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一人硬着头皮说道:
“独孤山主,马统领乃是陛下钦点前来青州配合查案,您这样做,似乎……有些不妥。”
“哦。”
独孤落雪并未停下脚步。
那人无奈,继续说道:“您能不能先等一等,我去通知其他统领大人。”
独孤落雪顿住身子,扭头盯着他。
那名内卫顿时汗流浃背。
独孤落雪想了想说道:“我住在花桐巷内,他们可以来找我。”
说完,女人迈步离去。
而原本围着她的内卫衙役们也都停下脚步,不敢再冒犯。
姜守中本想给陆人甲他们偷偷传递个信息,不过这么多人看着,也只能暂时放弃,紧跟着独孤落雪离开。
陆人甲倒也机灵,瞅着大伙儿注意力不在这里,偷偷扯了扯张云武袖子,低声道:“快跑老张,不然就要被关大牢里了。”
两人偷摸摸的从侧门溜了出去。
而这时,黑暗中一双眼睛盯着这二人,目光闪动,带着一丝玩味。
……
走出锦瑟榭,姜守中低声问道:“师父,您不会把他给杀了吧。”
“没有,我不轻易杀生。”独孤落雪说道。
姜守中微微点头。
虽然他很想杀了那家伙,但对方毕竟是大内统领,真要杀了,麻烦就大了。
万寿山川再牛叉,也牛不过朝廷。
不过虽然没死,但独孤落雪那一掌,也足够让马五喝一壶。
姜守中想起自己还有重要的事情未办,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说道:“师父,我还有点私事要处理,要不您先回去?”
“无妨,我等你。”
独孤落雪站在街道一处阴影处,衣袂随晚风轻扬,幽香隐隐,与周遭暗影融为一体,
月色之下,影绰约间,更衬得她娴静似水,幽雅若兰。
姜守中深知对方性子执拗,也就没劝她。
——
另一边,陆人甲和张云武离开锦瑟榭。
一番商议后,两人决定暂时不去六扇门,找一家客栈暂时安顿下来,想办法寻找姜墨。
望着浓郁夜色,陆人甲唉声叹气道:
“老张啊,你说事情咋就变成这样了,究竟是哪个王八羔子在陷害小姜。特么的,当时咱俩就该跟着他一起来,有我甲爷在,谁敢惹我们三兄弟,对吧,”
张云武默默走在路上,低头沉吟不语。
陆人甲捅了他胳膊一下,问道:“想什么呢,放心,那小子绝对不会出事的。”
“陆哥,刚才那个叫姜乙的……”
“小姜!?”
张云武话刚说到一半,陆人甲忽然惊喜喊叫。
张云武抬头望去。
却看到不远处暗夜阴影下,站着一位男子。
对方脸色苍白,月光洒在他的脸上,映得肤色如霜敷玉砌,显得几分诡谲。
那张脸正是姜守中。
“小姜,你小子可算是愿意冒头了。”
陆人甲兴冲冲上前。
张云武下意识想要拉住他,但手刚伸出去,犹豫了一下又缩了回去,跟在陆人甲后面。
“小姜,这究竟怎么回事?你怎么就杀了人呢?怎么又变成谍子了……”
陆人甲絮絮叨叨说着,还未走到跟前,“姜墨”忽然说道:“别靠的太近,你们可能被跟踪了,就站在那里说,我有事需要你们帮忙。”
陆人甲闻言,站定脚步。
双方距离约莫七八米左右,暗色的夜下脸部有些朦胧。
连声音都有些许的低沉。
“姜墨”说道:“此事说来话长,不过你们相信我,很快事情就会水落石出。眼下需要你们帮我送样东西,是一封信,送去西陵街的文冬当铺,交给掌柜就行。”
“姜墨”将信封扔了过去:“千万别将它擅自拆开。”
陆人甲连忙接住,用力点头:
“你放心小姜,别说是一封信,就是一百封我也给你安全送到,一定还你清白。”
“嗯,眼下见面顾及太多,下次我们再细聊。”
“姜墨”说完,随着风声掠过,身形消失在了暗夜里。
“唉,这叫什么事儿啊。”
陆人甲摇头叹气,将信封收进怀里。
见旁边张云武盯着“姜墨”离去的方向,若有所思,开口笑道:“怎么了?小姜没跟你说话,没把这么艰巨的任务交给你,心里不舒服?”
张云武摇了摇头,说出了自己想法:“好像,他不是小姜哥。”
“我甲爷又没瞎,怎么可能认错。”
陆人甲摆手说道,“总之,先把信送到再说。”
张云武欲言又止,最终轻轻点头。
——
姜守中在等单东川出来。
准确来说,是等对方单独出来。
但可惜的是,那些内卫叫来了几位统领,又调来不少衙役内卫,使得单东川一直与他们在一起。
最终,姜守中只得暂时作罢。
反正眼下单东川也不会跑,只能等其他时机了。
和独孤落雪回到小院,女人早已烧好了热水,并且也将旁边的屋子收拾干净,供姜守中休息。
“师父,今天真是谢谢你了啊。”
姜守中感激道。
“师父保护徒弟,应该的。”
独孤落雪拿出一本书递给姜守中,柔声说道,“沐浴之前,背诵默写一篇文章,一字不错,一字不差。”
姜守中懵了。
啥情况这是,我回到了学校年代吗?
而当他看到独孤落雪拿出一把戒尺时,脸都黑了:“师父,没必要这样吧。”
“有必要,这是功课。”
独孤落雪板着俏脸,认真的说道。
望着对方手里的那把戒尺,姜守中呲了呲牙,暗暗吐槽道:“好好好,总有一天,我也拿着戒尺,让你趴在凳子上,打你的屁股。”
第247章 落雪师父,你还真是不客气
“心兮本虚,应物无迹;操之有要,视为之则。蔽交于前,其中则迂……”
简朴幽静小院内,月色幽然,
轻悬于檐下的白纸灯笼,随风摇曳,洒落斑驳光影。
姜守中摇头晃脑,吟诵着名为《近思录》里中的一篇文章,其声朗朗,与静谧的夜色相融,
独孤落雪则坐灯笼下,手持银针,指间轻绕着细线,缝做着衣服。针尖偶尔轻触指尖,留下一丝几乎不可见的红痕,却也未曾让她分心。
偶有抬首,秀眉微蹙,思考着下一针走向。
她手中的是一件男士衣衫。
自然是给眼前这位新收的徒弟做的。
可能是觉得只送一双袜子有些不妥,毕竟是自己唯一的徒弟,于是出去买了些布,裁剪缝制。
对她而言,给徒弟做衣服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她的性子素来这般简静安然,自己缝制衣服,自己种菜,一切自给自足……生活起居简淡如水。
在旁人看来寡欲无趣,可对她而言,生活之乐,蕴含于平凡日常,外物虽简,内心充盈足矣。
“人有秉彝,本乎天性……性……”
正在诵读的姜守中停顿了一下,挠了挠头,努力思索后面的句子,却死活想不起来了。
他偷偷瞅了眼正在专注缝制衣服的独孤落雪,斜着眼睛瞟向旁边的书籍,一根指头轻轻拨动书页。
“知诱物化。”
女人清冷动听的嗓音响起。
姜守中“嗖”的一下收回手,端正身子,讪笑道:“对对,正好想起来……遂亡其正,卓彼先觉……”
但看到女人拿起戒尺,男人顿时一副苦瓜脸:
“师父,没必要啊,你都打了我六次了,这次就算了吧,其实你不提醒我也能想起来。”
独孤落雪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朱唇吐出两个字:“伸手。”
姜守中无奈,伸出手。
啪!
手心重重一记戒尺。
力道不重,但也不轻,火辣辣的疼足够让人长记性。
好嘛,梦回课堂,被老师打手心是吧。
如果不是之前对方出手帮他,惹上了朝廷这个大麻烦,姜守中早就扔下书本走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