棉衣老者和中年男子表情猛得一收，老者狠瞪了眼中年男子，冷声道：“你赶紧回城头去，我今天不想跟你吵，还有那开商什么钱不钱的，我不稀罕窑厂不会卖。”
搁下狠话，棉衣老者转身向着柳天走来。
中年男子闻言气得肺炸，双拳握的“咯吱”作响，脸涨红到了极致，但就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小伙子瞧你面生，不是本地人吧，来这里是要购买什么东西？”棉衣老者走近笑容满脸问道。
柳天全程听完了整个故事，也知道老者笑容背后是艰辛和痛苦，目光转向不远处的货架，温和道：“您老应该就是马师傅吧，我叫柳天，从别人那里听到了西山窑厂可以烧制陶瓷，所以特意跑来看看。”
一听专程跑来买陶瓷用具，马师傅满脸欣喜，领着柳天就往屋中走去，“你随便看，我这里啥陶瓷都有，就算没有的，只要你想要我们可以开工给您烧制出来，你打算买那种？”
“嗯，我先仔细看看，在考虑买哪种。”
柳天对于窑厂的事情只是听说，这手艺还得仔细研究，没有着急将心头所想说出来。
一旁关注的中年男子，嘴角扬起一抹讥讽笑容，环抱着双手冷哼道：“哼，买几个破烂陶瓷而已，一副热情到不行的模样，人家开商可是给五十万现金，问人家要不要烧制，切！爸你也不看看，他那个打扮像是能下单烧制的人，真不知道咋想的。”
面对冷嘲热讽的话语传来，柳天微微一笑，接着看着丝毫不在意，马师傅则满脸尴尬笑容，歉然道：“对不起，我这儿子最近有点情绪，你别跟他一般见识。”
说完，快步冲出一楼屋外，抓起旁边扫帚吼道：“你个小王八蛋赶紧给老子滚，你要是在敢乱说一句，信不信老子打断你的腿。”
将自己老爸烧制的陶瓷说成破烂玩意，还直接骂顾客，这坑爹也算是坑出了彩。
“爸，我说的是老实话，这小子顶多就是来买一些零碎玩意的，你能赚多少钱，五十万啊！整整五十万现金，你只需要卖掉窑厂，咱家就能立马拿到钱。”中年男子看着扫帚，立马吓得退到了马路牙子上，但依旧不死心的大喊着。
来一次西山时间要紧，柳天也没有心思去看俩父子隔街叫阵，目光缓缓扫视了起来。
这几张货架上摆着的各种瓷器用具，大到水缸小到碟碗，一楼屋内应有尽有，随手抄起一个小瓷碗，整个造型很是普通，但掂量在手中，却是不一般的感觉。
普通瓷碗都很沉重，甚至入手以后会有磨手的粗糙感，但这个瓷碗外表看似平凡，可捏在手中，较为光滑细腻，重量轻盈，颜色纯正，说明烧制时候极为用心，工艺水平也是不错。
翻转过来，瓷碗的底部则有了磨砂的感觉，显然是为了增加防滑性，如此人性的考量很少在其他瓷碗上看见，不禁让人眼睛一亮。
随着仔细查看，柳天内心的兴趣越浓厚，瓷碗虽然没有任何图案，但却被人工简单的雕刻了一些花纹来衬托。
整个瓷碗不再是简单的吃饭工具，而是在师傅手中，成了一件艺术品。
一般的土窑厂绝对烧不出如此工艺，显然西山窑厂拥有技艺果然不凡，之前司机所说出口的事情，显然也不是假话，仅此一个碗筷，让柳天对于这家土窑厂，平添了不少好感。
满意的点点头，柳天目光又扫视起了其他，当落在货架角落上时，整个人双目猛然一亮，竟然在货架上面，还摆着一个孤零零的蛇颈瓷瓶，造型还采用了明朝时代的典型风格。
虽说瓷瓶是新造的，但工艺却极为不弱，能赶上官窑三分之一的水平。
这手艺要是搁在古代，那绝对是官窑师傅的手艺，到了如今，能烧制出这等瓷器的人，柳天只能想到陈家，其他地方还当真没有这般技艺。
“马师傅，这瓷瓶我能看看吗？”柳天指着货架。
马师傅目光扫了眼，眉头微皱道：“看是没有问题，不过这玩意是个装饰品没啥实用价值，一直摆在这里很久了，差不多五个年头了吧。”
“那这个瓷瓶是马师傅您烧制的？”柳天问出了疑惑。
马师傅没啥思索，当即点头道：“没错，五年前的秋天啥活也没有，我就自己闲的烧制出来玩玩的，打算看看能不能找一条工艺品的销路，后来现市场都被大企业占据完了，我们烧制的东西虽好，但都只能低价出售，连成本都不够，所以只烧了这么一个，摆在这里凑凑数。”
“这瓷瓶水平很高，卖不出去真是可惜了，这样吧！这个瓷瓶多少钱，我买了。”柳天取下摸在手中，质地和手感果然如想象的一般，上面纹路也是精彩至极。
如今机械瓷器到处都是，大多数普通老百姓买回去，就是装个花什么的，也不会拿来欣赏。
自然而然，这类机器加工的瓷器，以极低的价格占据了百分之九十九的市场，马师傅烧制出来的手工瓷器，哪怕再好看，没有识货的人，自然卖不出好价格，更不要说打开销路。
“你要买这个？没有开玩笑。”马师傅两眼一瞪满脸惊讶。
就连看着马师傅进了屋，悄悄尾随回来的中年男子，也是一脸错愕盯着柳天，这瓷瓶城里满大街都是，价格还便宜的不行，这坐车过来的钱，就足够买上一个，非要跑来西山买？
“这有啥玩笑好开的，跑来这里不买东西，难道是来旅游吗？”柳天笑了声，仔细打量着瓷器，再度问道：“马师傅你就别东想西想了，赶紧说说价格，我好带走。”
“行，既然你真要，那这个瓷瓶就二百元，成本价给你吧。”马师傅豪爽道。
柳天心头一惊，这类水平快赶上官窑的瓷器，居然才二百元价格，这要是被一些收藏家搞到了手，虽说不是古代货色价值连城，但炒作一下，将其价格飙升到十几万那就是小事一桩。
真没想到，西山窑厂掌握着高技术，居然会破败的快要倒闭。
“先放在这里，我再看看其他。”轻稳的将瓷器放了回去，柳天又拿起了一个陶瓷小蝶，外方内圆，造型古朴，依旧采用明代时期的风格设计，稍不注意看去，还以为是个精巧砚台。
模样很有古代大户人家追求的典雅和灵气，小蝶中央是一副山水画，就算不使用当做摆件，也是一漂亮风景，“有点意思，马师傅，这件多少钱？”
“你说这个呀，别看它小，但价格比刚才那瓷瓶还要贵一些，要三百元，主要是人工费时太久。”马师傅紧张的看着柳天，每报出一个价格，都在心头捏了把汗。
倒不是故意抬价，想要宰一宰外地人，而是柳天拿起的两样东西，都是整个西山窑厂的看家货，这价格也是往着成本价上再说。
主要是这些东西，西山镇的普通居民根本用不上，摆在货架上，已经足足几个年头，平时卖的多得都是大碗小碗什么的，看着门口停着出租车，就知道眼前年轻人，是坐着出租车来的。
从市区到西山镇，没个二百多休想坐到。
能舍得花钱坐出租车，而不是赶只要三块钱的公交车，单从这一点，马师傅能看得出来，眼前的年轻人绝对舍得花钱，而且还不是一般的普通老百姓。
看了眼马师傅紧张的报价样子，柳天微微一笑，放眼看去，货架上的东西，有很多极为不错，但最让柳天看重的还是每一件，哪怕是最普通的土瓷碗，也能瞧出工人用心在做。
真要是把打造下饭菜高端包装的事情交给西山窑厂，柳天心头没啥担忧。
搁下小蝶后，柳天知道，该是问问此行最重要目的的时候。
第283章 西山窑厂
“马师傅，这货架上的东西我很喜欢，从颜色质地和细节，可以看得出来，烧制这些物品时，马师傅很用心，单单从这一点，就让我对于西山窑厂有了浓厚兴趣，所以我想仔细问问马师傅几个问题。”柳天微笑道。
马师傅脸色错愕，这买东西就买东西，咋开始问起问题来。
就连一旁的中年男子，也是看傻了眼，从柳天进了屋子后，不断观看着，根其他买东西的人不同，反而有一种考察的滋味，让中年男子内心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总觉得这笔买卖与众不同。
“你是客人，我自然要负责！你想问啥就问吧。”马师傅楞了一下，爽快回道。
柳天也不磨蹭，直接开门见山，“马师傅，你们西山窑厂全生产的话，你们生产力有多强？”
这问题关乎未来下饭菜容器的供应问题，一旦容器断供，带来的影响非同小可，让柳天不得不拿到第一位来问。
“这……这西山窑厂的生产力，哎！非同往日咯，现在就剩下大概十三个人吧，全盛时期，整个西山窑厂足足二百多号人马，每天能生产出数千的陶瓷用具，现在这点人，一天能干出五六十件，已经算是不错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