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不会修仙! 第35节

  回去的路上,李老爷开心的合不拢嘴。对李道玄又是夸赞又是赏的,搞得他都浑身难受。

  回到李家宅院中,宴席已经散去。坐立不安的李夫人等回了自家的丈夫和孩子。在听到他们回来后便忙跑到门口,看着嬉笑的父子二人长松一口气。

  “没事吧?”

  “没事!不仅没事。三儿还给咱们长了脸,给咱家添了福寿!”李老爷欢喜的说道。就将两江总督大人答应李家接触洋贸的事情说出来,叫李夫人半天都没回过神来。

  等李夫人魂归身体,也跟那李老爷一样对着李道玄使劲夸赞。弄的李道玄最后不耐烦,索性躲进屋中看书,不再理会外事。

  又过一天,这年也将过完。李家人坐着十数辆马车,朝着金陵慢悠悠的驶去。

  这年开春就化雪,两江之地倒也算是有个好日子。

  李道玄借着这两日的功法再入梦中,与九叔好好的聊了一番。

  得知他近来的经历,九叔表示平安就好。叮嘱他平日就该多放些符箓在身上,佩戴一些法器作为后手之用。

  “不如制两枚法印,一枚为太上净明之印,一枚为净明法主之印。净明之印,奏牍即用之。法主之印,遣呼召鬼神。平日放在身上,若有急用可用这法主呼神,净明刻咒。也不会如这次进墓中那般束手无策。”九叔认真的说道。

  “太上灵宝净明法印式?净明派?”李道玄深感疑惑,但随后又问道“只是这等法印,我不知制式和炼法,可该怎么刻?”

  在道门中,除了传统法剑,八卦镜等法器外。还有鼓、钟、法尺、法绳、筶、法印、手炉、龙角、令牌等众多法器。

  其中印乃正一箓法极为重要的法器,施用于道教符箓斋醮,即护身通神、炼度济人、消灾驱邪等。

  法印多为木刻,材料当为枣、柏、枫、桃、梓,其它木不得用之,犯者临事不成。

  上刻箓文,可施法术,那白璃所用的印便是法印。

  “右印用金银玉石,或雷震枣木,坚硬之木,都可以。这二印,宽二寸四分,以应二十四炁;长二寸八分,以应二十八宿;厚一寸二分,以应一十二辰。”

  “选择三元八节、甲子庚申,或丁甲纳音水火的日子。面朝东而造。”

  “刻上金文。再度以九九八十一日的蕴养。在露天置案设印,用香花今水祭这法印,达旦即收入,应该能成不错的法印。这太上灵宝净明法印式的造印法我也恰好有知,今日就传授与你。”

  九叔也不多说,就将净明法印的两枚印章制法传给他。上刻箓文为何,如何祭用。皆是一一道来,详略得当。

  李道玄听得明白,等到幻境夕阳西下,这才与九叔告别。

  醒来后车马至金陵,已然是热闹非凡。

  路过城门,上面贴有字画。李道玄远远看去,是对王家那假父子的通缉令。

  自是从龙陵事败后,王家父子就不知所踪。现如今在何处,恐怕也是无人知晓。只可惜了那道人,为复活王家大公子费尽心力,没想到王家假父子竟然如此决绝,临阵就抛弃了道人。

  不过想来道人也不会在意此事,只是世间多个小丑罢了,与他又有何干系。断了满清的龙脉,道人的谋划就已经完成。

  再往城中走去,路过商街。已经是商旗招展,家家开业。偶尔能见一两个金发洋人,也是匆匆趁车而去,不与多留。

  经过来时的街巷,李道玄发现这里又多了家大烟馆。其中衰人吞云吐雾,躺在卧榻上面露恍惚欢愉的神色。

  大哥伸手揽住李道玄的眼睛,叫他不要看这些东西。

  “都是瘾君子,切莫和他们一样。”李明达教诲道。“一旦沾了这大烟,家中纵使黄金如山也会被败光。爹可见不得人吸食此玩意,你也不可好奇的去试试。”

  “我知道了大哥。”李道玄点点头,他可是比任何人都知道鸦片的危害。只是如今看到这大烟馆光明正大的开在金陵的城中心,他心中还是会有所感叹。

  虽说两江都禁烟,但架不住洋人的强势。两次战争皆是惨败,自然只能听洋人的吩咐。

  如今还能蛮夷蛮夷的叫着,往后八国联军前来,到那时候就会叫洋人为尊。

  唉,当真是耻辱,当真是悲哀。李道玄放下帘子,也不想再看着金陵风光了。

第77章 老酒鬼

  金陵的雨下的很细,在天色灰蒙之中,商街都笼罩在一片烟雨之中。

  飘飘渺渺,似雾非雾。

  徘徊于屋瓦房檐之间,颇得几分昏沉的暮意。

  穿蓑戴笠的脚商行客匆匆走过,也有轿夫抬着轿子,从街头巷尾忽然离去。

  只是这阴沉的景色,配上那轿子的深红,确实多了几分怪异。

  在街巷一处院子之中,张婆婆准备好今日的馄饨,挑着担儿准备出去摆摊。

  这过年来家中虽是热闹,但终归不能坐吃山空。张婆婆想趁着人多回金陵,再挣点钱财补补家用。所以这一大早上天朦胧亮,她就起来准备好面皮和馅,塞上几根柴火热热汤。

  这担子颇重,扁担都压弯了腰。两头系着粗麻绳,走起路来就咯吱咯吱的响着。

  这若是清晨街上无人,那就只能听到自己的脚步声和扁担的嘎吱声。

  推门离家,媳妇和儿子都还在睡觉。张婆婆脸上欣慰,弓着腰就朝大街上走去。

  这些日子她算是幸福,这儿子孝顺媳妇贤惠。全家团圆美满,说出去不知道要羡煞多少人。唯一让张婆婆有些遗憾的就是儿媳妇肚子一直不争气,迟迟没能怀上孩子。不过想到媳妇的贤惠,她也算是心中稍稍有些安慰。

  毕竟夫妻两人成亲也没多久,就不要太急。这么想着,张婆婆挑着担子一路出了东巷子。路过岔口,便在烟雨里看到了醉醺醺的驼背汉子。

  这汉子走路颠颠倒倒,好似个不倒翁左右摇晃。张婆婆走近一瞅,是东头程家的老酒鬼。

  这程家的老酒鬼什么都好,吃苦能干。张婆婆年轻几岁的时候有人来说媒,也想过和他续上,最后左思右想还是放弃了这事。毕竟只有叫错的名,哪有取错的外号。

  虽说这个时期有贞节牌坊这样的奖励,但又有几人守得了这一世的活寡?守到了最后又有几人能得?

  可是这老酒鬼之所以叫老酒鬼,全是因为他嗜酒如命。这一日三顿,顿顿都要有酒喝。常常在酒楼里醉的不省人事,叫人送了回去。

  不过老酒鬼的命好,生了两儿一女。闺女嫁给了一位商人,生活过得还算滋润。两个儿子也都争气,在外面都闯出了些名堂,所以老酒鬼平日里也不缺喝酒的钱。

  这般大早上就醉醺醺回家的境况,张婆婆也习以为常。便是走近时朝老酒鬼打个招呼:“老程头,刚回来呢?又喝了多少”

  程家老酒鬼听到这话,迷糊的脸上水滴落下。抬起脸看向张婆婆,却是一张似发面团的脸。好像被人什么东西浸泡,也就能勉强看的清楚五官。

  张婆婆自然不在意,只当他是被雨水泡长了。

  这老酒鬼朝他摆摆手,叽里咕噜几句说道:“喝,没,没喝。我,我没喝多少。”

  “都醉成这样了,还说没喝多少。你找的到家吗?”张婆婆好心的问到。

  “家?”老酒鬼一愣,随后恍然大悟的醉醺醺道。“对啊,我家呢?我家在哪里呢?我怎么都,找,找不到了?”

  看着程家酒鬼从自己身边离去,闻着他身上的酒臭味。张婆婆只能叹息的摇摇头,若不是程家人太喜欢喝酒,或许当初两人也能成了。

  张婆婆挑着担远去,丝毫没看到老酒鬼走过的地方,无数水滴从他身上滴落下来,形成一条弯曲的水痕迹。

  那水痕迹持续了很久,直到最终被细雨覆盖,这才慢慢消失了踪迹。

  云雾越发的浓郁,几阵寒风吹来,行人倦立袄衣,生怯清寒料峭。往来于薄雾之中,似乎有种影影绰绰的鬼魅之感。

  张婆婆街巷角处,寻了个遮风避雨的好地方落根。将摊子展开,便是给炉子生火起锅。

  来往行人不多,这一大早也没什么生意。张婆婆坐在椅子上浑浑噩噩,精神有种恍惚如梦的感觉。

  近来她都会这般样子,比起往日要略感疲惫。在家中常常认错东西,以至于儿子都觉得她年纪大了。

  这夜中睡梦也不大好,总觉有什么东西如百足之虫,在床地上盘旋爬行,又似是爬到了床上,在她身上蛐延徘徊。每每到了这个时候惊醒过来,空荡荡的屋中也无它物。徒留下张婆婆茫然望向四方,心中惶恐不安。

  许是年纪大了,精神萎靡。

  张婆婆如此想,她儿子也劝她少做一些。近来儿子寻了个酒楼账房先生的伙计,也算是能攒些钱财了。

  这让张婆婆感到高兴,觉得儿子总算是要出息了。奔日子的劲头有了,她心里也开心。

  只是让她感到有些疑惑的是,近来邻里串门的少了,平日那些喜欢来唠叨的婆婆们也都不大出门。或是出门时见了她就躲闪,问起为何也只是支支吾吾。张婆婆总觉这事怪的很,却也不知到底哪里怪。

  正思绪放飞的想着,就有客上门。

  是个披着蓑衣,戴着斗笠的苦力夫,平日里干的都是些搬运货物的重活,也都是些苦命人。

  对方上来放下五枚铜钱,要了碗馄饨。

  张婆婆起锅开水,数着馄饨一个个下入锅中。一个,两个,三个……张婆婆数着,忽然就感觉这手中的馄饨好似一个个小人头,就在她手里笑着,叫着,然后落入锅中发出凄惨的叫声。

  各个最后化为厉鬼,浮在水面朝张婆婆索命。

  “还我命来。”

  “还我命来。”

  “还我命来!”

  ……

  “老妈妈,你怎么了。”客人的话唤醒了张婆婆,她这才神魂未定的站在原地,茫然的看着手里的馄饨。个个大而饱满,都是她亲手包下的好东西。

  至于方才看到的人头,听到的索命声。似乎都是精神不佳的幻觉,是她未曾休息好的错觉。

  张婆婆赔笑一声,将馄饨一个个入锅中。盖上盖子后,等着馄饨熟的空挡顺便与客人聊聊话。

  客人是个熟客,平日里算是来的多。他黝黑的脸上是被风云吹打的痕迹,这眉头一横,额头能够皱出一个川字。

  话匣子打开后,客人就与张婆婆诉苦。说自己家中五个小子七八张嘴,各个天天嗷嗷叫饿。他这苦力夫在码头搬东西累到死,也就满足家中饱食。近来大儿相中了村里的一个闺女,可惜对方家中要二两礼钱。自家拿不出这么多,正愁绪着该怎么做。

  听着这些唠叨话,张婆婆想到家中的儿媳妇。心里顿感满足,就安慰客人莫要愁绪。这日子总该是会走下去,大不了就卖几块地嘛,总不能让自己男郎打光棍吧。

  如此扯聊,一来二去说到了程家的老酒鬼。

  “他呀,可惜了。”客人摇摇头道。

  “怎么就可惜了捏?”张婆婆下意识问到。

  “你不知道嘛?这老酒鬼前几天喝醉了,失足落入水中淹死了。”客人叹息道。

  “啊?淹死了?”张婆婆一愣。

第78章 命不久矣

  淹死了?张婆婆瞪大眼睛。

  这不怪她做如此神态,她早上明明还看到了老酒鬼,咋就掉进河里淹死了呢?

  如果这人真的死了,那这早上看到的又会是谁呢?

  张婆婆忽然觉得背后生寒,那厚实的棉袄挡不住寒风的侵蚀。无论是上面还是下面,都是呼呼的窜进一股透彻心扉的寒意。

  她只觉浑身发麻,脚趾手指都有种麻酥之感。

  “自然是死了,都下葬了好几天呢。”客人吃着馄饨,也没看张婆婆惨白的脸色。这调羹在碗中搅了几下,忽然就捞出一条不大不小的百足毒虫。

  “老妈妈,你这馄饨中怎么还有这玩意。我在你这儿常吃,怎么这么不小心了?”客人厌弃的将百足毒虫扔到地上,有些不满的看向张婆婆。

  毕竟是吃出来虫子,张婆婆浑身寒意但脸上依旧扯着僵硬的笑容回道:“可能是早日准备汤水的时候,无意中落进去的。这碗馄饨我给你免了就是。”

  “哎,也是没法。知晓伱不容易,我也不容易。那就这样吧。”客人连汤带水,呼噜一下入肚子中。临走时看着那条百足毒虫,想了想又将它抓了起来。

  “小玩意算计我,带回去下酒。”说着,客人施然离去,戴上斗笠,慢慢的消失在烟雨中。

  张婆婆翻了翻汤水,怕里面还有什么虫儿。果真又叫她翻到几条死虫,都在汤水里翻着肚子,只当是自己没有注意。

  去了这些虫子,张婆婆惘然的坐在凳子上,将伞搭在身上遮雨。

  这金陵烟雨蒙蒙,也不知道迷失了多少人的美梦。

  只有张婆婆心中冰凉,想着今儿发生的事情。她确信自己没有看错,清晨遇到的那人肯定是老酒鬼。莫说那身形,就连股子的酒气她都能认的清楚。

  只是方才那苦力夫说老酒鬼掉河中淹死了,这人要是淹死了她可怎么能看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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