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顶上覆盖着层层叠叠的茅草,在暴雨之下,变得稀疏破败,根本无法抵挡雨水的侵袭,滴滴答答地漏进屋里,使得本就潮湿的地面更加泥泞不堪。
墙壁是用黄泥夯筑而成,由于年久失修,已经出现很多裂缝和坑洼。
大部分人家里也没有什么像样的家具,顶多就是几张破旧的木床,一张摇摇欲坠的桌子和几把同样破旧的椅子。
床上的被褥已经洗的发白,边缘处还残留着难以清洗的污渍。
在“耕者城邦”这个以农业为主要产业的地方,人口就是最大的生产力。
因此几乎每一家破旧的床上,都挤着六七个面色严重营养不良,身体瘦弱的小孩。
可即便是如此恶劣的居住环境,每年他们还要从本就微薄寒酸的薪水中,拿出一大半上缴“耕种结社”,作为在“秩序城邦”内生存的费用。
雨越下越大!
狂暴的雨幕中,一位衣衫褴褛、露出胸前顽石般坚硬肌肉的农民大汉,缓步从一间破屋中走了出来。
“农民协会”核心成员,代号“庄稼汉”!
三阶巅峰的【耕者】!
他掀起本就破烂的汗衫,在右臂一缠,打了个死结,从农民和手工艺者们简陋的房舍前走过。
清晰有力的脚步声甚至掩盖了哗哗雨声。
随着脚步声响起,一间间破烂不堪的农房中开始接连不断地响起一阵阵躁动声。
时不时还传来女人的啜泣和孩子的哭闹。
很快,吱呀吱呀的开门声响起,一个身躯健硕的农民从屋内大步走出。
他的面容严肃而坚毅,眼中闪烁着炙热的火花。
他的手中紧握着锄头,那是他平常锄地的工具。头部由一块坚硬的精铁锻造而成,经过无数次锤炼与打磨,呈现深沉的暗灰色。
边缘可以清晰地看见一道道锋利的刃口,能够轻而易举地咬开坚硬的泥土,为农作物的生长开辟道路。
然而今天晚上,它将咬开那些地主、贵族、士绅、资本家们的脑袋,为自己的未来去开辟一条生路!
他迈出坚定的步伐,沉默而决然地跟在“庄稼汉”的身后。
接着,第二个,第三个……越来越多的农民从破屋烂房中走出,从妻子和孩子的啜泣声、嚎哭声走出。
雨水将他们手中的农具冲刷得锃光瓦亮,闪烁着寒峻的光芒。
他们如同沉默的溪流,缓缓汇聚,变成势不可挡的洪流。
每个人都不发一言,但坚定有力的脚步声却诉说着他们内心的决心。
人越来越多,沉默的洪流逐渐壮大,粗犷的身影交织在一起,如同黑压压的乌云,朝着城邦核心区压了过去。
他们的脚步声如同战鼓擂动,震撼着大地。
又好似即将敲响的丧钟,至于这丧钟为谁而鸣,已经不重要了。
他们心中此刻只有一个目标,把身体中的每一丝力气,都狠狠灌注到那些平常趾高气扬,压榨他们血泪和汗水的地主,士绅及其走狗们的身上!
每个人都将自己破烂的衣服狠狠拽起,在右臂打上一个死结。
向死而生,以死为结!
“庄稼汉”挺身向前,来到众人身边,高高举起手中的镰刀,吼声震天:
“有田同耕!”
众人齐齐发出惊天怒吼:
“有田同耕!”
……
“有饭同食!”
“有饭同食!”
……
“有衣同穿!”
“有衣同穿!”
……
吼!
吼!
吼!
“庄稼汉”最后自丹田深处爆发出一声叱咤:
“狗杂种,你农民爷爷来了!”
“杀!”
……
城邦内的核心区,有执政府、军械库、粮仓等核心机构,也有不少结社高层的花园豪宅,全天二十四小时都有一支警备队的常备警员巡逻。
最开始设立的是50人一小队,一共20队,1000人的编制。
警署署长兼任警备大队队长,下辖两个常备中队,每个中队有10小队,各500人。
两个常备中队轮换巡逻,保证每天都有500人的常备警员守护核心区。
今夜负责巡逻的是第一常备中队的中队长亨特,作为“耕种结社”副社长的侄子,理论上麾下有十小队,500人的警员力量。
可警署内吃空饷、打招呼的太多,基本上只有两三百人的样子。
他也是这支三百人中队中唯二两个超凡者。
深夜,刚从饭局中喝得七荤八素走出来,难得记起了自己守夜的任务。
想着去巡查区溜达溜达解解酒,眼神不经意地扫过远方。
忽然,超凡者杰出身体素质带来的超乎常人的视力,让他被远处的一片黑影吸引。
那黑影仿佛一片乌云,缓缓朝着他身后的核心区移动。
一开始,亨特还以为自己看错了,他揉了揉眼睛,再次定睛望去。
随着那黑影越来越近,视野清晰,一股莫名的恐惧如同无形的大手,悄然攥住了他的心脏。
他终于看清,那黑压压一片分明是成千上万的农民起义军!
第127章 第一滴血
(谢谢书友“小李子Lee”打赏的舵主,谢谢老板,老板大气!)
亨特感觉自己的脑袋都不够用了,嘴巴张的很大,却发不出一丝声音。
面对汹涌而来的农民起义军,感觉着那仿佛能将一切都吞噬的冲天气势。
他的脑海一片空白,整个人因为过于惊惧而僵在原地,完全不知道该干什么。
就在亨特愣神之际,旁边猛然跑过来一位中年壮汉,焦急地喊道:
“队长,队长!
赶快发信号啊!去执政府求援!”
提醒亨特的是中队副队长,第一常备队的另一位超凡者。
亨特这才如梦初醒,慌忙从口袋中翻找警报烟花。
然而很快他就哭着脸望向副队长,颤抖着嘴唇到:
“信号……信号枪不在!”
城邦都和平几十年了,亨特嫌那东西碍事儿,很早开始,巡逻的时候就不再带信号枪了。
副队长此时倒是显现出一丝担当,沉声道:
“队长,你等级比我高,速度也比我快,你快去执政府和结社求援!
我先挡住他们!”
亨特一脸感动地看着这个忠厚老实的副队长,跟自己靠着亲戚关系走上领导岗位不同。
这个副队长可是实打实从众多好手中真刀真枪拼上来的。
他也没有再犹豫,感受着越来越近的骇人气势,连保重的客套招呼都没打,便如离弦之箭冲了出去,身影很快消失在街道的拐角处。
望着消失的亨特,副队长脸色微微发白,带领着已经快要吓破胆的手下,紧张地盯着不断逼近的农民起义军。
……
“敌袭!敌袭!”
亨特一路狂奔,他的声音在街道上回荡,夹杂着焦急与惊慌。
浑身魔力不要钱地往外涌动,脚步如飞,大雨滂沱,溅起一片片泥水。
每一次呼吸都沉重而急促,喉咙都仿佛要喊破,却顾不上丝毫停歇。
终于,亨特冲到了执政府大门,却发现门口连个守夜的侍卫都没有,然而此刻他也无心注意这个异样。
他趴到大门前喘着粗气,狠狠敲着,好久都没见人开门。
索性一发狠,直接踹门冲了进去。
此时的他浑身气喘吁吁,汗水和雨水湿透了华丽的制服,发丝凌乱的贴在额头。
等他火急火燎地冲进执政府大厅后,却瞬间愣住了。
求援的嘶吼声瞬间卡在喉咙中。
只见大厅内,城邦之主、“耕种结社”社长,七阶巅峰【地主】伊万·彼得罗夫端坐在主座之上。
坐在他下面的是执政府的核心人物和“耕种结社”的高层,一个不落全部在场。
他们以一种诡异的沉默视线盯着风风火火冲进来的亨特,一道道目光有惊讶,有讥讽,有凝重。
仿佛无数道利剑,让亨特感受到一阵刺骨的寒意。
大厅里安静得可怕,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
亨特站在那里,张着嘴巴,还未来得及平复急促的呼吸,就被这压抑的气氛笼罩,不知该如何打破这令人心悸的沉默。
还好,亨特的那位叔叔,结社的副社长开口替亨特解了围。
可说出的话让亨特不由暗暗心惊:
“诸位,看起来社长大人没有说错,那帮泥腿子的猪猡们,果然在今天晚上采取行动了!”
亨特忍不住睁大了眼睛。
执政府和结社居然早就已经知道“农民协会”要在今天晚上发动暴动!
很快,一股心寒从胸腔中冒出。
他们这些高层都知道了,却一点风声都没有透露,这说明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