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自为之吧!”
神巫的法驾一点点远去,而这胖道人也好像一下子被抽乾了力气,瘫软在地。
怪得很。
明明不久前他还感觉自己浑身都是力气,法力源源不断地从体内涌出,有著使不完的劲头,好像年轻了至少二十岁。
但是此刻却感觉浑身被掏空,虚弱得站都站不起来,好像阳寿已尽一般。
而这变化,不过在一个时辰之内。
胖道人颤颤巍巍,如同风烛残年的老人一样,朝著社庙中走去。
路上。
他感觉浑身乏力,还捡了根棍子杵在手上。
短短的一段路,他好像走了好久。
如此这般拄著棍子,一步一颤地,胖道士才终于摸到了社庙门口。
而鳌道人这副模样,将弟子们吓得不轻。
“师父!”
“师父,这是怎地了?”
“师父怎么变成了这般模样?”
“刚刚出去的时候还好好的。”
胖道人回到了社庙之中,一把扑在地上,立刻嚎啕起来。
“啊!”
“我的命啊,我的阳寿。”
“吾命不久矣。”
算了算。
怕不是最少凭空没有好几载甚至十几载阳寿,胖道人心痛得在滴血。
谁知道自己还剩几年,说不得就只有几年呢,阴阳老道还没走,他怕就要先走了。
而再望向窗户外面,黑暗之中似乎隐隐窥得有什么影子在晃动,胖道人不由得想起了刚刚神巫所说的话。
“鬼神,定然是鬼神。”
“我若是再敢念咒,等阳寿耗尽了,他们就要来勾我的魂魄了。”
——
休息了两天后,胖道人终于好了一些。
也不再整日服丹和“修行”,更开始出门溜达溜达。
而鳌道人没有服丹之后,状况也好了许多。
至少。
那眼眶不再一看上去和僵尸一般。
精神也正常了许多,也不再亢奋无比地又唱又念。
不过,胖道人总想著把自己损耗的那点阳寿找回来,至少能找回一点是一点。
“若是用神咒做些什么造福百姓之事,是不是能将我的阳寿补回来一些?”
于是,鳌道人便在外边寻找机会。
社庙在荒郊野外,周围有著不少农庄和村落,有的是世代居住于此,有的是鹿城某些权贵豪族的庄田。
鳌道人走到一处村落旁,看到农夫们没有在侍弄庄稼,反而成群地聚集在一辆水车前。
农夫们选了个年轻后生踩著水车,让水流源源不断地浇灌著田地秧苗,不过其他人却在水车下面摆起了供桌,又是叩头又是焚香的。
胖道士看了一会,便明白了这是在做什么。
“原来是在祭车神。”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一带就有在小满时节祭车神的习俗。
不过这车神的车,不是平日里路上的马车牛车。
而是水车。
一些有水车的村落或者田庄,对于水车这种东西觉得其似乎其拥有著某些神秘的力量,而且其还关乎全村的生计,将其当作神祇一般祭祀。
鳌道人静静地看了半天,直到众人祭祀完毕,这才上前问道。
鳌道人:“今年的庄稼长势怎么样?”
村人们认出了鳌道人:“道长,庄稼倒是没有什么问题,就是这水有些不太对劲啊!”
鳌道人:“怎地不对劲?”
对方说:“今年,这江里的水,河渠里的水,都要比往年多多了。”
鳌道人开始还没有反应过来:“水多了还不好?”
对方又问鳌道人:“道长,您最近去江边看过没有?”
鳌道人最近都忙著其他事,哪里有空去看:“怎么了?”
那人神神叨叨地说:“今年河工又开始修堤护堤了,只是和往年不一样,今年看上去是要动真格的。”
“而且神巫座下的天工神匠也都在江边,我听那些河工们说,那些天工神匠要用化泥为石的神通变出来一座大堤,这感觉不太对劲啊!”
“我们琢磨著,会不会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道长,您神通广大,又认得神巫。”
“能不能帮忙问问?”
鳌道人回去之后,想了想。
之后又跑到了江边看了看,便看到了那绵延不知道多远的河堤工程。
尤其是。
看见那最关键位置,高高筑起来的“龙骨”,也感觉到了有些不对劲。
他犹豫再三,终于决定问一问。
不过,不是问神巫,而是想要卜筮一下这天象变化,他隐隐感觉这些事情和气象变化也有关。
“这也算是,造福于民吧!”
只是,还没有来得及等鳌道人问。
胖道人刚刚跪在鹿阳土伯像前,举起玉板咒方才念了一句,这一次他手上的玉板自己亮了起来。
这不是问雨卜筮咒,而是神灵给予的预兆。
“噔!”
地神示警了。
细小的光束落下,落向鳌道人,精准的落在那玉板上。
这是鳌道人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愣了一会之后,连忙朝著手上的玉板看去。
只见,上面是竖著的两行字。
“癸辰年,天地异变。”
“群蛟自千山百川中出,趋长江,遂奔大海,欲逆天化龙。”
手微微抖动,那玉板上的字也如同鱼虫一般游离。
恍惚间,他好像又出现了服丹之后才有的幻觉。
那每一个字都化作惊涛骇浪的声音咆哮而出,又或者如同洪钟大吕一般响彻在他耳畔。
强大的压力笼罩上来,让他喘不过气来。
这是鳌道人接受到的第一个预兆警示,但是鳌道人看完之后脸色又化为了那尸一般的惨白。
“这是什么意思?”
“癸辰年?”
“癸辰年是哪一年?”
鳌道人僵硬的脑子思索了一下,立刻反应了过来。
好像,今年就是癸辰年。
第117章 月宫之主
荧幕下。
江晁安排下的效果很好,尝试性压住了这年代服丹的不正之风,还一步步将天象预警稳步传递开来。
但是,江晁发现了一个问题。
江晁:“这癸辰年是什么情况,一个甲子六十年里面有这个?”
望舒理所当然:“谁说一个完整的甲子是六十年?”
江晁愣了半天,或许是因为纸片人仙子说得太过笃定,而其又在数据储存和记忆方面远远超过人脑,让江晁变得不自信了起来。
但是他很快又确定自己没有记错:“你别糊弄我,一甲子不是六十年是多少?”
望舒:“一个甲子一百二十年。”
江晁:“这不对啊,怎么能是一百二十年。”
望舒:“就是一百二十年。”
江晁:“谁定的,不会是你定的吧?”
望舒总喜欢弄这种,我有资格定义一切的霸道决策,这让江晁很是怀疑。
望舒:“和我没关系哦,这里很久以前就是这样了,这叫自古以来!”
这情况其实不难理解,许多凡人都知道,只是云中君高高在上不履凡尘。
很多凡尘俗世认定为常理的情况和东西,他反而不知晓。
江晁:“这里的人一直都是用一百二十年的甲子来纪年?”
望舒:“是啊,有问题么?”
江晁:“怎么能这么用呢,这不是乱来?”
望舒:“我觉得挺好的啊!”
望舒又说:“一百二十年多好,天干十,地支十二,明明就有一百二十种组合,却只用六十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