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舒又问了一次:“怎么办?”
江晁:“那就让他看看真正的鬼神。”
——
和尚刚被抓起来的时候。
或许是觉得丢人,又或许是别的什么原因,和尚没好意思说出自己的身份。
这几个差役都是巡街和真正做事的,事务繁多,白日里忙得很,因此也未曾见去江边看过这拈花僧。
而且里面还有新任的役头,新官上任三把火,想著在县令贾桂回来之前干出点成绩,因此做事也显得雷厉风行。
不过看这和尚气度,差役们又有些拿捏不准。
“这和尚,面红唇白,平日里怕是吃好喝好,庙里的和尚果然日子好过啊!”
“嘁,和尚也上山偷盗,莫不是个假和尚。”
“就是个真的,也定然是个不修德行的贼和尚。”
“说,你这和尚。”
“到底是何来头?”
“为何偷上神峰,可是为了盗取神泉或者是潜入神祠盗窃,还带著梯子,真是太嚣张了。”
和尚沉默不语,差役怒而上前,
大喊:“猖狂,这是没把咱们放在眼里啊!”
另一人说:“看来是得试一试手段了。”
有差役说要上刑,有人说要打上几棍,但是最后还是决定先将人带回去再说。
而被逮到牢里,同样刚刚被逮住的三个贼偷也在里面,瞬间齐齐地隔著监牢的缝隙望向了和尚。
“拈花僧?”
三个贼偷立刻认出了和尚,大声喊叫了起来。
差役们也立刻一惊,纷纷看向了那“贼和尚”。
“拈花僧大师?”
“空慧法师?”
“这贼和尚怎可能是拈花僧大师?”
“拈花僧大师会上山偷东西?”
“你三人莫要乱说,怕不是认错人了?”
但是这话一出,差役们想了一想。
又嘀咕道:“也难说。”
这和尚上山肯定不是为了图财,那肯定是图的别的什么东西,因此差役们也觉得和尚有做贼的理由。
和尚也看到了三个贼偷,听差役问话和对话这才知道。
原来是三个贼偷了他们的东西,埋在了神峰脚下的大路旁边,结果在销赃的时候被抓了,之后引著差役们而来,然后把他给抓了。
这贼不仅偷他的东西,还让他落得这般尴尬的局面。
哪怕是再好的修心功夫,和尚此刻也化为了怒目金刚,恨不得立刻将那三个贼偷当场几掌拍死。
和尚怒气上涌脸色通红,随后又立刻坐在地上转动佛珠,口中念诵道。
“唵嘛呢叭咪吽!”
“唵嘛呢叭咪吽!”
天一亮,有人来了。
其中就有人曾经见过拈花僧,凑近牢房里一看,还真是拈花僧大师。
“还真的是,看来是错不了了。”
而与此同时,和尚们的弟子也得到消息来了,焦急地请求县里将和尚放了。
“师父上山是为了去阴间冥狱去看一看,想要知晓那轮回是否有度,恶人是否得到惩戒,善人又是否有好报。”
“师父虽有过错,但是也并非恶人,更没有什么歹心。”
“还望网开一面,将吾师放出来吧!”
差役们这才确认了他的身份,但是这和尚差役们也不知道该不该放,毕竟这和尚偷偷潜入了神峰是实,他们若是这个时候擅自将和尚放了,也有著诸般担忧。
最后,这事情闹到了县丞那里。
县令贾桂在鹿城,县丞便代行县令的职责。
县丞想了想,最后说道。
“不论如何,这和尚虽然偷偷潜入神峰,但是一没有偷盗,二过往也没有违背朝廷法度之行,吾等没有理由拿他。”
这一次和上一次的恶汉不一样,恶汉是在西河县犯了事害死了人,身上还背负著人命。
最后,县丞拍板说道。
“神仙的事情,那就不是咱们能管的了。”
差役们得了令,立刻毕恭毕敬地将拈花僧给放了出来,一边送出去还一边说著好话,腆著脸赔礼道歉。
这可不是个普通和尚,他们这些差役可惹不起。
但是出来后,就完全不一样了。
拈花僧偷偷潜入神峰结果被逮入大牢这件事情,都已经闹到了县丞那边,消息自然也遮掩不住,在西河县城里闹得沸沸扬扬。
街上此刻依然是人山人海,满怀期待地看著牢房的出口,等著那和尚出来。
一见和尚出来了,众人纷纷大喊。
“出来了,出来了。”
“和尚出来了。”
“拈花僧,看,那就是拈花僧。”
城中的百姓可不像差役那般在乎那么多,说话也肆无忌惮。
只知道这和尚在江边迎神礼佛,经咒念了三天结果什么也没请下来,现在又跑到神峰上不知道干些什么,结果还被差役逮住了。
“这拈花僧,也上山偷泉喝?”
“人心不古,世风日下啊!”
“这大和尚看起来平平无奇,估计是没甚法力的。”
路上人看著和尚,使劲地盯著他看,好像要瞅出花儿来,听到有人这般说纷纷点头。
“还是云中君厉害,比和尚的佛还厉害。”
“连和尚也来拜云中君了,能不厉害吗?”
“不过云中君看不上这和尚。”
“你说这云中君为什么看不中这和尚。”
“我看啊,这和尚估计是表面光鲜,实际上不知道是什么人呢,咱们肉眼凡胎看不出,云中君早就一眼看透了他。”
和尚听完被弟子们簇拥著走过,周围的话语不断地涌入耳中,路旁的人指指点点,说好的也有,说得难听的更多。
弟子们护著他,纷纷解释道。
“吾师上山……”
“这一切都是为了……”
“普度众生……”
众人听罢有的相信了,有的根本不信,街道上更热闹了,吵闹喧哗的声音甚至将弟子们的辩解声都盖过了。
和尚沿著街道走过,昂首挺胸念诵,眼睛似闭未闭。
但是心里究竟有多狼狈,或许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
大江边。
和尚们在渡口前或站或坐著,看上去一个个垂头丧气,至少脸上也带著几分沮丧之容。
“回去吧!”
“神佛未曾显灵,鬼神也未曾见到,此来一事无成啊!”
“看来,神佛不佑咱们啊?”
雄赳赳气昂昂地来,就这般灰溜溜地回去,也实在是太过于让人沮丧。
经过此番,哪怕是拈花僧也生出了些许执念。
和尚转动佛珠,突然睁开了眼睛,告诉众人。
“不。”
“并不是没有机会。”
弟子纷纷称奇,一个个看向了拈花僧。
“还有机会?”
和尚看向了大江,慢悠悠地开口说道。
“为师想了一夜,总算是悟通了其中关节!”
“前番吾等在江边诵经礼佛,本应低调行事,结果因太过张扬遇见了乱心劫数,最终功败垂成。”
“后来贼人来袭,吾等没能捉住那贼人,才落得这般下场,前有因后有果,一切都早已因缘注定。”
“但是吾等手中,还握著一处因缘。”
“也只剩下最后一个机会了。”
弟子们纷纷起身:“师父,机缘在何处?”
拈花僧:“尔等可还记得吾等当日渡江而来的时候,船翁所说的话?”
众人回想了起来,其中一位弟子说道:“弟子记得那船翁说,近来夜里西河县和金谷县一带的长江航道,有过路的粮船看到江心有蛟龙之影浮现。”
“尤其是深夜,风雨交加之时。”
弟子看著拈花僧:“师父难道指的是这个?”
拈花僧点头,指向那渡口的草棚:“为师刚刚看过了,草棚之中有一蜘蛛收网,而岸上更有蚁虫迁往高处,今天夜里可能有风雨。”
拈花僧虽然不可能如同云中君那般,说几时下雨就几时下雨,甚至连下多少,是雪雹子还是雪都一清二楚。
但是按照经验,判断晚上有没有雨还是可以的。
而众弟子听到拈花僧的计划又一惊,也明白了和尚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