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窥视我的想法。”
“抱歉。”
让顾陌离意外的是，全知全能非常坦率地道歉了。
“你应该可以理解，有的时候，看着不说话的其他人，总会下意识地思考对方在想什么不是么？我也是一样的，只不过当我这么想的时候，我就会理所当然地知道，有的时候并不受我控制。”
“明明是全知全能？”
“我确实是全知全能的，只不过是人们心中的全知全能而已，你不是已经猜到了么，思想就是力量。”
“还真是这样啊？”
“对也不对。”
纯洁的光辉之中，顾陌离看不清全知全能的模样，但感觉她似乎笑了笑：“对的地方在于，最初的我确实是这样诞生的，而不对的地方在于，现在的我已经不再和最初那样完全依赖于这个了。”
“什么意思？”
“你有兴趣和我聊聊？”
“为什么不呢？”
顾陌离双手一摊：“你都特地把我拉到这里，肯定是想和我说说吧？”
“倒也是。”
“顺带一提，伊迪恩特怎么样了？”
“他很聪明。”
提到另一位神明，全知全能的语气非常淡然：“他似乎早就知道你不可能成功，所以表面上是让你拖延时间让他入侵系统，实际上只是帮他争取逃跑时间而已，现在他已经逃出我的世界了。”
“这样啊。”顾陌离点了点头。
“回到正题来吧，你对这个世界有什么感想么？身为异类，我相信你应该不会将这当成所谓的游戏世界吧？”
“呃，还不错？”
顾陌离眨了眨眼：“看上去人人都挺热情的，除了对异端有些过激外，不过这个世界也没有什么异端吧？人人安居乐业的样子，不过我只看到了圣城的景象，也不知道其他地方是什么情况.”
“相差不大。”
全知全能开口道：“天界是切实存在的，我也是切实存在的，所以教会和你们世界的教廷并不一样。”
“可以理解。”顾陌离点了点头：“不错的世界？”
“你是这么认为的么？”
全知全能低下了头，片刻后才重新抬起：“伊迪恩特和你说过吧，这个世界早就没救了，还让你抬头看看天空对吧。”
“没错。”
“你看到了什么？”
“七重天界。”
“还有呢？”
“.”
顾陌离的声音戛然而止。
他明白了。
全知全能见状也是深深地叹了口气：“没错，这个世界的天空，就是七重天界，除此以外别无他物了。”
“那之前加百列出现时的无垠星空.”
“伪造品。”
全知全能下了断言：“星辰是天使们在空中装饰而成的，也是围绕着人间旋转的，太阳和月亮都是天使的住所，是天界在地上的显现，水晶天是一切的终点，一切的源动力，没有人可以超越。”
说到这里全知全能停顿了一个瞬间，
而后继续说道：
“思想是一种力量。”
“思想是一种束缚。”
“我是在人们的思想中诞生的，最初的我，只是彼得心中的神，他希望创造一个和平美好的世界，我在他的心中诞生，随后彼得开始撰写教义，建立教会，传播信仰，我也逐渐成为了一群人的神。”
“一千四百六十七年。”
“经历这段漫长的战争之后，我击败了所有的神明，统合所有的信仰，最后成为了你所见到的全知全能。”
“七重天界也是在那一刻正式出现。”
“思想就是力量。”
“只要是能想到的，我都能做到，而想不到事情连想象都无法想象，又如何判别我做不做得到呢？”
“曾几何时，我一直认为我做得很好，我遵循了和彼得的约定，为他创造出了一个美好而和平的世界。”
“直到.你们的出现。”
“我们？”
“没错。”
顾陌离明确地感受到全知全能的视线落在了自己的身上：“和我所带领的世界相似，却又截然不同的世界，你们的力量在我看来不值一提，但你们的存在，却让我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巨大冲击。”
“你们不需要神明，你们凭借自己的双手走出了自己的星球。”
“你们的人民富足程度远超我们。”
“最重要的是，你们有着光辉且无限的未来。”
“而我们.”
“已经没有了。”
全知全能的意思清楚地传达给了顾陌离。
他知道原因。
怪不得伊迪恩特会在尊敬全知全能力量的同时，也嘲讽祂的世界其实已经没救了，因为这确实是事实。
“一味地崇拜神明，依赖神明，所有的文化，所有的技术，全部是为了取悦神明。”
“永远不可能发展的世界。”
“就像摇篮一样。”
“沉溺在摇篮之中其实也未尝不可，但问题在于，这个宇宙很大，也很残酷，用句名言来说就是”
全知全能仿佛心有灵犀般说出了顾陌离心中的那段话：“落后就会挨打。”
确实。
“没救了啊。”
当你们觉得我鸽了的时候我没有鸽。
这也是一种鸽。
第387章 我很期待
研究神，接近神，侍奉神。
对神造物的好奇，对神力量的好奇，对神未知的好奇，宗教在文明的发展上其实并非一无是处，很多科学家最初也是虔诚的信徒，但同时，宗教对文明的束缚，也是迄今为止最为巨大的。
在地球的历史中，宗教的束缚之所以被打破，是因为黑死病的到来，数千万人的死亡和教廷以及神明的无力，才让人类从宗教的束缚之中挣脱了出来，饶是如此，宗教却依旧存活到了今天。
没有比这更大的束缚了。
而这种束缚，在全知全能的世界中被攀升到了极致，因为这个世界，确确实实存在一位绝对的神明。
这个世界在教会发展至今，已经被填补得完美无缺了。
日心说不会出现，因为七重天界就在头顶，所以地心说是牢不可破的真理。
人们甚至都不会对天上的星星生出好奇，因为每天他们都能看到月球天的天使们在摆弄和装点着夜空。
这个世界并不存在科学的土壤。
思想将这个世界打造成了一座完美的乐土，但同时，思想也将所有人都囚禁在了这个完美的乐土之中。
“但是这对你来说其实是无所谓的吧？”
“被束缚的只是人类。”
“但你不一样。”
听完全知全能的阐述后，顾陌离沉默了片刻，突然话锋一转：“我刚刚好像弄错了，你的力量并不仅仅局限于这个世界的人类吧，即使离开了这个世界，这个星球，你似乎依旧是全知全能的。”
“是的。”
全知全能点了点头：“最初的我诞生于人类的思想，但经过数千年的发展，现在的我已经不拘泥于此了，甚至就算全人类不再信仰我了，我也不会灭亡，最多也就是无法再在地上显现罢了。”
“原来如此.这么一看，这个世界更像是摇篮了，只不过沉溺在这个摇篮里的，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类，而是你啊，你才是这个摇篮里的婴儿，至于人类，只是培育你长大的营养而已”
“仅从事实来看确实如此。”
“那么你呢？”
顾陌离双眼微微眯起，轻声道：“你又是如何想的呢？从我的角度看，你好像并不想让这种事情发生啊？”
“这也是我将你招至这里的原因。”
“我对你们抱有期待。”
“异类玩家们。”
全知全能的声音悠悠响起：“早在你第一次来到水晶天的时候，我就在你的身上看到了可能性，我用举不起来的石头耍弄了你一次，然后我就看到你为了找回场子，在圣索菲亚大教堂的举动。”
“这是好的。”
“我很满意。”
全知全能的语气看似淡然，但落在顾陌离的耳边，却营造出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惊悚以及恐怖效果。
“你早就知道我会做什么！？”
“当然。”
“.这就是全知全能么，只要你想知道，你就能知道，预知未来？”
“不是。”
无尽光辉中的全知全能疑惑地歪了歪头：“我只是查阅了你的玩家履历，对你的性格进行了相应的评估，然后得出了合理的推测而已，而按照我的推测，你有百分之九十五的几率会这么做。”
“.诶？”
出乎意料的答案让顾陌离都愣住了。
“你是全知全能的吧？！这种事情原来要查阅资料么？！”
“在我的世界，我确实是绝对的全知全能，预知未来也很容易，但在我的世界之外，我只是相对的全知全能。”
“没什么好惊讶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