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家伙不是诞生于那一间间扭曲的繁育室,也不曾像是一件货物一样被买卖,虽然就在不久前他们比起那些被买卖货物还要更加卑微,蜷缩在阴影中。
直到杜远给了他们一个机会。
…………。
拉开一张皮料,这是一张经过了精细处理的皮料,细腻,透亮。
需要耗费不少的功夫。
褪去其上依附的绒毛,刮去油脂,放入尿液中浸泡,晾晒,一系列复杂的工序之后才能够得到这样的皮料。
这是她花费了好大功夫才在那鼠人领主的制皮工坊里学来的。
欣喜的展开,爱不释手。
摊放在面前的石桌上,迫不及待的取出了一柄刻刀,在其上刻画着,很快,一个飘逸的符号跃然于这张被摊开的皮料上。
熟练的割开手腕处的血肉,点点鲜血流淌。
一旁矗立的呆愣鼠人注视着这一幕的发生,情绪中有着些许的波动,却是最终也还是什么都是没有说。
鲜血被小碗接住,各种研磨而出的粉末与其混合。
制作出了一碗鲜红的染料,被小心的取出涂抹在这被刻画而出飘逸符号上。
期待的视线被投注在这皮料上,也不负众望,一点朦胧的青色光辉从这被刻画出的飘逸符号上诞生,带出一股清风。
只是这光芒并没有持续多久,很快的就是暗淡了下去。
却也足够让人欣喜了。
欢欣的话语中,那纤细矮小的鼠人抬起了头,在笑容中向着一边矗立的呆愣家伙说道。
“看!我成功了!
我就说吧,我就说吧!
这些图案里一定有秘密!”
欢欣中,这纤细矮小的鼠人高高的举起了手中的皮料,痴迷的看着其上那已经暗淡了下去的图案。
只是这抹欢欣却又是在不久之后就是褪去了。
放下手里的皮料,视线落在身后,那里一张同样精致的皮料陈列,这块皮料更加的巨大,其上铭刻的图案也要来的更加复杂。
这是一副眼熟的图案,被鼠人们跪拜,被鼠人祭司们供奉的图案,临摹着杜远投下神柱而雕刻出的图案。
望着这幅图案,这纤细矮小鼠人眼中的痴迷更甚。
“伟大的神明啊,你又是留下了什么秘密呢?”
痴迷中呢喃。
一边,那守护在一旁的呆愣鼠人脸庞上却是出现了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视线停顿在这纤细矮小鼠人那伤痕累累的手腕上,也停留在这纤细矮小鼠人那在极短时间里就是瘦弱了一圈的身体上。
旗遵守了自己的承诺,一件又一件来自于狼兽人部落的图腾,奇特的器具还有一些奇怪的石雕被他给送了回来。
这矮小纤细鼠人的思路是正确的,也是不正确的。
神明降下的图案中确实蕴藏着力量,她成功的在一根怪异的图腾柱上找到了这个能够扰动清风的图案。
这证明了她思路的正确,也给鼠人们打开了一个新的可能。
只是她选择的目标却又是错误的,因为杜远留下的石柱上并没有隐藏什么秘密。
…………。
伴随着军队的膨胀,鼠战对于这支军队的管理也逐渐出现了几分凝滞。
过于庞大的军队而且还在不断膨胀的军队已经快要超脱了鼠战的指挥上限。
只是他却是迟迟都是没有再次任命新的鼠人军阀。
鼠战对于鼠人军阀的任命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忌讳,但自从第二次远征中那场惨败之后,他就是打定主意不会再把过多的期望投注在这些家伙的身上。
如果那座城市能够快些被他陷落,那么许多事情都是会大不一样。
但是那群家伙太过于短视,葬送了一切。
想到这里,鼠战脸上的表情就是挂上了几分狰狞。
作为鼠人大统领,鼠战手中的鼠人将领却是乏善可陈,甚至在之前,更多的是在处理后勤相关的事务。
因为他根本就是不信任手里的这帮蠢货。
但是伴随着手中军队的日渐膨胀,却也还是不得不将手中的力量分散出一些去,也为了快些结束这场拖沓的战争。
鼠人们已经吃下了这片辽阔草原三分之一的区域,大量的部落与草原种族在他的驱赶中向着草原深处狂奔。
草原越发的拥挤了。
如果鼠战的判断没有错误的话,那么不久之后一次反扑大概要发生了。
应该快了,那播撒出去的鼠人骑士们给鼠战带回了一个消息,一些鬼鬼祟祟的家伙显出了踪迹。
只是对于这场随时即将到来的反扑,鼠战却并不慌张,甚至连手中那越发庞大迟钝的军队都是没有去分割。
即便这在战争打响之后,这会是一个明晃晃的突破点,但是鼠战却丝毫没有去弥补的想法。
想要在他手中获得东西可并不简单,虽然他向来遵守承诺,评判的标准很简单,即便分出去任命的这些家伙左右就只会被当做炮灰使用。
但是想要获得他的恩赐远远没有那么的容易。
鼠战的脸庞上挂上了恶劣的笑容。
这次又会是那些幸运儿呢?
第200章 ,众神的低语,怯懦者终究败于怯懦
辽阔草原深处。
一场浩大的事项拉开了序幕,席卷而来的邪恶让这片草原上那高高在上的神明们达成了一个基本的认知。
这不是一个种族一位神明能够应对的灾难,可怖的疯子已经将视线投注你我。
无法逃避,无法屈服,联合,唯有联合。
诸神的耳语中,一个个种族,一个个文明,开始了汇聚,向着草原中央。
告别牧场,告别亲人,握起武器。
战争,战争要开始了,一场盛大的战争。
…………。
草原深处,鼠战再次筑起了一座深坑,一座更加庞大的深坑,密密麻麻的鼠人在这座深坑中涌动,嘈杂凌乱的声响在这片辽阔草原的深处回响。
鼠战的战争直觉向来敏锐,在今天,一条重要的线路被他打通了,一条漫长的地下隧道连接后方一座座鼠人城市的地下隧道被他打通了。
荒芜山脉,那座高耸的神像,那座能够与群山比肩的神像就要落成了。
一座耀眼的璀璨的金色神像。
那位年迈的大爪祭司踉跄又急躁的向着面前这座巨大的神像奔去。
这座巨大的金色神像只剩下了一个关键的步骤没有落下了,点上眼睛。
为这座伟大神明的神像点上眼睛。
这是他给自己留下来的事情,这是属于他的荣耀。
于那神像外攀附的支架上奔跑。
眼睛中再没有其他的东西,抬起头来,高高的抬起头来,在这神像上奔跑,仰望神明的伟大。
直到终于攀上这座神像的顶端,于那神明模糊的面容前停顿。
杜远没有向鼠人们展示过完整的面容。
这个年迈的大爪祭司也远没有前哨站里的那位同僚那般大胆,神像的面容模糊不清。
除了那双眼睛,那双冷漠锐利的眼眸。
他看到过那眼睛,看到过那神明的眼睛。
差了一些,还差了一些。
跪倒在这座像是小山一般高大的神像面前,卑微而又狂热的挪动着膝盖,一步又一步的。
鼠人王国里优秀的雕刻师总是来自于大爪祭司这个群体,这个年迈的家伙就是其中之一。
枯槁的大爪已经没有了年轻时候那般锐利,他也已经许多年没有亲自雕刻什么东西了,但是这件事还是被他给揽了下来。
那双枯槁已经有了几分灰白的大爪折断了,但是这年迈的大爪祭司却仿佛是没有察觉一般,虔诚而又小心的刻画着。
好了,好了。
他画好了!他画好了!
手上的大爪尽数折断,神像的眼眸中点上了一抹猩红。
这年迈的大爪祭司不在乎自己的鲜血被染上了神像,踉跄着爬起来。
这一刻,高高的抬起头来,抬起头来注视着天空。
什么都是没有等来。
并不奇怪,这座神像并没有完工,他太过急切了,大量的大爪祭司依旧往返于这座高大神像的上下,等待浇筑熔炼的粗大缝隙,需要被打磨的毛边,没有被拆除的支撑。
一切的一切都还没有结束,神像却是在急切中被点上了眼睛。
被用猩红的鲜血点上了眼睛。
这个年迈的大爪祭司能不知道这些吗,地下鼠城可是被他一手建造出来的啊,花了整整一辈子。
只是害怕,只是惶恐,只是不安。
越注视着这伟大的神像,便越是不安,便越是彷徨。
伟大的神明啊,伟大的神明啊,你愿意赐福于我吗,我有资格迎接赐福吗,我能得到赐福吗?
白鼠对于他的判断并没有太多的错误。
他只是一只怯懦的老鼠。
战场上的怯懦让他沦落为一只可悲的奴隶鼠,面对白鼠的怯懦让他当了一辈子勤勤恳恳的建设者。
他这一辈子唯一的突出点,就是那对于神明的虔诚,唯一的庆幸,就是成为了神明的祭司。
在那狭窄的矿洞里,在那日夜的劳作里,虚弱的倒下,朦胧的微光中被那看管鼠人祭司拉出来。
在那一天里他第一次吃到血菇。
只是距离这座耀眼的神像完工他就是越慌乱,他就是越害怕。
他的确是一个怯懦的家伙。
一切都是结束了,神明没有给他落下赐福,神明没有给他落下赐福。
一切都是落地,仿佛大石落地,只是终归,终归我还是毁掉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