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钟浩和温韵去和病人签署手术协议，十一点多的时候，钟浩忽然给我打电话，让我尽快到市医院去，说情况发生了变化。
我连午饭都没顾得上吃，急忙从实验室赶到了市医院，一到医院，钟浩见到我，就愁眉苦脸地说道：“病人反悔了。”
我问：“怎么回事？”
钟浩说：“这个病人是肝癌，她其实挺通情达理的，之前听了我们的介绍后，愿意无偿去做肝移植手术，本来说的好好的，但是今天早上签协议之前，她父母正好来看她，听说之后，就死活不同意了。”
“嗯，要不然，我先去见见病人吧。”
钟浩答应一声，带着我走进了病房。这个病人住的是单人病房，看来家里条件不差。患者虽然因为病痛的折磨，脸色很差，不过仍然是一副文质彬彬的样子。她正和温韵小声聊着天，看到我来到病房，露出一丝微笑对我打着招呼：“你是林医生吧！实在不好意思。”
我笑了笑说：“没有关系，手术的风险，我想我们的人已经给你作了详尽的介绍，不过最终的决定权还是在你。”
对方歉意地说道：“我也是科研工作者，这个手术的细节我已经很了解了。不过实在不好意思，为了照顾老人的情绪，我只能拒绝。”
我说：“你父母就不担心你的生命？”
她说：“你的手术也是有风险的是吧！你们的工作人员跟我讲过了，如果我同意，那么就是你们实验室的第一个接受手术的病人。”
我点点头，这是我交代钟浩他们要讲清楚这个事实，绝对不能有所隐瞒，我说：“这我理解。”我有些惋惜地说道，“也许只有等异种器官移植手术普及之后，大众才肯转变观念。”
对方笑着说：“我很期待有那么一天。”
钟浩忽然插话说：“就算有那么一天，到那个时候我们可不一定接受你这个病人。”
我制止钟浩再说一些难听的话，对温韵示意留下来没有意义了，我们走出病房的时候，钟浩还在忿忿不平地说：“都患了癌病快要死了，还讲究什么观念，等我们成功做出几例手术，她就是给我多少钱我们也不给她做。”
我拍拍他的肩膀说：“别生气了，人家也是有顾虑的，毕竟不是谁都有勇气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温韵说：“我们作为医生，可不能把这种情绪带入工作中，这个病人以后要是想做手术了，我们还是得给她做。”
钟浩梗着脖子说：“给谁做都可以，就是不给这个病人做。”
我在中间当和事佬，说道：“都别说了，等我们成功的那一天，再来开会研究给不给这个病人做。”
我接着转移话题说：“你们昨天接触过的另一个病人呢！我们去找他。”
钟浩说：“下一个病人也在市里，不过是在另一家医院，那一家比这个更难缠。”
“难缠的意思是？”我问。
“你去看了就知道了。”钟浩贱兮兮地笑着说。
温韵犹豫了一下说道：“要不然我们先不去那里了，那个病人确实难缠，不如我们另找人选。”
“还是去看看吧。”我说，“反正已经到了市里了。”
这个病人所在的医院，是市里一家比较小的医院，医疗环境相对较差。而这个病人住的病房里，竟然挤.进了六个病人，加上照顾病人的家属，整间病房里挤得满满当当。看来这个病人家的经济情况很不乐观。
我们三个人好不容易来到了那个病人的床前，温韵开口说道：“黄先生，我们来看你了。”
钟浩有些不客气地跟着说道：“黄老五，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被钟浩喊作黄老五的病人转动着脑袋，用眼睛在我们三人身上转了一圈后问：“是不是手术如果失败的话，会赔偿给我一百万？”
钟浩点了点头，发出一声不易察觉的冷笑后说：“是这样子没错，如果万一手术失败的话，这些钱会给你的儿子女儿。”
黄老五点了点头，沉默了一阵后说道：“那要是手术成功了，有没有赔偿？”
第二百七十八章黄花菜
钟浩扑哧一声笑了：“手术成功了给你什么赔偿？这个手术本来就是免费给你做的，手术成功等于给你省了几十万治病的费用，你还想要什么赔偿？”
黄老五张了几次嘴，终于憋出来一句：“那我也担着风险不是？要是没治好我的病，还给我的身体里换上了猪的器官。”
“你承担的风险我们承诺给了你一百万啊。”钟浩说着，看着我说：“怎么样？见识到了怎么个难缠法吧！”
的确，这世界上就是有些人的逻辑思维很奇怪，手术失败了要赔偿，手术成功了也要赔偿，他怎么就什么都想占到好处呢！我直接摇头说：“那就算了，我们找下一个病人吧！”
当我们走出病房的时候，一个脆脆的声音在我身后喊道：“哎！请你们等一下。”
一个十八.九岁的小姑娘向我们跑了过来。
“咕嘟！”我听见身边的钟浩咽了一下口水，他还小声嘟囔着：“这姑娘挺水灵的。”
那个水灵的姑娘跑到我们面前，对我伸出手说：“你们好，我是黄老五的女儿，我可以跟你们谈谈么？”
我伸手跟她握了一下，发现她虽然穿着有点土气，但的确是天生丽质，看不出来黄老五这样的居然有这么漂亮的女儿，我说：“好的，有事情说。”
钟浩说：“要不这样吧！我们去外面的咖啡店坐下来慢慢说，说完之后我们请你吃饭。”
温韵谑笑道：“是不是吃完饭还要去看一场电影呀！”
钟浩说：“对对对，你真是太善解人意了，我们四个人凑成两对，一起看电影去。”
小姑娘羞红了脸，小声说：“我只有几句话，在这里说就好了。”然后抬头对我们说：“我为我父亲向你们道歉，我昨天到现在一直在劝说我父亲接受你们的手术，可是他就是不听，还对你们说出那样的话来。”
说完这个小姑娘向我们深深地鞠了一个躬，然后脚步轻盈地向病房跑回去。
钟浩在后面喊着：“喂！美女，你还没有留下你的名字呢！”
那边传来脆生生的声音：“我叫黄花菜。”
“噗！”黄花菜？这名字好耳熟，她父亲黄老五真是个人才。
我对钟浩说：“你们没有调查一下病人的家庭情况？比如配偶子女什么的。”
钟浩说：“我们又不是调查局的，调查那么多干嘛？”他忽然睁大眼睛给了我一个意会的眼神说：“没错，是我们的工作做得不够好，我这就着手调查这个病人的家庭情况。”
温韵撇撇嘴说：“当我傻呀！又要祸害人家小姑娘了。”她瞪了我一眼说：“我不许你对这么纯洁的姑娘下手。”
我干笑道：“哪能呢！我是觉得还是得跟这个黄老五谈谈，虽然是难缠了点，但下一个也许更难缠，不就是多出一点钱么！只要是钱能够解决的事情就不叫事情。”
钟浩说：“对对对，看在黄老五有这么一个漂亮女儿的份上，我们给点钱无所谓。”
温韵想了想，也表示没意见，然后我们就返回了病房，小姑娘黄花菜正在给黄老五喂食稀饭，一勺一勺地很是细心，她抬头看见了我们，眼睛了顿时露出了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