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不会修仙! 第42节

  “对不起,对不起。娘,我媳妇说她吃了你的心就会好起来。只要吃了你的心她就会好起来!”张家郎君泪流满面,似癫似狂的喊道。“娘!您都已经活了这么久了,就帮儿子最后一程吧!”

  “儿子对不起您,儿子定会给您好生厚葬!”

  “儿啊!”张婆婆惨叫一声,满身鲜血的倒在地上。

  蓑衣者来不及阻止,眼睁睁看着张家郎君猛地抽回桃木剑,右手又猛地插进张婆婆被刺穿的伤口处,挖出一颗血淋淋的心便朝女子跑去。

  边跑边哭,还边欢喜的叫着:“娘子,你有救了!你有救了!”

  只是这脚步太匆忙,张家郎君不慎摔倒在地上。

  那心脏扑腾跳动几下,张婆婆的声音从中传来。

  “儿啊,你摔疼了没。”

  张家郎君愣愣的躺在原地,眼中的癫狂散去。他茫然的望着身前的逐渐停止跳动的心脏,茫然的看着自己沾满鲜血的手。然后痴傻的回头,就看到不远处躺着的张婆婆尸体。

  金陵的雨似乎大了几分,带着冬天的寒意打落在身上。

  躺在地上的女子见此情形便是哈哈大笑,随之也慢慢断了气。一南一北横呈两具尸体,只余下张家郎君趴在中间,沉默了许久。

  蓑衣者慢慢走过去,蹲下身将自己的斗笠摘下来。

  一张稚嫩青少的脸蛋露出,眼中却是有着无尽的遗憾和惋惜。

  “节哀……”蓑衣者将斗笠戴在张家郎君身上,看着他双目瞪大,张口结舌。面色狰狞,瘦弱的脸上青筋暴起。

  无声的呕吐,无声呕噎。虽没有声音,却叫人能够感受到其中难以言喻的悲痛。

  堂前的红灯笼摇晃,昭示着不久前的喜庆。只是如今清冷,更显几分悲凉。

  李道玄任由细雨满面,迈着步子从张家宅院里走出。他关好张家的院门,站在外面许久,听着院内传出来的嘶哑哭嚎声,只能长吁一声。

  他从未想过事情变化竟然会如此的快,也没料到张家的事最后竟然会是这样的结果。

  直到这一刻他才明白,原来自己算到的事情,竟然还有这般因果。

  卦不能算尽,只因人道无常。

  张家和黄狐的恩怨,大抵是这样,才能算真的了结了吧。

  当初张家郎君掏了黄狐的心肝治亲娘,如今又以相同的理由掏了自己亲娘的心脏。

  天理循环,因果相依,大致也是如此。

  “所以,我又做了什么?”李道玄有些茫然。

  他以为自己能够掌握很多本事,能够帮张家除妖降魔。甚至还怕出了意外,特意蹲守在张家院外暗中伺机救场。

  但当一切尘埃落定,李道玄却发现自己似乎什么都没做到。

  张婆婆还是死了,就如同她面相显示的那样,病入膏肓,终归是个死结。

  至于在这张家的邪祟,是否随着这白骨咽气而魂归地府,李道玄也不再探查,此间因果自当了结了,李道玄却也没半点开心。

  “唉。天道好轮回啊!”李道玄叹声,慢步离开了张家。

  他消失在了街巷中,只余下张家若隐若现的哭泣声传来。街巷里依旧安静,只是雨滴更大了几分。

第90章 李延明

  李道玄冒雨回到家中,李夫人看到他一身狼藉,便是责怪他不懂照顾自己。

  李道玄未说些什么,只是任由李夫人帮他擦拭头上的雨水。小嘴紧紧的抿着,心中多少有些难以表达的想法。

  毕竟张家遇到的事情给他冲击力太大,让他很久都没缓过神来。

  这也怪不得李道玄,毕竟这等场景,他前世今生哪里见过。前世顶多是在电影电视里瞄过几眼,可当真自己现实面对,饶是他觉得自己内心算是强大,依旧是很难接受这等结局。

  那黄狐报仇有错吗?若是以人来看,也算是有怨报怨,有仇报仇。

  可张家郎君有错吗?他不过是怀着孝心给张氏熬汤罢了。

  张婆婆有错吗?丈夫早亡,自己还得了心疾,作为一个母亲,哪怕苟且偷生,也想寻个活路,继续照顾这还未成家立业的儿子吧。

  或许那日于大报恩寺门口,黄狐未上车,张家郎君未曾轻信土方传言,今日这场悲剧也不会发生。

  可是,哪有那么多或许呢?

  闷闷不乐,李道玄画符收敛心神,待三条阴阳鱼跃入目中,便上床睡去。于幻境之中寻到九叔,将自己今日所遇吐露出来。

  九叔听罢也是沉默良久,安慰李道玄宽心。

  “人世间,真正能论对错的尚少。这张家小子容易轻信传言,即便没了这次也有下次因果,张母的心疾应当也是寻常情况下无法医治的绝症,本就不该久活了,此次看似替他应了劫数,实则各归各命罢了。你虽未能救下张母,但也尽了自己所能。毕竟世间万事,并非事事如人意。总要接受失意和悲欢,莫要让这些杂念困扰了你。”

  “我知道了,九叔。”被九叔开导一番,李道玄心中好受了很多。

  或许就像九叔说的那样,他已经尽了全力,结果便就是天意了。

  九叔知晓他今日心情不大美丽,就让他跟着诵经打坐。

  敲敲木鱼,念念《清静经》。

  说到木鱼这件法器,李道玄曾一度以为是佛教专有,后来才明白其实道士也会敲打木鱼,不光道士会,甚至于木鱼最早就起源于道教。

  木鱼最早源于唐朝,在《崇道记》中有记载,最早为长条形的龙头鱼身状,此状名曰“鳌鱼”,以木头制成,悬于廊间,是道教召集教众讲经设斋用的法器,后逐渐演变成了现在所能见到的这种圆形中空的样式,用于道教的斋醮科仪或练功诵经,以提神聚精,去除杂念,引导众口归一,祈求智慧清明。

  木鱼一直到明朝,才被佛教禅宗广泛借鉴使用。

  就这样过了几日,李道玄一直待在屋中不理家中琐事。只是修道画符习武,准备等元宵后回山上去。

  此间也曾让人去打听过张家的情况,听家仆说张家的宅院已经卖出去了。

  至于那张家郎君到底去了何处,邻居也无人知晓。

  “说是张家那老婆婆死了,家里的儿媳妇也跟着去了。张家郎君匆匆做了后事,然后就离开了金陵。”

  家仆说完,李道玄也算是了解了一些情况。给了几钱跑腿费,在纸上写下一个正字。

  李道玄看向外面晴朗的天空,不禁入了神。

  金陵外,一人站在河边。

  他怀中捧着两个瓷瓶,眼中毫无情绪。嘴角干裂,枯黄的面上无悲无喜。

  这人正是张家郎君,只是现在的他已没有了往日的欢喜神色。

  身上穿戴着白衣,一副油尽灯枯之相。

  他低头看着怀中的两个瓷瓶,将其中一个小心翼翼的放在地上,打开另一个瓷瓶,朝着河中用力的扔去,随后抱起地上的瓷瓶慢步离开。

  他边走边碎碎念着一些话,好似没了魂儿,整个人飘在世间。

  张家郎君远去,河水潺潺。

  那落入水底的瓷瓶里,一颗指甲盖大小的圆珠从中滚落,很快便被一条途径的鱼吞入腹中。

  那鱼脸上浮现一张人面,似笑非笑的潜伏于水底。随着河流而下,朝着远处的李家村游去。

  ……

  李家村的新年过完,各家又陷入了平静的日常中。

  在村子中,有一家老农户。老农生了四个儿子,村中人都分别叫他们李老大,老二,老三,老四。

  各个都是能干,颇为有出息。

  而老农一家又与那慈商李老爷有关系,所以在李家村里算是有些地位,那日给李道玄送牛眼泪的李妈妈就这李老大家的媳妇。

  李妈妈和老太太做完饭,招呼着一家子吃饭。

  一个毛头小子垫着脚丫跑到桌前,拿起碗要了饭菜。就独自坐在门口吃,临了还不忘将碗中的饭粒都舔了个干净。

  他是李家老三的孩子,名叫李延明。这名字还是李老头向李家老爷讨要来的,说是取着好听吉利。所以李延明也算是家中较为受宠的孩子。

  李延明吃完了饭,放碗时看向饭桌上,发现大伯不在家,便扯了扯李老三的衣袖,悄悄的问着大伯去哪儿了?

  李老三告诉他,李老大去集市上买元宵用品了,李延明这才嘟嘟囔囔的找了个阴凉的处墙角坐下消食。

  等到大人们吃完,家中众人各自忙活去。热闹的前堂也就安静下来。

  而李老三走在鸡棚前,从中逮出一只肥大的公鸡。

  磨刀霍霍,准备宰鸡去毛。

  李延明看着李老三,有些好奇亲爹要做什么,家中没来亲戚,这会儿也还没到元宵节,怎会无缘无故杀鸡。

  “爹,家里有什么大事吗?”李延明蹲在李老三跟前,戳了戳大公鸡。随后抬起头,眨着眼睛好奇的朝李老三问道。

  “没什么大事。”

  “那爹爹你怎么杀起鸡来?”

  “这是送与秀才公的。”李老三利索的抹了公鸡的脖子,朝着碗里滴下几滴鸡血。等到鸡不再动弹,他才将其扔到热水里浸泡。“秀才家的媳妇这两天喜欢吃公鸡,便在村中要了些公鸡。咱们家养的鸡多,要的便也多。”

  和李延明说着话,李老三手里的公鸡就被拔光了毛。在清理完内脏,他提着鸡就要出门。

  “延明,伱要和爹爹一起去李秀才家吗?”李老三向李延明问道。

  李延明自然是求之不得,怀着兴奋就和李老三一同出门。

  李秀才家在村南,依山傍水,也算是好地方。

  比起老李家的泥墙木屋,李秀才家的白墙黑瓦明显就要阔气许多。

  毕竟在大清,读书人的地位可谓之高。

  中了秀才便是上了阶层,可不纳田税不征徭役。比起在田里觅食的泥腿子,不知高了多少。

  敲了敲大门,开门的是个老妇人,这正是李秀才的母亲姜氏。

  而在姜氏身后站着一女子,挺着大肚子身形隐于阴影里。

  李延明好奇的瞅了她一眼,就觉一股寒意传来。在那影影绰绰中,他总觉能够听到一声狐叫。于是吓得躲在李老三的身后不敢冒头。

  听着李老三和姜氏对话,李延明才明白原来是李秀才的媳妇怀孕,这几天非要吃公鸡。

  将拔毛的公鸡交给老妇人,李老三也没做多停留。他看向拉着自己裤脚的李延明,指着李秀才家笑道:“文哥儿应该在屋中,你不如去找他玩?”

  文哥儿是姜氏的小儿子,也是李秀才的弟弟。生的秀气,在村中总是有很多人爱和他玩,就是因为他总是干干净净的。李延明和文哥儿关系不错,常在一起玩。

  “……”李延明听到这话,不禁瞪了李老三一眼。感觉到那女子投来的目光,他不禁有些胆怯道。“文哥儿怕是在读书呢,我怎么能打扰他。”

  “爹,咱们快回去吧。”

  李老三听得大乐,以为自家儿子羡慕别人读书。便将他抱起来,揉了揉额头道:“等过些岁儿爹爹和阿翁说说,便送你去读书。到时候和文哥儿一样,是个读书人。”

  李延明听到这话瘪瘪嘴,知是自家亲爹喜吹牛。老李家中子孙不少,若是都能去读书,怕是阿翁在田地刨出泥浆也未必能供得起。他占得后生的晚,能不能还另说呢。

  不过他也没拆自家老爹的台,只是想着到那声不真切的狐叫,心中发慌的紧。

  这般古怪的事情还是头次遇到,李延明想自家阿翁说的灵异怪事,便觉得这女子可能就是这灵异怪事。

第91章 李家村诡事

  到了晚上,屋外点起灯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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