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不光是擦拭剑身这个动作,就连白夜也成为了她战斗之后维持精神的重要锚点。
她在心中暗暗思忖:他那边情况如何?一切还顺利吗?
和倏忽的战斗应该是极其艰难的吧,真希望星槎能够像展翅的雄鹰一般飞得再快些。
“倏忽死了,但白夜与白珩,牺牲了。”
听到这句话,镜流擦拭剑身的动作戛然而止,就像被按下了暂停键。
她缓缓地抬起头,看向腾骁,脸上露出迷茫之色,那神情仿佛是一个在大雾中迷失了方向的旅人,
完全没有理解这句话背后的含义。
前面几个字她很容易就理解了,但是后半句……
那几个字如同沉重的铁锤,狠狠地砸在她的心上,让她一时难以接受。
天空中,一只孤雁鸣叫着飞过,
那声音凄凉而又哀伤。
腾骁在心中深深地叹息了一声,又把这句话缓缓地复述了一遍。
镜流默默地放下了剑,一言不发,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没有做出任何回应。
此时的她,仿佛置身于一个混沌的世界中,仍在努力地理解这句话背后所蕴含的深意。
仅仅是这短短的一句话,对于她而言却如同蕴含着一座沉重的信息山峰,
那信息量之大,已经超出了她所能理解的极限,就像一个小小的杯子无法容纳汹涌的洪水。
腾骁心里明白,镜流是难以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的。
实际上,白夜的阵亡,对腾骁来说也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在罗浮上下,大家都知道白夜是将军亲自培养并且选定的接班人,
腾骁对他寄予了深深的信赖,那信赖如同坚固的基石。
若非如此,腾骁在临战前也不可能做出将神君交予他的决定。
如今看来,白夜没有辜负他的信任,甚至可以说是超额完成了目标。
但是……腾骁强行将心中如潮水般翻涌的情绪压制了下去,战局虽然已经确定,可战争还远远没有结束。
作为一名合格的将军,他还有太多的事务需要处理,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沉浸在悲伤之中。
腾骁离开之后,镜流又独自发了一会儿呆,
那呆滞的目光仿佛失去了焦点。
随后,她缓缓地走上了甲板。她的目光左右环视,看着那浩瀚星海间浩浩荡荡行驶着的星槎,看着那些与她并肩作战的云骑军同袍。
如今,噬界罗睺已经被击退,倏忽也被消灭了。
作为罗浮最锋利的一把剑之一——不,现在应该说,
是罗浮唯一一把最锋利的剑。在这一刻,镜流竟突然感到一阵茫然,她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了,
就像一个在茫茫大海中失去了方向的航海者。
【三月七:我要是镜流,恐怕早已经崩溃了。】
【星:呜呜呜。】
【青雀:感觉这似乎也是一下子,失去人生动力和目标了啊……】
【艾丝妲:看着实在是令人心疼。】
战争终于结束了。此次面对丰饶的入侵,罗浮所取得的战果堪称奇迹。
不但损失是历次战斗中最小的,甚至还完成了消灭倏忽这样伟大的壮举。
消灭或者说封印了一名丰饶令使,这在整个仙舟联盟的历史上,都是值得浓墨重彩去记载的辉煌成就。
在这场战争中,功劳最大的无疑是白夜。
白夜、白珩以及所有参与这场战争的将士们,都受到了极高的礼遇。
其他仙舟的将军们纷纷表达敬意,元帅也亲自前来慰问。
然而,镜流已经记不清那些日子是怎么度过的了,只记得在一片恍惚之中,仿佛只是一转眼的工夫,就到了葬礼的当天。
在入葬之前,白珩静静地躺在那里,除了面色略显苍白之外,就好像只是睡着了一般,宁静而安详。
白夜因为与倏忽的激烈缠斗,沾染上了黑洞的气息,他右边的手臂和半个肩膀已经完全湮灭了,那残缺的身躯仿佛在诉说着战斗的惨烈。
他们就那样静静地躺在那里,而镜流就默默地站在这里。
镜流静静地看着他们,看了很久很久,
可她却像是突然失声了一样,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心中的悲痛如潮水般将她淹没。
此时,周围的环境一片肃穆,那压抑的气氛如同沉甸甸的铅块,
压在每一个人的心头。天空中乌云低垂,仿佛也在为这两位英雄的逝去而黯然神伤。
葬礼现场的花朵在风中轻轻摇曳,仿佛在低低地哭泣。
葬礼结束之后,有人走上前来想要和镜流搭话,似乎是想要说几句安慰的话语。
然而,镜流却突然回过神来,如同一只受惊的小鹿一般,逃也似的迅速离开了现场。
在她的世界里,她仅仅只有这么几位朋友,仅仅只有这么几个能够走进她内心的人啊。
可如今一下子就失去了两个,而且还是最为亲近、最为珍视的两人。
同时失去白夜和白珩的这种痛苦,就像是一座沉重的大山,狠狠地压在了镜流的心头。
镜流甚至都不知道该如何去宣泄、摆脱这种如潮水般汹涌的悲伤情绪。
难道要像一个孤苦伶仃的小女孩一样,肆无忌惮地哭泣吗?或者是不顾一切地嚎啕大哭吗?
在这之后的一段时间里,镜流选择了闭门谢客,
将自己紧紧地封闭起来,不见任何的人。
【看到这里,整个模拟直播间都是沉默了起来。】
【很多观众看到这里,都直接哭了出来。】
【星:呜呜呜,好难受,看着我的心也是一阵阵的疼。】
【艾丝妲:究竟是要多痛,才会有如此的感悟。】
【卡芙卡:我不看了,太难受了。】
【阮梅:明明只是模拟,为什么我的心脏会有一种失去了什么的感觉?么】。
85为了我,活下去,好吗?
消息来的很突然,
她听到了白珩,被复活成了孽物的消息。
“应星与丹枫,竟将白珩复活成了孽龙?”
这个消息如同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复杂得让人难以理清头绪,
又难以置信到令人咋舌,猛烈地冲击着镜流的思绪,仿佛要把她的理智世界搅得天翻地覆。
消息传播得极为迅速,而鳞渊境已经被摧毁了大半。
镜流心急如焚,立刻马不停蹄地赶往现场。
在远处,她就望见了天空中那庞大的孽龙在不停地翻腾。
那,真的是白珩吗?
白珩真的被变成了丰饶孽物……
这个念头在镜流的脑海中一闪而过,她只感觉气血猛地往头上涌,就像决堤的洪水一般。
与孽物廝杀了千年的她,这是第一次有这种头晕目眩的感觉,仿佛整个世界都在她的眼前旋转起来。
一旁的景元好像在不停地说着些什么,
可镜流此时满心满眼都是那孽龙的身影,景元的话她一句都听不进去,
仿佛那些话语都被一道无形的屏障隔绝在外。
此时,愤怒的情绪在镜流心中如熊熊烈火般燃烧起来。
镜流很少被愤怒的情绪所左右,但此刻,
这种情绪却异常强烈,如同汹涌的波涛在她心间翻涌。
又向前走近了一些,尽管还有些距离,
但当她看见那个缓缓走上天空的身影时,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那是白夜。镜流的心中本能地涌起一股欣喜之情,
他还活着,这镜仿佛在黑暗中看到了一丝曙光。
但是,为什么……
看到那不断升起、托举着白夜的巨树,
镜流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一种可怕的可能。刚才消息来得太匆忙,那孽龙的身影又太过显眼,
她只听说白珩被复活成了孽物。
可现在,白夜好像同样也……
这个想法让镜流如遭雷击。她只觉得血液如潮水般直冲头顶,
握着剑的手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支离剑的剑尖也在轻轻颤动,
仿佛感应到了主人内心的惊涛骇浪。
她当即加快了步伐,想要尽快弄清楚这一切,可那脚步却有些踉跄,就像一个在狂风暴雨中艰难前行的人。
[星:即使是隔着屏幕,我也能感受到,镜流的怒火。]
【三月七:在这个时候,即使是应星和丹枫,镜流也不可避免的动了杀心吧。】
【姬子:最好的挚友被改造成孽物,最爱的人变成了丰饶令使,换做是一些心理承受能力的不能的,估计已经崩溃了。】
【青雀:就算是我听到这个消息,都是眼前一黑,更不用说是镜流了。】
镜流很快赶到了现场。她的目光死死地盯着丹枫,
只见他正缓缓上前,不断地接近白夜。此时的镜流,心中满是悲愤,
已经完全没有心情去分辨丹枫到底想要做什么了。
“一次还不够,难道还想要再来第二次吗!!”
镜流在心中怒吼着,愤怒的情绪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炽热的岩浆在心底翻滚。
她怒不可遏!猛地挥出一道剑光,那剑光凌厉无比,只差一点点,就直接朝着丹枫斩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