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贾维斯正是根据之前那个被信息茧房困住的自己，那个一心想要发动战争，一心想要摧毁反抗分子，一心认为罗克森口中的恐怖份子都该死的自己.
那个相信自己就是正义的战争贩子——
贾维斯的行为模式很大程度参考了那个自己。
这个世界的托尼斯塔克没有在阿富汗被恐怖份子绑架，而是被别有用心的特工救了下来。
但如果他永远不曾被恐怖份子绑架，不曾被困在山洞中失去自由，不曾有一个弱小的好友为他献出生命
救回一个军火商托尼斯塔克，死掉的是一个浪子回头的钢铁侠。
托尼情绪越发低落：
“.从那时开始，我就产生了想要停止的想法，但贾维斯坚持认为我生了病，对我转变作风的指令全部无视并且进行压制。”
“我在这里做了很多项目，七天、24小时从不休息。”
他抬起自己的手臂，里尔发现绿色的肌肉似乎消融了一些。
“.他们让我在这里给他们研制一种体能增强剂：一个超级士兵计划的副项目，一种只对大脑进行增强的增强剂。”
“这个项目需要非常强大的伽马射线作为辅助，我在这里把伽马射线发生装置进行了一些改良，便于他们集中对大脑进行强化。”
“贾维斯认为我这些天的异常都是生病了，都是需要治疗的，但怎么样都治不好.真蠢。”
“就在你们闯进来的时候，它还在强迫我进一步优化药剂，将它优化成100%能够治疗我的药剂”
“他好像想向你求饶，争取一些时间让我完善这种药剂——但你拒绝了，为了完成我部署给他的任务，它在关机前向我注射了这东西。”
里尔想说些什么，如果他还有一具健康的身体的话，他一定会控制不住的张张嘴。
但他也知道，那时候他没的选，荒坂的飞机就在航母上时刻准备起飞。
要是导弹晚一秒钟发射，前两艘战机都不可能转去拦截导弹，而是直接挂载导弹炸掉太平州。
他没得选，更不会冒着风险优柔寡断。
再来一次，他还会这么做。
“它想治好我。”托尼喃喃自语，“就好像我本来就该那么糟糕，真像个控制欲旺盛的家长。”
“你现在治好了。”里尔说道，“贾维斯被我关闭了，现在你可以决定自己是谁了。”
“不行了”托尼躺在椅子上，仰天看着天花板。
他身上的绿色确实在消退，但退掉之后的皮肤并不正常，有些干瘪，而且正在充血。
“我要死了，过量的伽马射线可以轻松在分子层面对我造成不可逆的损伤，那种血清倒是可能救我一命，但一旦血清进入大脑.我就真的不是我了。”
哧——
墙面的制造机发出泄压声，里面有某种东西完成制造了。
托尼身上的绿色肉体消减得越来越快，但他的身体也开始逐渐变得干瘪
就像里尔以前一样瘦弱。
托尼的声音变得越来越虚弱：“我传出去的东西你都见过了吧？其实我已经完善了小型反应堆的构型，只是材料上没办法做出进一步突破。
你手头有振金，那就把振金送进这个装置里，太阳的力量将被掌握在你手中.
我知道你想要一个更大规模的反应堆，不过我这个可比你想的厉害多了，它可以让人在天天上飞.像个超级英雄”
“托尼！”佩珀终于回过神来，“你”
“佩珀不用再说了。”托尼看着天花板，“有很多人因为我的错误再也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在这些天里我每天都在通过贾维斯观察世界，我可以想象到屠杀、战争.都是因为我。”
制造机打开，里面是一个正好可以塞在里尔胸前的装置，还有一套分散式的外骨骼配件——
都可以装在里尔的身上。
托尼抓住那个小小的，适合塞在胸前的装置，目不转睛地盯着它看
一边看一边漏出笑容，沉溺其中，仿佛正在想象他本可以做的，更好的事情。
比如里尔在坦桑尼亚控制一套超级厉害的工程机器人救下很多人的一幕，那时候，里尔在那些人眼中燃起希望
他一把扯过里尔的机械手，把反应堆塞进了里尔的手中。
他已经没机会那么做了，可是这东西一定会被里尔放在身上作为耀眼的标志，去做他想做但却不能做的事情
他笃信，里尔一定会那么做，因为一直以来他都是这么做的。
看着里尔，他忽然露出一个极具亲和力的笑容，有些无奈，但也有些释怀：
“只是.要是不是在这种情况下，我竟然觉得，我会和你很合得来.”
方舟反应堆被塞到里尔手上，托尼斯塔克的脑袋缓缓耷拉下去。
第678章 正位死神（五）
这句话里尔听过很多次——
他现在相信，这个托尼斯塔克不是天性就是彻底的混蛋，他就像最为人所知的那个版本一样，一个百万富翁，有着自己的善良。
可是在他见过血淋淋的现实前，他的善良是分层级的。
至于他本人的性命
一个要为很多生命的死负责的人，要是他浪子回头，是否应该得到原谅？
这是个复杂的命题，要是用他未来能做多少贡献用来衡量，又显得太过媚强；要是说一命换一命，又太过无情.
不管怎样，托尼斯塔克没有将这个难题丢给里尔，这是他的选择——
伽马血清的退化和蜥蜴血清完全不一样，伽马射线已经在分子层面将细胞转化为了另一种某种意义上超越生物的东西，如果退化，人体结构将再也无法修复.
换句话说，托尼斯塔克已经死了。
“托尼.”
“这已经是他最好的结局了。”
佩珀无比崩溃：他们赶来救人，结果就是这样了？
里尔的一条章鱼臂挡住哈皮和佩珀，将这具逐渐坏死和腐朽的人类躯壳送到了外面的地板上，然后再工作室中拿出一块防辐射的材料，裹住他的遗体
很快，他的尸体将会变得连他最亲近的人都看不出来样貌。
里尔在心中一声叹息：最起码在最后时刻，托尼还是完成了自救——
轰隆！
外面的天空响起一声巨响！
这是来自休斯顿石油精炼工业集群的提纯爆炸声！
如果无法阻止罗克森，这种巨响将会遍布世界各地，甚至是还有无限可能的其他世界——
里尔走到制造机前，这台机器随着他的接入彻彻底底的完成了展开：
制造机使用来制造和改良设备的，而里尔现在，就是一台精密的机器！
章鱼臂抓起托尼最后的设计，那些他梦想着能在自己身上实现的装备——
里尔缓步走进被他完全控制的制造机，这台巨大的复合型制造机集合了托尼斯塔克这个天才所需要的一切设备，内部空间逼仄但灵活性极高仿佛一个活动的金属迷宫，一台精密且精美的现代工业技术集合的工艺品。
在里尔的控制下，设备缓缓让出一条金属之路，数百个灵活的机械工具和精仪器仿佛被赋予了生命一样苏醒！
随着他跨出的每一步，这些设备以惊人的准确性锁定这台高精密义体的每一个关节、模块，空间中充斥着时而低沉，时而高昂的机械运转声以及电流嗡鸣.
焊接光束闪烁、电弧火花迸发，切割激光卸下旧部，机械臂又将新的设计装配到他的身上：
离子推进器、空气动力学滑翔翼、微型导弹、超高热刀刃.
所有里尔知晓的技术和装备，所有托尼斯塔克梦想中一个钢铁侠应该有的设备——
最后，是一个闪闪发光的“心脏”。
里尔将储存在身体里的那点振金碎片全部送入方舟反应堆，一种奇特的高频振动耗光了斯塔克大厦的最后一点备用电源，振金在震动中缓缓融化、重铸.
最后发出闪亮的蓝色光芒。
充能结束。
斯塔克大厦彻底变成了一栋纯粹的钢筋混凝土，死寂沉沉。
但里尔的身体彻底重造。
轰！
一道蓝色的轨迹冲天而起！
“难以置信！就在刚才，埃利斯总统宣布使用总统令，议会宣布通过《漫长征途》法案对他的任期进行修改！”
“他当面否决了巴恩斯总统的就任仪式.那是什么？！”
“我们刚刚收到了令人震惊的消息，多艘空天航母在全美多处重要场所突然现身——”
“这不是开玩笑，这是我们从未见过的巨型战斗单位，我们不知道它属于谁，服从谁，将要做什么！”
“这是一场前所未有的袭击，他们”
“我们的网络断了！”
“那是什么.是战机！他们正在攻击新未来区！”
“总统被攻击了——我说总统被攻击了！”
“我们的网络断了！”
轰！
空天航母从水下起飞带来的巨大水幕震惊了所有人！
然而互联网的崩溃让这台巨大的作战单位诡异的停留在上空很长时间，人们惊恐地看着这些庞然大物，甚至以为这是外星人！
只有巴恩斯一眼就看出——这是战略科学军团曾经构想的空中指挥部！
“总统先生！我们应该.”
巴恩斯急匆匆地在保镖的保护下走向停车场。
呼哧——
数架昆式战机从航母起飞，超音速在空中激发出巨大的音爆云：
航母虽然失去了佐拉的洞察计划辅助，但他们有着无论如何都要干掉的目标！
轰！
一发导弹精准命中巴恩斯5分钟前的演讲地点！
爆炸撕裂现场搭建的舞台，冲击波席卷一切，掀起烟尘和碎石火光和浓烟在废墟上滚滚升腾.
到处都是尸体和惨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