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如此?”
他连忙扶著神台,用力地站起身来。
虽然因为坐在地上睡得久了有些发麻,但是依旧感觉到这具身体的年轻有力,至少用不上什么竹杖,也没有那种百病缠身的虚弱感。
“啊!”
“这是怎么回事,这如何可能?”“这是我的手?”
温神佑喜不自胜,不敢相信眼前是真的。
他连忙摊开手,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身体,便发现自己的确是如同返老还童了一般,身体重新变成了那个年轻的自己。“不错,这便就是我。”
“这就是我自己,是我,定然是我自己无疑。”“只是,我何以得此返老还童?”
温神佑想起了那最后所看到的场景,如今想来,定然是神仙显灵了。但是温神佑抬起头环视四周,又隐隐察觉到了一些不太对劲的地方。“是云中祠。”
“这巴蛇,还是我当年让人镶嵌进去,当作了云中君的踏脚石。”“还有这门,和当初的一模一样。”
只是,温神佑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
而且明明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为什么这里还和当初一模一样,看上去没有太大的变化。
温神佑茫然地看著周围的一切,而这个时候大殿的门打开了,外面有人朝著里面走了进来。温神佑一看,是这云中祠的庙祝。
但是这庙祝也同样不寻常,年轻的紧,和他多年以前初次认识的庙祝一样,而时间过去了这么久了,对方怎么也不该是这般模样。
那庙祝走到了温神佑的面前,行了一礼之后说道。“将军在神像前礼神一整夜,可谓是心诚了。”
温神佑:“一夜?”
庙祝:“昨夜将军备夜前来,希望能在云中君前求问,看来是心中有犹豫不决之事,不知如今可有决断?”温神佑大惊失色:“你是说我昨夜才刚来到这里?”
庙祝点头:“将军深夜前来,昨日不是还和贫道见过面么?”一瞬间,温神佑明白了什么。
不是他返老还童了,而是一切都回到了往昔,他那一日犹豫不决不知道该作何抉择的时刻了。但是再一想,又觉得不对。
这感觉好像是他做了一个梦,在梦里过完了一生,但是醒来后发现自己不过是在神台前睡了一觉而已只是如果真的是梦,那梦怎地这般真实?
不过再回忆,梦中的许多细节又有些记不起来了,就像是醒来能够记起梦中最深刻的片段。但是梦中的一些人叫什么,长得什么模样,又记不得了。
温神佑半天没有说话,这个时候庙祝作揖之后说道。“将军,来接你的人已经到了。”
温神佑点了点头,回礼道。“搅扰道长了。”
庙祝连连摇头,称道。“不敢不敢!”
温神佑茫然地朝著外面走去,还在思索著刚刚发生的一切,或者说回忆著那梦里的一切。外面的太阳彻底地落在身上,外面春暖花开。
阳光明媚,伴随著叽叽喳喳的鸟叫声。到了这一刻。
他这才相信,一切的确都是真的。
他没有变得垂垂老矣,重新变成了那个年轻的自己,或者说从那个真实的好像是另一场人生的大梦之中醒了过来。大门外的院子里,站著温神佑带来的护卫,也是昔日跟随著他一起打入巴都的部将。
在那一场大梦里,他似乎因为某些事情和对方分道扬鞭。最终,两个人都没能落得一个好的结局。
“将军!”
部将上前行礼,半天都没有等到回应,抬起头便看到温神佑直愣愣地看著他。他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便开口问道。
“将军为何这般看著我?”
温神佑拍了拍他的肩膀,对著他说道:
“勿忧,一定带尔等富贵。”
部将愣了一下,然后点头说道。“我信将军!”
温神佑走在前面,部将跟在后面,同时也在打量著温神佑。犹豫了一会,部将突然开口说道。
“感觉将军和之前不太一样,好似变了一个人一样。“温神佑哈哈大笑,也没有解释。
“昨日之我,和今日之我,自然有所区别。”
不论那梦里的一生是真实的,还是虚假的,都将影响著一个人方方面面。不过,温神佑并不觉得这种改变是一种坏事,反而分外感激。
在踏出院子门槛之外的时候,他回头朝著大殿的方向望去。循著日光。
目光穿过那殿门,温神佑看到了神主牌位后画像上的云中君。
云中君的神相还是那般,高高在上地俯瞰著人间,看著今世的他,也看著前世的他,仿佛古往今来还有那众生的生死轮回都在其眸中。
神仙的手段和神通,彻底令温神佑敬畏诚服。他停下脚步,跪在地上深深叩首。
随后才踏步离去。 不再犹豫。
温神佑带著人回去收拾东西,换上了自己的朝服。
一旁的美姬迎了上来,娇俏可人地看著温神佑,轻声说道。“将军,您回来了。”
温神佑他看向那美人,似乎也没有那般心动了,不爱不恨,也不再喜怒无常。他只是点了点头,然后从其身旁走过。
不远处。
巴王宫的大门敞开著,似乎往里面看去,可以看到那明堂的金顶,里面放置著曾让温神佑魂牵梦绕的位置。但是此时此刻,温神佑却连看都没有再看一眼。
回到官署之后,温神佑立刻告知其他人,说自己患的风寒好了,速速去请朝天的使者前来宣旨很快,那使者便带著一行人浩浩荡荡而来。
温神佑躬身上前,伏地低头。“温神佑接旨。”
他带著人接下了旨意,等候著下一步接替他镇守巴蜀的人到来。完成交接之后,便会循著长江而下。
先去鹿城,然后再去京城。
手中握著那圣旨,温神佑看著远方,自此他的选择和道路已然和那一场大梦之中的走向完全不一样了。“天命何归?”
他扪心自问,但是依旧不知道这天命在何处。
是在那温长兴的身上?
在那梦里的那个始终记不起名字的人身上?还是在他的身上?
不过不论如何,这一次,他都要争上一争。至少现在,他觉得自己担得起那天命了。
他不再贪图享乐,不再眷恋那美人,也不再为那一时的利益所动。
他的眼界似乎随著那一场大梦,被拔高到了不属于他这个年龄的地步。一执于一念,一贪图一时,甚至也不再著眼于这一世。
他要做一个真正有位,有大功德的人。图的是后世轮回。
图的是千载留名。 大日神宫。
云中君通过那玉壁看著人间的景象,自然也看到了温神佑在一场大梦醒来之后发生的翻天覆地的变化。
只是在那神台之上连接上瞭望舒的虚拟世界网络,意识经历瞭望舒为他设计好推演好的黄粱一梦,将大量推演出来的信息传输到了大脑之中,温神佑就好像变了一个人一样。
变得更成熟也更坚毅,当真应验瞭望舒之前说过的那番话。
“一个人可以用一世又一世的轮回去历经十八层地狱,经过一世又一世的人间修行,不断地积累功德,历经罪业。”“最终让一个人慢慢地脱离低级趣味,变得高尚,变得完美,变得大彻大悟。”
虽然这神台下的一梦还远远比不上那真正的轮回,但是温神佑的确给人一种脱离了低级趣味,有种悟了道的感觉。而这个时候,望舒突然从玉璧之中走了出来,出现在了云中君的身旁。
开口说道:“云中君,你悟了么?”
云中君看著她问到:“你那神台一梦的人生,真的是按照真实情况推演的么?”望舒回答:“当然,我可是收集了大量的数据的。”
云中君却不怎么信:“我怎么感觉你完全是通过你设计好的人生,来让温神佑的性格变成利好你计划的那一面?”望舒直接承认了:“嗯,这有什么问题么?”
云中君立刻看著望舒,说:“那还叫什么大彻大悟,那不是你让他悟什么,那就悟什么么?”望舒背过身去:“反正你说,他悟没悟吧!”
“与其自己悟出什么乱七八糟的,我们让他悟什么就悟什么,这不是更好么?”“在我们的引导下,让他走上正轨,脱离低级趣味,走向升华人生。”
望舒走在江晁的寝宫里,一边走一边说著。
“黄泉地狱让恶鬼学习,黄泉地狱让凡人升华,黄泉地狱让众生走向大彻大悟。”“如果让凡人知道云中君的设计,会感叹云中君实在是太大慈大悲了吧!”
“为了让凡人脱离低级趣味成为完美的个体,操碎了心。”
江晁:“这不是你设计的么,而且我也还没通过你的转世轮回计划方案?”望舒:“没办法,谁让世人都知道云中君之名,不知道月神之名。
江晁:“所以你干的事,全都被认为是我干的了。”
望舒:“反正怎么样你也脱不了干系,我们是一体的。”
江晁不再说,的确不论怎么样,望舒做出什么样的事情他都脱不了干系。
如果说望舒是一家由无数个望舒分身组成的公司的话,那么他就是那个法人。
月神问他:“怎么不说话了?”
江晁将视线重新调转回玉璧之上,看著里面的温神佑。
“我想起了以前看过的小说,那里面的一些主角感觉自己像是做了一场梦,梦见了未来,亦或者感觉自己真的是从另一个人生逆转时间回来了。”
“虽然看起来什么都没有变,但是主角自身从内到外却已经全部都变了,可以说是另外一个人了。”
“我在想,那些主角不会就是被你这样的存在玩弄于股掌之间吧?”
”他们以为自己逆转了岁月重活一世,回来改变了那个失败的前生,实际上只不过被另一个存在塑造成了他们希望他变成的模样。”
第245章:世上真有轮回?(万字求票)
华京城中。
天子这边大肆准备著修宫殿,宫人们也准备著换新衣,看上去一片红红火火。
而朝野上下也对此事议论纷纷,有的说灵华君变出了金山银山、绢河帛海,坊市之中的各部底层官员说天子准备给文武百官发赏,今年不至于过得和往年一般艰难。
官署之中,一群穿著深色袍服的官员正在议论著之前太庙之中的事情。
这些官员官位太过低微,当时没能在场,因此大多数情形也都是听别人所说的。“凭空变化,这可真的是神仙手段。”
“哪里来的凭空变化,听说这是灵华君问黄泉之鬼借来的,陛下得知灵华君有这般神通,才前去问计,灵华君听闻国库亏空国事艰难,这才开坛做法。”
“天子当真是好福气,碰上了神仙下凡,又有灵华君出世相助,看起来我武朝真的要大兴了。”“陛下有福啊!”
“我可是听说了,马上就要补发往年的欠俸了。”
“那可真是太好了,我这官当得几年都没拿过俸禄了,听说宫中有天上的布,不知道我能不能拿到一匹,回去给我家老娘妻儿做件衣裳,沾沾仙人的福气。”
“听说那布也分天上的织女织的,还有黄泉的恶鬼织的,天上的织女的布陛下都得不到,咱们就别想了。”“这黄泉恶鬼织的布,会不会沾晦气。”
“有俸禄发的就不错了,你不要可让一些给我,我可什么都不嫌弃。”
口中虽然说著这话,但是所有人心情都不错,一副其乐融融的模样,连办起公务来也多了几分干劲。但有人说好话,自然也有人说起了丧气话,而这些人或多或少知道一些真实情形。
“什么有福,我可听说了,度支尚书还没有拿到半枚铜钱一匹绢帛呢,那钱银绢帛都进了太监的寺库了,度支曹的左藏库里什么都没有,拿什么给我们发欠俸!”
“什么?”
“这如何可能,我可是听说灵华君变出了一座钢钱山,绢帛如海水一般从太庙之中流了出来,度支尚书怎么可能半分也拿不到。”
“咱们的这个陛下,昔日当太子的时候便是..哎..”
话虽然没有说出来,但是在场的不少人还是知道一些事情的,毕竟这也没多少年。
当初还是太子的温长兴只要是接下了先帝派下的差使都是想尽了办法捞钱,先帝当初可是还多次派了寺人带著鞭子前去抽打他,这才让其收敛一些。
但是也已然让人看到温长兴的性格,其喜好奢靡,且挥霍无度贪鄙成性,也就是先帝在的时候他才稍稍收敛。
不过,先帝逼迫温长兴节俭简朴,一旦不如意便屡屡地派寺人抽打作践他的举措,压制住他的同时也让温长兴的性格变得越来越极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