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消息,也彻底将奉玉公主推向了温神佑这一边,不再因为温长兴这个天子而犹犹豫豫。
或者说在那灵华君避而不见温长兴的那一刻开始,温长兴在她的眼中,便已经不再是天子了。
奉玉公主再抬起头看向云阳王,态度就全然不一样了。
“云阳王。”
“你先不要走,晚上会来一些人,你或许想要见一见。”
温神佑看起来一副淡定的模样,但是到了此时此刻,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他知道,事情已经成了一半了。
奉玉公主自身或许并没有能力和实力做成温神佑想要做成的事情,但是她在京城中庞大的影响力和底蕴,却能够替云阳王温神佑找到那些能够帮助他做成这件事情的人。
若是在寻常时候,奉玉公主哪怕真的找上这些人也没有用。
但是此时此刻,在这个时间节点。
情况又有些不一样了。
温神佑对著奉玉公主拱手,连忙说道。
“我父子二人定然不忘公主殿下今日之恩德。”
奉玉公主:“云阳王哪里的话,不过是顺天而行罢了。”
不过温神佑却知道,他如今还称不上什么天意,他只是在极力向所有人证明,他是最有可能的那个天命之人罢了。
但是在那煌煌天意的眼中,哪怕没有他,也自然有另外一个人替代他。
哪怕没有他温家,也自然有另外一个家族替代他上来。
鸿胪寺。
贾桂从太庙回来之后,便一直留在官署里没有离开。
他也敏锐地感觉到了将要有大事发生,或者说不只是他一个,几乎所有人都感觉到了要出事。
而同样在得知,温长兴去了国师府后没有见到灵华君,贾桂也立刻下了决断。
“温长兴这天子之位怕是坐不住了。”
随后,他又向人打听。
“云阳王呢?”
“不知所踪?”
而他刚从官署回去的路上,便被人给拦住了去路。
“奉玉公主?”
他只是稍稍一沉吟,便没有再犹豫。
“去见奉玉公主。”
而来接他的人却说:“请上这辆马车。”
贾桂看了看那辆看上去朴实无华的马车,便直接走了上去。
一边还对著身后的人说:“装作我已经回去了,不许向任何人透露我的去向。”
贾桂虽然不知道灵华君全部的心思,但是他知道灵华君不希望这天下大乱,
龙蛇起陆再来一轮纷争,既然如此,最稳妥的便是选一个温氏宗王。
温神佑不知所踪,而这个时候奉玉公主突然请隐秘地请他赴会。
在他看来,这便是要发生的大事了。
此时此刻,不仅仅朝堂上下发生著各种变化。
同样。
还有一批人在推动著天命的转变。
而他们想要的不仅仅是换一个天子,而且是换上一个能一统九州的天子,并且还是以最快的速度统一九州。
黄泉河畔,拈花僧行走在那彼岸花海,不知道是在等候著什么。
过了好一会,便看见一艘黄泉之舟划了过来。
船上走下一穿著鬼神之袍的高大鬼神,其身上笼罩著功德祥光,和穿著灰袍的和尚完全不一样。
哪怕是在这昏暗的幽冥之中,其清晰度也比拈花僧也要高上一大截。
这一比,拈花僧被阴阳道人全方位碾压,
阴阳道人还特意走得近一些,似乎生怕那拈花僧看不见,昂首挺胸地看著和尚。
“空慧神僧,当真是好久不见。”
拈花僧双手合十,眼晴眯得好像都快要什么都看不见了,一副世间万物不入我眼的模样。
“阴阳真人可知。”
“轮回将开,众生魂魄归位,从此再也无生无死。”
阴阳道人的确还不知道此事,但是也隐隐感觉到了最近幽冥之中发生了许多变化。
阴阳道人:“贫道早已入冥土为一方鬼神,这轮回重开之事,又和我有什么关系?”
拈花僧:“道长虽然已身死,但是不比其他人,死后得超度入幽冥,更是被封为一方鬼神。”
“但难道就不想一想,若是有朝一日阴寿耗尽,该如何?”
“难道,就不入轮回,不转世投生了么?”
阴阳道人:“空慧神僧焉知贫道不能寻得长生妙法?”
拈花僧又问:“若是寻不到呢,若是这妙法就在这轮回之中呢?”
阴阳道人沉默了,就算是真正的天纵奇才,又有何人真的有那般自信自己就能真的能够得道。
若是不能得道,这转世轮回或许便是最后的机遇了。
一次不得,终究还是有重来的机会。
若是没有轮回。
到时候说不得就真的化为一场空了。
阴阳道人问出了那个当初拈花僧问灵华君的问题:“轮回何时打开?”
拈花僧:“不知,地神山主未曾全部归位,九州未曾一统,即使重开轮回如何能够接引众生魂魄?”
阴阳道人:“阳世与阴间,其状若阴阳之道也,看似界限分明,实则相互影响。”
拈花僧说到这份上,阴阳道人也明白了对方说的意思。
温长兴从国师府回来的路上。
天色还是亮的,他却感觉眼前一片昏暗,明明已经进入了大热天,他却感觉浑身冰凉。
“不行,不行。”
“朕必须得想个法子,必须得挽回局面。’
温长兴瑟瑟发抖,自言自语道。
他想要迎回九鼎证明自己的天命,结果九鼎一开,反而彻底证明了他没有天命了。
他明白若是他什么都不做,接下来怕是有人就要做些什么了。
他一边陷入深深的恐惧之中,一边开始自救。
“都是那云阳王,那温佛奴,还有那鹿城郡王温绩,定然是他父子二人的阴谋。”
“逆贼!”
“恶贼!”
“我要把他们全都杀了,全都杀了。”
回去之后,他立刻开始下旨捉拿云阳王温佛奴,一边开始派人立刻去拿那鹿城郡王温绩,并且还下旨命各地的宗王入京觐见。
而且是连夜派人去的,似乎生怕京城的消息泄露了出去,这些各路的王侯就反应了过来。
都到这个时候了,温长兴也彻底无所顾忌。
他要先下手为强。
趁著现在所有人还畏惧他这个天子,还不知道京城所发生的事情,还在敬畏恐惧著国师灵华君的时候,将所有能够威胁到自己的人控制住,或者都先一步杀了。
在他看来,这样自己的帝位就稳固了。
在他看来现在就是需要抢时间了,谁先快一步,谁就能赢。
他甚至都没有想过哪怕他杀尽了温氏诸王,当他失了天命的时候,自然也有别人来替代他。
这场天下大局之上,坐在上面的从来就不只是他们这一支。
或许,也是他不敢去想。
但是还没有来得及而接下来,更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温长兴下了旨意抓那云阳王温佛奴,但是旨意下达了之后,翻遍了整个京城,他也没有找到关于温佛奴的任何消息。
宫中,温长兴对著几名跪著的寺人、将领怒吼,再也没有了往日的高高在上和举轻若重。
“什么,找不到温佛奴?”
一个逆贼,就这样堂而皇之在京城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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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定然是有人在庇护他。”
“定然是有人在作乱,有人在和朕为敌,查,一定要给我查出来,翻遍整个京城,也一定要将那温佛奴和藏匿他的人给我找出来。”
温长兴暴怒之下,然后便惊出了一身冷汗,他已经感觉到不对劲了,或者说局面已经开始超出了他的掌控了。
他堂堂一个天子,在京城里找不出来一个刚刚入京不久的叛逆云阳王,这等于已经是在向温长兴发出某种信号了。
而很快,他便得知了另外一个消息。
温氏的各路王侯得到他的旨意之后,纷纷前来京城“觐见”了。
不过和他想像的不太一样,这各路王侯不是孤身一人前来京城勤见,而是各自率领著大军朝著华京城而来,几乎是快马加鞭连夜奔袭。
就算是救驾,一个个也没有这般激进和热切。
而首当其冲的,便是鹿城郡王温绩,其带著大军沿著长江水道而下,直奔华京城而来。
一路,如入无人之境。
温长兴哪里会信这些人真的是来觐见他的,这分明是来抢夺帝位的,是来逼宫的了。
一夜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