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玉盘上摆放着几杯美酒,在其行走之间,并未溅出半滴。
而随着侍女双膝微微弯曲,那本就极短的薄裙不觉间又往上提了几分,大腿露出了一片雪白。
“好好好,这酒还是要喝的。”邱元冲那目光不禁落在了上面,似乎完全被黏住了一般。
他微低着头,手已拿起了酒杯,却迟迟未饮。
曹魏怀中的那美人伸手取过了美酒,而后将其含在了口中,朝其渡去。
如此盛情,他自然是来者不拒。
待饮过之后,只听到美人轻笑了一声:“尹仙师,您莫不是还带了什么法器,为何奴婢感觉身子下好像又多了根铁棍。”
而这时那邱元冲已经将这侍酒的美人搂住,那浑圆的肚皮正贴合着那妖娆的曲线,看起来竟没有留出半点缝隙。
“尹道友,此处可是禁带法器,飞雪还不赶快将其收缴了。”
“邱道友,刚才尹某听柴管事说起过,城中各商行的会长都受城主召见,莫不是为了符箓涨价之事?”曹魏缓声说道。
“正是此事,不过可不只是各商会会长而已,还有各个金丹世家在城中主事的道友。在此之前,我等各行业已经商议过了,不止这符箓,还有那阵器、丹药、法器都会在原来价格基础往上提五成。其实也不只是我们这奇花城,其他城池坊市也如此。”邱元冲笑道。
“看来这是大势所趋啊!”曹魏笑了一声。
“在这段时间,天魔门与浩然书院摩擦不知为何又加剧了许多。如今所附属的金丹宗门、修行世家,也差不多都下场了,且大有席卷两地之势,此刻不涨价那又更待何时?只不过如今那些炼气散修在一些筑基道友的辍使下闹腾了起来。会长他们去奇花峰就是为了此事。”邱元冲缓声说道。
而这时,原本在亭中与美人耳鬓厮磨的刘桑一边系上了衣襟上的带子,一边朝着两人走来。
此人隔着十余丈远,便遥声说道:
“我看天魔门与浩然书院这一战一时半会是停不下来了。如今就算我们这些局外人也看得出,此战之中已有多方势力介入其中,他们也不想让两宗就此停下。在那交战之地的修士受此影响,已有一部分流窜到了附近,如今修士在外要是没有些好东西防身,可不安全。尹道友,可算是赶上好时候了,趁着这段涨价期间多篆画些灵符,也能多赚一些灵石供今后修行!”
一听此话,曹魏轻摇了下头,缓声说道:“符箓售价若是涨了五成,那原料自然也会涨,要是涨得更多,那说到底我们也没多少赚头。”
“各类修行灵物自然会涨一些,不过不多,两成半而已。”刘桑缓声说道。
闻言,曹魏微皱了下眉头,开口问道:“那这些炼气散修为何还会闹腾,他们出手基础修行灵物,如今能多得些灵石,还会不满?”
而后他露出了恍然之色,继而说道:“该不会是没涨?”
“这一点尹道友倒是说对了,就这些散修,凭什么多给他们灵石。这涨价针对的是各个金丹修行世家,如今城中各行各业的商会店铺已经通过气了,散修出手的东西一概不涨。不过他们却不能不卖,尹道友和邱道友是散修出身,应该明白其中的关节吧!”刘桑冷笑了一声。
他本就是散修出身,自然最是清楚炼气散修所求。
“看来尹某还真是碰到了好时候,先前我还以为筑基已是千难万难,不料今日却是更难了。不过尹某喜欢,这种能赚灵石的好时候可不多啊。只是此次散修闹事能够平息下来吗?”曹魏也朗声笑道。
一旁的邱元冲笑道:
“世俗之中富者广厦千万间,贫者无立锥之地,分化严重至极,极尽搜刮之能,只要百姓在不造反的这条底线上也就是了。只不过来人心本就是欲壑难填,来回试探不免会过线。尹道友,难道你觉得这些人不清楚那些泥腿子有朝一日会揭竿而起吗?不,他们也都是聪明人,心里也都清楚,只是不想去做也不能去做而已。凡人那些泥腿子起码还能造反,但这些炼气散修能反抗得了元婴宗门、金丹世家吗?修行界中势力更迭,向来是由上而生,非从下而起。”
那些资质本就不高的炼气散修为了筑基之事,时间尤为紧迫。
若无一技之长,他们也就只好整日奔波劳顿,或是在外狩猎妖物,或是寻觅灵药,用来卖与城中各店铺换取灵石,从而购买所需的丹药、法器、符箓、功法等等急需之物,争取突破到筑基期。
这样一来,他们冒着生命危险或是辛辛苦苦所得的东西,在换取灵石之时,便不免被剥削了一次,而用灵石换取那些丹药、符箓等物,又会再次亏了几分。
在这种情况下,散修的日子自然是不好过。
因此很多散修见筑基无望,便回到了世俗之中寻欢享乐,但仍有一部分不甘心还在挣扎着。
也正是如此,西域之地虽然比南疆广饶了十倍之多,但是散修出身的筑基修士却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多。
而在这般局势下,那七大元婴宗门源源不断地汲取着西域的血液,使得实力变得极为强横。
不过彼此之间仍在明争暗斗着,而宗门中各方势力也并不全是一幅和平景象。
“放心,我等对外说法是各类售卖之物涨价七成,原料价格不变。此次城主召集各商会会长过去,明面上说是相商,实际上也不过是去走下过场,哄一哄那些散修而已。等个两三日,他们宴饮过后,城主自然会对外说已经压了下来,只在短时间内涨价个五成。至于原料价格,各修行世家自会派人去收取,只要在限期内稍微涨个三五分,一成不到的价格,便能搜刮到大量的灵物。”刘桑笑道,而后他朝着那酒池走去,躺坐在了锦榻之上。
“这要是让散修知晓了,想要安抚他们那可是难上加难了。”曹魏也随之而去。
至于那邱元冲早已猴急地抱着那美人,先一步跳进了酒池之中嬉闹了起来。
“尹道友,散修看似人多势众,实则一盘散沙,到时候将那几个带头的筑基道友买通了,让他们出面去安抚,出不了什么事情的。即便是此事暴露了,那这些炼气散修的怒火,更多是烧到了这几个筑基道友身上,最不济也只是商会受到波及,我等看戏便是。说到底,各商会也不过是这些金丹世家推出来的站台的,他们才是真正的幕后之人。”刘桑拿起了美人所捧来的酒杯,朝着曹魏敬了一下。
“确实如此啊,金丹世家已然如此,更不用说是元婴世家了。只不过这修行界中,难有元婴代代不绝的家族,说到底还是金丹世家,也不知道他们到底积蓄了多少的灵石与修行之物?我等散修出身的筑基,在他们眼中与那路边街角的乞丐也没有什么不同。”曹魏叹道。
“尹道友也不必自行惭愧。我们如今凭借着这制符的本事,能过得比其他道友好,这就可以了。”刘桑笑道。
“刘道友说得在理。”曹魏轻笑了一声,而后看着那跪在软枕上的美人刚要抬起头来,就又伸手将其轻按了下去。
见此,刘桑露出了笑意,问道:“尹道友,如何?”
“刘道友果然不愧是快活林供奉,除了符箓造诣高超,这一手导人向善的本事也是匪浅啊!”曹魏笑道。
“尹道友还挺风趣的,刘某喜欢。往后若有何需求,尽管差人通知我一声,定不叫尹道友失望。”刘桑笑道。
而在那花园中,其他符师见了此景,眼中露出了满意之色,开始将其当做了自己人。
如此过了两三日,那丘昌海终于从奇花峰回来,而这符箓与各般器物涨价事宜,到了最后和刘桑所说的在大体上并没有什么不同。唯一的差别就是针对炼气散修的物品,只涨价了三到四成,而筑基期则涨了四到五成,至于那些修行原料的散修售价提了半成。
如此一来,皆大欢喜,天下太平。
曹魏向丘昌海以商会内部的价格,购买了一批筑基层次的木灵符、木煞符、回春符等制符材料,而后才欣然告辞。
第229章 幽魂之法
踏云兽车上,曹魏闭目凝神坐在锦榻中,刚用手指轻敲着榻上的案几一下,就强行停了下来。
毕竟尹椿并无这种小习惯。
如今在外,车上虽自带着阵法,能隔绝了外界的窥视,但其实说到底更像是摆设而已。
这种连小阵都算不上的阵法,就连炼气后期修士的神识探查都瞒不过去,更不用说是筑基及以上境界的修士了。
当然在城中也少有人如此冒失去肆意窥视他人,这般举动通常会被视为挑衅,极易引起双方之间的冲突。
不过凡事都有个万一,曹魏经历过阳风真人之事,并不想再轻心。他干脆地侧躺而下,假寐暗思了起来:
“天魔门五魔将天哀真人已是金丹后期修为,却被人在悄无声息间击杀,出手之人起码也有假婴境界修为。放眼整个崇吾域中,这般人物可不多见,也不知道是哪一方势力下的手?宗门西出之意已是路人皆知,在此战中也不知道是在扮演着什么角色?”
一想到此点,曹魏眉头不禁微皱了一下,心中不免有种急迫感。
这修行界中各方势力的交战与世俗可算是完全相反了过来。
凡人之间个体之间的能力差异并不大,那朝廷文武与世家大族以法理来确定自身的统治,以法律法规来维稳,而大战一起粮草先行,且上战场的通常都是最底层的百姓或是隶兵。至于上层,往往都是安居中军,或是所谓的坐镇后方。
而修行界中的修士不同境界的修士,每突破一层大境界,其实力都会出现质变,彼此之间太过于悬殊。
又因为修行界中地域实在是太过于辽阔,修士动辄便是万里乃至数十万里转战各方战场,太过于机动。
在这种情况下,炼气、筑基修士通常只是结阵据守一地,而战场中的胜负还得看元婴、金丹修士。
只不过大宗门中元婴期修士在没有完全准备的情况下,也难以击杀同阶修士,因而其主力通常是宗门中的金丹真人。
因而许多战时战略的布置,只有元婴、金丹修士才有资格参与其中。当然他们所得的利益也自然是最多。
如今从各类修行基础物资,到那阵器、灵符、法器、丹药等物价也陡然上涨五成之多,且这种情况不止是奇花城一地而已,其他各地的也是差不多。
由此观之,想来西域各方势力的目光已然聚焦在这一战上面。
毕竟如此趁火打劫之举,天魔门竟然也能接受,看来他们依靠自身之力已不能支撑对于浩然书院的征战。
“其中也不知道有什么天大的机缘,让双方都不肯罢手言和?若是我如今有金丹修为,虽说也不可能得到,但多少也能得到些有用的消息。”曹魏暗自叹了一声,这也是他所不能理解的一点。
战争向来都是利益在驱使,没有无缘无故。
在数百年前,六道魔君接掌大位之时,他设伏一举击杀了浩然书院明面上绝大部分的真人,甚至重伤了贤思真君,如此已称得上是立身立威之战。
如今此战又有何缘由,他们又想要达到什么目的?若说是为了所谓的脸面,曹魏打死也不相信。
毕竟双方实力要是损失过大,一旦露出颓势,各方势力就像嗅到血腥味的豺狼一拥而上,稍有不慎的话,宗门恐有倾覆之危。
曹魏翻身坐起,取出了《河图符书》翻看了起来。只不过他的心思却不在这些文字上面,反倒是思量起了天魔门与浩然书院这一场大战中是否能持续到九渊天涧结束。
眼下西域各宗虽然不会错过,但应该会分散一部分人手过去,起码并不会如以往一般,连元婴真君与绝大部分的金丹真人都参与进来。
至于各宗真传弟子,曹魏不轻视他们,但也不惧。
他之所以冒险来此地,主要还是为了看能否在此地寻得一些有关于那西荒王玺的线索,看能否得到机缘。
小半个时辰后,那车夫阮大童轻拉了下手中的缰绳,形如龙马的踏云兽缓缓停了下来。
“尹仙师,到山门了。”
闻言,曹魏收起了手中的符书,下车朝前走去。
“尹仙师!”阮大童喊了一声。
“何事?”曹魏停下脚步,转身问道。
“这一月之期也快到了,不知仙师接下来还有没有包月需要。如果是长期包车,小人一年只收十八枚中品灵石。这价格已经是最便宜了,同行都收到二十枚灵石。这一部分灵石还要上缴给车马司,抵用踏云兽的饲养费。除此之外,小人还可以带上自家兄弟两人轮值,不会耽误仙师任何一次的出行。”阮大童谦卑地笑道。
当然这租借下品洞府的筑基修士,手头上通常不是那么宽裕,为了省下这笔灵石,他们少有长期雇车。
“可以,那就待着吧,尹某也省得麻烦。不过这灵石半年结算一次,可否?”曹魏颔首说道。
“这是自然,车马司规矩历来如此。小人拜见老爷。”阮大童连连躬身说道。
“今日你便去车马司领了文书过来,签订之后,尹某便将半年灵石提前给你。”曹魏说完后,便转身离去,走过来山门,身影消失在那薄薄的光幕禁制之后。
“恭送老爷,小人马上去办理。”阮大童高声说道,整张脸都笑成了一朵花。
……
……
时间悄然而逝,晃眼已过了三年。
在奇花城中,青云山尹椿在符师这一圈子中也算是小有名声。
当然更重要的还有一点,那就是在去年的快活林极乐之宴上,他一人独挑了两位天魔舞姬,将其斩于马下,至此一战成名,风流名声更胜。
不过这种名声并不算好,一些筑基后期修士风闻一二,也只是轻笑了几声,便将其忘之脑后,权当成是一个结丹无望,放浪形骸之辈。
这种筑基修士极多,只不过因为手头钱财不够,因而看起来自律了一些。
然而身为能炼制出好几种筑基层次符箓的符师,尹椿在此次天魔门与浩然书院的交战中赚得不少灵石,行为举止自然是更为放浪,犹如暴发户一般,沉浸在了声色之中不得自拔。
因此尹椿此人虽然给他人的印象可算是人畜无害。
然而,眼下在青云山洞府之中,曹魏却正盘坐在养尸室中,双手十指翻飞,掐动着一道道法印,打入了一具被阳玄灵铁所制成的锁链缚住脖子与手脚的尸妖体内。
室中血煞翻涌,四方回荡着一阵阵鬼哭狼嚎之声。
只见尸妖原本青紫光滑,生满黏液的体表上,随着曹魏不断地施法,此尸缓缓地浮现出了一层层犹如鱼鳞般的鳞甲,耀动着诡异深邃的乌光。
在一旁护持的幽云早已拱起了背,那双眼中充满着警戒之意。
“林道友,倒是好耐心。不过再不现身,那可就没机会了。”曹魏翻手取出了那同灵尸器,并指朝着乌木小人眉间轻轻一点,从中取出了一颗泛着黑紫光泽的灵珠。
而后指尖冒出了一点血光,凝成一根长针,朝着灵珠缓缓刺去。
就在这时,那原本还将铁索拉扯着铮铮作响的尸妖,忽然停止了挣扎,而后那双满是眼白的双眸中血瞳赫然凝集。
尸妖静静地看着盘坐在蒲团上的曹魏,见其并没有继续抹去它的灵智。
见此,它嘶哑地说道:“道友是何人,竟能修得我灵衍宗神魂攻伐之法赤魂元针?”
“尹某不过是一介散修而已,如今灵衍宗已灭,传承流传在外。”曹魏不急不缓地说道。
“覆灭?道友也莫诓我了。既然尹道友还能记得灵衍宗,想来距离林某亡故不超过三五百年时间。林某虽然近期灵智才复苏,不知世上已经过去了多久,但我宗底蕴何其渊厚,岂会在短时间内覆灭?”林青云缓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