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华君:“可我的确做错了事情,灵子竟然真的将自己……”
云中君:“世上千人万象,有人痴,有人嗔,有人贪,对于上天来说,贪嗔痴自有其作用,你是什么样的人我了解,我要用的也便是这样的你。”
云中君选神巫,是因为他和望舒两个人一拍脑袋一拍屁股的方案,极有可能将整个人间弄得一团糟。
所以他需要另一个视角甚至是另一个自己,来让他知晓人间是如何看待这一系列变化的。
哪怕月神认为云中君只是自己不想上演,选了个替身演员,或许有这方面的原因,不过溯源根本也没有这么简单。
灵华君一步步站在云中君的位置上去思考这天下事,本身就是云中君一步步将境地推到的这里,也是云中君想要的这个效果。
她不这样去想,她本身的存在就失去了意义和自身的定位。
他要的就是灵华君不要听月神的话给出一个不同的答案。
而如今灵华君却变成了月神想要的模样。
灵华君终于说道:“如今天下,最大的病患便在于天子。”
云中君没有说好与不好,只是问她:“为何?”
灵华君抬起头来说:“想要重塑乾坤,定九州混一天下,凭当今的武朝天子是不可能的。”
云中君说:“若是强定他为九州之主,然后由你来约束他,如何?”
灵华君想了想,摇了摇头。
“以神君之威灵,若是一言定其为九州之主,天下九州自然心悦诚服。”
“但是此人哪怕他成为了九州之主,其想的也不是如何坐稳这九州之主的位置,因为此位其得来的太过容易,想来得来太过容易的东西也自然不会珍惜,认为其理所当然。”
“得陇望蜀,不得满足,他从未想过要如何做好一个九州之主,而是想的如何让整个天下来服侍他这个天定的九州之主。”
“因此。”
“若不能披荆斩棘征伐天下讨伐不臣,若不能穿过那惊涛骇浪层层劫数,如何能够统御这九州天下,知晓天下的困苦和弊病,珍惜这来之不易的一切。”
灵华君一步步走来,见识涨的自然也不是一星半点,和昔日已然有著天壤之别。
灵华君最后说道;“就如同我一般,得来太过容易的事情,就会变得以为是理所当然。”
云中君说:“你变了一些。”
灵华君作揖:“世上唯有真正的仙神,就如同神君能够亘古不变。”
云中君在不断地在变化,他也如同凡人一般有著贪嗔痴,只是除瞭望舒却无人知晓。
赤色的火龙一夜便穿过了长江。
抵达了东华河。
夜色里,江晁远远地看著那座华京城,仿佛整个南国的繁盛和雍容都聚集到了这里。
月光中传来瞭望舒的声音,两人又说起了刚刚的事情。
“那个皇帝怎么处理,要不要选个新皇帝?”
云中君:“和她说的一样,轻易得来的,总是不会珍惜,我总不能去帮他们当这个皇帝,也没有那个空闲、”
月神:“就这样不管了。”
那武朝的皇帝想要尝试通过灵华君来联系云中君没有成功,如今还想要通过云真道阴阳道人手上的无认证、无权限、无黑户手机,尝试著一次次拨号来想要瞎猫碰上死耗子
不得不说,这位天子实在是敢想敢做。
云中君说:“南方不能乱,但是也不要让他闹腾了!”
最后,云中君看著月神说道。
“你和我,都要去做那所谓的神仙了。”
“这人间。”
“总要留些人的味道。”
月神知道云中君是什么意思,云中君一场大病之后,最终还是选择了身体改造的道路,他或许也不知道自己走上这一条道路之后会变成什么样。
巴王会变,温神佑会变,连灵华君也在变,有人变得更好,有人变得更坏。
谁知道,将来会变成什么模样呢!
灵华君就是云中君留下在人间的影子,他希望灵华君能够代替自己,做到一个好神仙或者是好人的模样,哪怕是一场梦幻泡影。
月神看著云中君,点了点头。
“我明白了,我以后保证不随随便便去接你的电话,查你的来电。”
“是……”
江晁本来有些紧张的心思,被望舒这么一打岔稍稍轻松了一些。
而丹龙号并没有停下来,但是也没有更进一步靠近华京城。
而是一路接著朝著长江的下游而去,又过了百十里路之后,终于抵达了一处隐秘又荒芜的山谷。
江晁站在船上,视角却通过无人机看向了那山谷。
“就是这里了吧!”
望舒提供了各种信息和评测,最后江晁初步规划决定将扶桑神树种在这个地方,这里距离东海只有百里,距离华京也只有百里,长江水网就在附近不过数十里。
不过另一个更重要的原因是,这是一片荒芜贫瘠的土地,周围没有人烟,可以任由江晁进行施为。
江晁从赤龙号上走下,于星夜之中朝著那荒谷走去。
穿过初冬那枯枝之下,江晁站在枯黄的杂草之上,缓缓地登上一片山坡。
突然间,朝阳便从坡上升了起来。
于旭日东升之季。
密密麻麻的藤蔓缠绕在一座巨大的机械构造体上,将其沉入了大地之中。
就好像是种下了一粒种子,等待著其生根发芽。
——
云真道的近况有些不好,让阴阳、鳌、鹤三道人发愁。
天子一次又一次施压,要求云真道举办祭祀云中君的斋醮大典,要将天子的一片虔诚之心禀告苍天。
云真道的道主,阴阳真人多次推脱,借口说。
“祭神迎神之事,向来都是由神巫和灵华君执掌,吾等怎敢多事。”
不过这并未能够得到天子的认同,天子听完却说。
“若是只由灵华君一人祭神,灵华君事务繁多,如何能够祭得过来。”
“天下之人人人皆信奉云中君,皆可祭拜云中君,如此一来云中君香火鼎盛信仰不绝,岂不比一人来祭云中君好得多。”
话是这么说,但是别人祭神是拜神,你这祭神是问神仙吃拿卡要,打的什么主意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
谁敢接这个活?
虽然云真道的三个道人有些法力神通,但是却不肯为天子背这口大锅。
别说能不能祭神迎神,到时候就算成了。
云中君若是震怒,谁知道是先惩治那老迈得发癫的天子,还是将他们三个给下了油锅地狱。
阴阳老道今日没有服丹,脑袋清醒的很。
瞬间给天子来了个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陛下说的极是!”
“天下之人人人皆可信奉云中君,皆可祭拜云中君,老道我老迈昏庸实在是不堪,担心有负陛下所托。”
“听闻最近于京中立轮回道的高僧名为拈花僧者,自北国而来佛法精深玄妙,定能担此重任。”
阴阳老道不仅仅推脱了责任,还埋了个大坑给佛门大敌。
不过天子温兆也不糊涂,想了想还是决定由道门来举办斋醮大典。
毕竟。
他有自楚地而来的消息,据说阴阳老道曾经真的以斋醮之法沟通九霄上界,得见云中君。
天子老迈,之后又在生死关头来回几次之后。
如今。
可以说是什么都不管不顾了,连脸面都不要了。
一心只想著求长生,得不死。
幻想著哪怕是用整个天下作为交换,也在所不惜,好似这天下是他的,云中君也似乎稀罕他的半个阉割版地方割据的天下一般。
见阴阳老道如此不识大体,天子温兆勃然大怒。
惹不起神巫,还惹不起你么?
一连多日,屡屡下诏到天下各郡县,针对云真道和天下道人。
令整个道门措手不及,尤其是下面的普通道人、庙祝更是人心惶惶,不知道京城这边到底生了何事。
京城外。
一座并不起眼的道观之中,阴阳、鳌、鹤三道人聚集在一起,商讨起了这事。
鹤道人皱著眉头,看向了蒲团上打坐的阴阳老道。
“师兄,这可如何是好-啊?”
鳌道人性格急躁一些,大声嚷嚷道。
“这天子,真的是疯了么,他怎么还敢祭神迎神,生怕云中君不知道他的做派么?”
“您说神巫救天子作甚,还不如让他死了呢!”
鹤道人想要掩住他的嘴巴:“我的二师兄诶,这话怎地说得?”
鳌道人一甩袖子:“怎地,天子他还怕别人说么,他都无耻到要咱们三个去替他问神仙要长生不老之术了,到时候他拍拍屁股走人了,咱们三个顶替他下油锅地狱,下黑沼地狱,下无间地狱。”
鹤道人又说:“他死了怎么办,这武朝还不立时分崩离析,那时候北燕的大军还没完全退出去呢!”
鳌道人:“不是还有太子么,京里还有个淮城王呢?”
这话一出,三人想了想,好像还真是。
之前北燕入侵,神巫刚刚入京,整个朝廷动荡不安分裂在即。
那个时候,天子自然死不得。
但是现在,情况就不一样了。
此一时彼一时了。
不过话虽然这么说,天子又不会就这样及时地死去。
灵华君可以不将天子放在眼里,他们三个却依旧没有办法。
面对天子提出来的自认为“合情合理”的要求,让天子滚远一些,甚至出言奚落,就算如此天子也一声不敢吭,还只能说此乃高人风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