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此之外,一切都恢复了先前的平静。
而壁画里的猴子,则仿佛被抽走了活力,显得死气沉沉。
姜守中目光仍警惕地扫视着四周,确认再无其他妖物潜藏的迹象,才彻底放下心来。
“这种妖物倒是罕见。”
他走到壁画前,轻抚着散发着些许温热的墙面,眼中满是诧异之色,口中喃喃自语道,“看着与我的生肖图有些相似。”
江漪来到他的身侧,美目流转,沉吟片刻后轻声说道:“应该与桃源圣地有牵连。”
姜守中点了点头:“这种超出常规的妖物更像是被给二次变异了。当初我还以为是二十年前那场妖气复苏引发的祸端,如今看来,其根源怕是很久之前就已经有了。”
江漪忽然说道:“下次别护在我面前,我能应付。”
姜守中闻言一怔,望着眼前这张妩媚动人却又带着几分嗔怒的脸蛋,嘴角不自觉地上扬,笑着说道:
“习惯了,再说我已经弄丢了你一次,可不想弄丢第二次。哪怕只是一点可能,我也绝不允许你有危险。”
江漪美目瞟向男人,似笑非笑。
姜守中被她瞧得有些莫名,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满脸疑惑地问道:“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
江漪轻哼一声,不再理会他,转身向着通道深处走去。
这又怎么了?
姜守中一脸的莫名其妙。
幽森漫长的通道内,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
许久之后,两人终于望见了通道尽头出现的一抹隐约光亮。
然而走出通道,眼前的景象却让他们瞬间止住了脚步。
只见尽头之处竟是一片广袤的深湖。
湖面如一面巨大的墨色镜子,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静谧得让人胆寒。
抬眼望去,深湖的对岸,一个黑黢黢的洞口若隐若现。
粗略估算,相隔差不多三十丈之遥。
姜守中环顾周围,没看到有什么桥或者船儿可供通行。
不过姜守中大致估算了一下距离,心中暗忖道:“即便无法御剑飞行,以我的轻功造诣,全力施展之下,踏水而过也并非难事。”
“回头是岸……”
江漪走向湖边一座破败不堪的小石碑前,望着上面歪歪扭扭刻下的四个小字,蹙眉疑惑道,“什么意思?是这地方的名字?”
姜守中摇了摇头道:“猜不出来。”
就在二人交谈之际,通道内骤然刮起一阵阴森的凉风。
“唰”的一声,一只猴妖张牙舞爪地从黑暗中窜出,直扑向姜守中的后背。
江漪反应极为迅速,拂袖将其震飞出去。
猴妖在空中翻转了几圈。
猴妖即将落入湖中的时候,湖水表面毫无征兆地泛起一阵剧烈的波动,紧接着,密密麻麻的白色丝线破水而出。
这些丝好似无数把锋利的刀子,瞬间将猴妖切割成无数碎片。
而后又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一圈圈荡漾开来的血水涟漪。
看到这一幕,两人心头一震。
姜守中剑眉紧蹙,凝视着平静的黑色湖水说道:“难道这里是一条死路?”
江漪扯下一片衣角,手腕微微用力,将那片衣角朝着湖面的上空高高抛去。
衣角刚一进入深湖上方的空域,刹那间,湖水中猛地窜出无数如发丝般纤细却闪烁着森冷寒光的白色细线。
衣角瞬间被搅成了细碎的粉末,消散于无形之中。
仅仅是这片刻间所散发出来的浓烈煞气,便让姜守中也不禁感到脊背发凉,一股寒意从尾椎直窜而上。
“看来想要用轻功过去,也不行。”
姜守中不敢赌这些湖中隐藏的丝线,会不会对他和江漪这样的高手造成伤害。
赌输了,那就真成碎渣子了。
可问题是,方子觞又是怎么过去的?
姜守中想不明白。
还是说,这地方还藏有什么渡湖的机关?
江漪下意识离深湖远了一些,盈盈秀目看向姜守中问道:“怎么办?强行飞过去?”
“先别莽,容我想想。”
姜守中又来到那座小石碑前仔细观察。
江漪见状,无聊的坐在一旁。
看着美妇那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姜守中无奈道:“江夫人,您这是打算把动脑筋这档子事儿全权交由我处理了?”
江漪眼皮轻轻抬了抬,目光斜睨过去,手托香腮,慵懒疲惫道:
“唉,没办法。我岁数大了,这脑子呀,就跟那糊了的浆糊似的,转都转不动,实在是笨得紧。也只能烦劳您这位足智多谋的姜大侠,多多操劳那聪明的脑袋瓜子了。”
说着,女人俏皮地眨了几下眼睛,挥了挥小粉拳:“加油啊,姜大侠。”
姜守中无奈摇了摇头,认真观察石碑。
他先将石碑仔细摸了一遍,确认没有隐藏的机关后,又望着石碑上的四个字发呆。
“回头是岸……回头是岸……”
姜守中不断默念。
他抬眸看向深湖对岸,又回头看着方才他们来时的通道入口。
蓦然,一道灵光闪现过脑海。
姜守中“哈”得笑出了声,拍了拍脑门道:
“我早该想到的啊,这地方本来就不是正常的地方,怎么能用常规思维去判断呢?”
“这么快就想到出路了?”江漪诧异看着他。
姜守中笑道:“走吧。”
“怎么走?”
“回头。”
姜守中转身朝着洞道走去。
江漪愣了愣,连忙跟了上去:“不找祭坛之地了?就这么回去?”
姜守中笑着说道:“跟着我就行了。”
“卖什么关子嘛。”
江漪撇撇嘴唇。
不过女人很快就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来的时候那些墙壁上的猴子壁画,此刻竟全都不见了,只有一些红色发光的藤蔓挂在壁上,远远望去宛若一条红色绸带。
江漪这时候才反应过来,自嘲一笑:“回头是岸啊。”
果然,当两人走出通道,便神奇的来到了对岸的洞口。
“现在呢?”
江漪蹙眉问道,“我们从洞口出来了,可面前还是深湖,难不成祭祀之地在湖底?”
姜守中却摇头笑道:“不,是我们来到了祭祀之地的入口。”
江漪愣了一下,随即转身看向刚才他们出来时的洞口,恍然道:“再进去?”
“真聪明,不愧是江夫人。”
姜守中伸出大拇指。
江漪风情万种的白了他一眼,灵动的眼眸仿若含着一汪秋水,波光流转间尽是妩媚:“我怎么觉得,姜大侠在嘲讽奴家呢?”
“这个真没有。”
姜守中一脸无辜。
江漪伸出手捏了捏他的耳朵,冷哼道:“最好没有。”
她又叹了口气,喃喃道:“其实有个男人依靠也挺好的。”
姜守中一听这话,正要开口,却被女人瞪了回去:“闭嘴。”
姜守中讪然闭嘴。
……
在姜守中和江漪进入祭祀之地时,方子觞便早已闯到了腹地。
祭坛已经破败不堪,正中矗立着一根断柱,半截埋于砖石瓦砾之中,半截突兀地伸向天空,与他当年来时完全不同。
方子觞来到一座石门面前。
石门上雕刻的纹路已经模糊不清,如今只剩下断断续续的线条。
“夫人……我们终于又要见面了。”
方子觞嘴唇微微颤抖,轻抚着石门粗糙而冰冷的表面,眼中闪烁着炽热的光芒。
他从怀中掏出一根形状奇特的骨头,插进石门旁边一个隐秘的凹陷槽中,然后双手紧紧握住旁边的摇杆,深吸一口气,用力拉动。
然而,预想中的石门开启的轰鸣声并未响起。
方子觞愣住了。
他再次拉动摇杆,手臂上的青筋暴起。
石门还是没有反应。
“怎么会……”
方子觞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内心涌现出恐惧和不安。
他手忙脚乱地拿出骨头,用衣袖用力地擦了擦,重新小心翼翼地放入凹槽中。
然后,他屏住呼吸,拉动摇杆。
石门还是一动不动。
“不可能!这不可能打不开!”
方子觞摇着头,重复着开门的动作,一遍又一遍。
石门依旧静静地矗立着,沉默的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