藏的东西出现了,正是山魈。
但是在三人眼中看来,那是一个比囚车还高的鬼神或者妖魔。
山魈走得很快,朝著三名狱卒来的路前进著,路上看到了这囚车之后还转了几圈,似乎奇怪这路上怎么停著这么个东西。
而这举动,让躲在囚车下的三个狱卒吓得够呛。
那非人怪物长满黑毛的大腿在周围转来转去,每走一步,三人都感觉自己的心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了。
三个人死死地趴在地上,撅著腚用双手用力地捂住嘴巴,好像真的怕心从嘴巴里掉出来了一样。
不过,那“鬼神”也只是看了几眼,或者因为身形高大没有发现躲在底下的人,便接著顺著夜色朝著西河县城走去。
等到那“鬼神”走过后,几个人才两腿发软地从囚车下面爬了出来。
“我的娘诶,你这乌鸦嘴差点就把咱们哥几个的小命给送走了。”
“这难道就是疫鬼?”
“不像,看著像是那些人所说的,之前出现在神峰之上的鬼神。”
“这鬼神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看样子是去县里的,县里面不会出了什么事吧?”
“莫不是县里面死了人,要去勾魂了?”
“管那么多干什么,神仙的事情咱们还能管得了么,赶紧走赶紧走。”
只是三人正准备走,再一看那拉扯囚车的牛,牛也直接吓瘫在了地上,半天爬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