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二庄主，是否能请你将今日的决斗让给在下？”
虽是请求，但史艳文的态度很是强硬。
路平毫不怀疑，就算尹仲当场拒绝，史艳文也只会说上一句‘那就只能抱歉了’，然后上去找炎魔开干。
“结果还是朝着这个方向发展了吗？”
“只是，史艳文为何会选在这个时候发难？难道是这两天才知道小空的事？”
“还是说，他是想自己抢在前头试探出炎魔的根底，好让尹仲对付的时候更轻松？”
无论哪一种，现在的关键在尹仲身上。
让，或者不让？这是一个问题。
对尹仲来说，成为‘天下第一术’也好，壮大御剑山庄也罢，都不过是自己悠久岁月里的闲来一笔。
表面看起来，他几十年如一日为了山庄兢兢业业，但实际上，后代子孙如何，对他来说重要程度真的没有那么高。
可眼前这种犹如被道德绑架的情况，却让他感到厌烦。
“很抱歉！这个请求，请恕尹仲不能答应。”
“啊这……”
“二弟，要不就……”
史艳文略感失望，尹浩见状忍不住出声想要相劝，却被尹仲一口打断。
“大哥，这场对决，是炎魔向我一人发起的挑战，而非西剑流向御剑山庄发起的挑战，还请让我自己做主！”
说着，尹仲转头看向史艳文。
“若是在这个时候换人，以后江湖人会如何看我？他们不会觉得我有意成全，只怕是会觉得我尹仲怕死，临阵脱逃吧？”
“再者，虎毒尚且不食子，为大义亲手杀死自己的儿子这种事，还是能免则免。”
“这……哎，好吧。”史艳文无奈叹了一声，缓步退开。
这一操作直接把路平都看愣了。
不是，这就放弃了？还以为史艳文会再努努力呢……
路平不知道的是，事实正如他所想的那样，史艳文确实有着，让自己先挡在前面，试探出炎魔实力，好让尹仲打得更轻松的想法。
只是尹仲同样看出了史艳文的想法，却拒绝了这样的做法。
一来，尹仲早已看出，史艳文远不是炎魔的对手，仅凭一人之力很可能探不出多少；
二来，他口中说的是不想‘父杀子’，心里想的却是不愿酿成‘子弑父’的悲剧。
小小的插曲，并没有打乱炎魔、尹仲两人的节奏。
对垒两位强者，身不动，气自发，逐渐攀升的气势，使得天允山上空气一凝，呼吸渐渐变得困难起来。
“注意看，他们要动手了！”
路平解说员开始工作，提醒众人：“别眨眼睛，可能会很炸裂的！”
周围群侠闻言，心中不由一凛，聚精会神朝着战场中看去，就在气氛被逼到极限之时……
“喝——！”
“哈！”
炎魔、尹仲同时发出一声爆喝，身形瞬动，朝着彼此攻去。
拳来、掌往，甫一接触，便是最凶险的内功搏斗，气流震开，将靠得最近的几排看客推出数丈之远。
炎魔饱提内元，将自身内力、灵力相结合形成的嗑钨斯，不断从掌中涌出，但换来的，却是如排山倒海般的恐怖压力。
他顿时明白，眼前之人的实力，完全不同于自己以往的对手，心中暗暗吃惊：‘这人的内功竟然如此浑厚，实乃本座平生仅见……’
与此同时，尹仲也这一交手中，明白炎魔的内力逊色于自己，于是心中一定，出手多了几分从容淡定。
两人再换手，又是江湖上最精妙的武学招式和近战技巧，只是这一次，双方却是完全反过来了。
尹仲出手更快、炎魔出手更重，本应互有优势，但炎魔身上穿戴着魔之甲，尹仲的攻击落在他身上，十成力先自削弱了九成九。
反观尹仲身上全无防御，全靠五百年累积下来的雄浑内功苦苦抵挡。
“幻魔决·修罗邪炎！”
炎魔双手掐诀，运转嗑钨斯，将一身内力化作火焰翻腾的强大掌力，朝着尹仲用力拍去，尹仲看着魁梧，却身形如燕，惊险避开火焰掌力，反手再攻。
怎料尹仲虽躲过了这一招，那火焰掌力却没放过其他人，呼啸着朝旁边围观的群侠涌去。
“不好，众人快逃！！”
眼看着掌力就要伤及无辜，千钧一发之际，众人只闻一声沉喝——
“辟邪烈日！！”
纯阳掌力横穿而至，将无边火焰全力压下，救下了江湖群侠的性命，但两股惊世掌力互击，依旧引得山摇地动，乾坤倒序。
“众人速速退出三十丈开外！”
“是……是！！”
经过史艳文这一番告诫，江湖群侠不再犹豫，内力浅薄者自知这里不是自己能够驻足的地方，果断转身向身后跑去。
另一边，路平目不斜视，双眼死死盯着战局，同时不忘给少数几个留在自己旁边的人做着战斗解说——
“……尹仲这一拳打的左肩，实际上意在诱敌。”
“炎魔中计了！但是他有后招，是计中计！真是阴险啊……”
“尹仲挨了一拳，但是看起来问题不大，反而利用这个机会进攻以伤换伤，可是炎魔有魔之甲，打在身上没事……”
“哦哦哦！竟然直接在炎魔的鼻子上来了一拳？干得漂亮！”
“可惜炎魔的脸皮太厚，看起来像是只有擦伤……”
场上两人越打越快，一开始路平的嘴速还能跟得上，但越到后面越吃力，只好挑一些精彩的过招来说。
饶是如此，相对于妙招频出的两人，也略微显得力有未逮。
于是路平干脆不再分析招式，而是从战斗细节中跳出来，转而从两人武学的特点、以及战局的攻守变化上进行讲解和拓展——
“举轻若重、举重若轻，重者沉如泰山，轻时飘如鸿毛，可攻可守，这两人的武功，几乎已经到了武学的巅峰，你们若是能够练到这种程度，便可在风云碑上留名了。”
这话有一定的水分，而且还套用了模板，但周围人却对此深信不疑。
实在是因为眼前两人，确实是他们此生所能见识到的，江湖上的最强者了。
“内功深厚是尹仲的优势，所以他一直在用不间断、毫无喘息的猛烈攻击，打算强行制造破绽，故而表面看起来占据上风。”
“但炎魔防御更强，应对得更加轻松，而且将要反击了！”
路平这边正说得激动，旁边忽有一人问道：“奇怪，尹仲不是留名‘天下第一术’的吗？怎么他不用术法，只用普通的武功招式？”
其余人闻之愕然。
对啊，他为什么不用术法呢？
路平呵然一笑：“可能是因为他的术法太强了吧。”
尹仲的术法太过强大，甚至达到了可以引动天地异象的程度，若真在这里用出来，在这围观的人只怕都要遭殃。
随着战斗时间的拉长，双方原先高涨的战意逐渐消磨，体力、内力、灵力也在这个过程中迅速流失。
半个时辰过去，路平已经记不清两人已经过了多少个回合，只能看到原本坚硬无比的天允山，已经比最开始战斗时下陷了数尺。
咚——！！
但见炎魔猛力一掌将与之缠斗的尹仲击退数丈开外，随即双手一张，一股雄暗引力，汹涌漫开。
“周遭的气流有变化了？”
“这股涌向炎魔的灵气……是出自西剑流一脉的嗑钨斯！”
源源不断的嗑钨斯，开始朝着炎魔幻十郎蜂拥而去。
“不好，快退！”
跟随着炎魔而来的赤羽信之介见势不妙，立刻带着神田京一远遁数十丈。
至于那几十个没来得及逃跑的西剑流小兵，则瞬间被这股强大的吸力，将一身好不容易修炼出来的嗑钨斯，全部吸干殆尽。
不止灵魂，甚至连肉身都没能留下。
“这……莫非就是幻灵诀中的纳灵术？”
路平一愣，感受了一下自身，又回头看了看其他人，发现无人出事，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看来他只能吸收练有嗑钨斯之人体内的力量，而不能吸收普通武者的内力……”
222.第222章 观战
222.
周围众人看到湮灭得渣都不剩的西剑流小兵，各个被吓得脸色苍白。
“路少侠，你从刚才开始一直在说的‘嗑钨斯’，到底是什么啊？”
路平一愣，这才想到，原来他们还不清楚其中门道，只好向众人解释起来。
“炎魔是术武双绝的天才，他将习武者的内力与天地灵气相结合，创造出了一种全新的能量，也就是‘嗑钨斯’。”
“嗑钨斯同时兼备内力和灵力的特点，既可以当做内力来用，也可以当做灵力来用，非常方面，且同等条件下，使用嗑钨斯转化出来的能量，比内力和灵力中的任何一种都要高。”
众人隐约明白了：“就是造出了个‘杂种’呗？”
“……确实如此。”
路平沉默了几秒，又补充道：“同时‘嗑钨斯’还有一个特性，就是使用者只要掌握诀窍，就可以吸取其他人的嗑钨斯，以此或短暂、或长久地增幅自身实力。”
“西剑流上下都修习了‘嗑钨斯’，所以他们也是炎魔的潜在‘补品’。”
一众群侠纷纷咂舌：“那……那不就和能够吸人内力的‘吸功大法’差不多？”
南武林是有吸功大法的，根据记载，昔年不败顽童古三通练的就是这个，现日月教副教主任我行，练的也是这个。
路平仔细回忆了一下，记忆中关于两套‘吸功大法’的设定，摇摇头说道：“还是有所不同的。”
“吸功大法只能夺去武者的内力，并不会致人死亡；”
“但‘嗑钨斯’……正如你们所看到的，一旦被全部吸干，那人必死无疑！”
“因为嗑钨斯的主要构成成分，就是人体的‘精气神’，你想想，如果人的‘精气神’被吸走，焉能留有命在？”
搞清‘嗑钨斯’是什么东西之后，众人对炎魔创出这种东西，并让西剑流上下都修炼的行为，也多了一层揣测。
“阴险！毒辣！居心叵测啊！”
“这分明就是把自己的属下当做紧急情况下的补药了吧？简直是丧心病狂！”
路平目光紧紧注视着鏖战的两人，越看越心惊。
因为到目前为止，尹仲还没使用龙神功，没使用术法，仅仅凭借五百年的内功修为，就能和身着魔之甲的炎魔打得平分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