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泰坦星发来召唤时,系统准备剔除掉全部记忆,减轻质量,以最初的白板状态跟随林安一同降临星球。
看完这段文字,林安整理一番心情,开口道:“首先,你为什么要跟着我?”
他不喜欢体内有另一个独立人的感觉,若非别无选择,只能和公爵合作,林安恨不得抹杀他的意识,让他成为货真价实的系统;或是用某种方法把他彻底分离。
谁愿意有个老怪物住在脑海。
哪怕系统百般发誓,他早已死了,只能在“柯默思”辐射期间苏醒,没法以任何方式伤害林安,并且他们的目标极度一致,都是脱离这个仪式。
他依附着林安存续,两者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至少现在是可信的。
无论系统说什么,一定要摆脱他。林安想,可惜现在确实如他所言,我们得先离开这里。
“为了帮助你融合外星人安休斯的灵。”公爵回答道。
“意思是,增加我的原型本身的辐射值?”
“没错,你虽然觉醒了神秘,但很难驾驭你的‘提灯女神’原型,它的辐射值也比较低。我希望为你保驾护航。”
一张厚厚的纸出现在椴木小茶几上,公爵拿起钢笔,画出阴阳鱼的图案。
“你去过龙国?”林安挑眉。
“从隋朝待到唐朝,袁天罡和李淳风撰写《推背图》时,我也在场做了见证;直到有位叫安禄山的先生造反,我因发须卷曲,不幸总被当成胡人,故而就离开了。”
“……”
“如果把阴和阳比作两种平衡。”公爵笑着言归正传,“黑色是外星人的灵给予你的思维和神性,白色则是人类肉体给予你的情感和人性。”
“但肉体能够影响灵魂,若让我进入一个女婴的身体,也会感到生理性的软弱;现在的问题是,你的阴鱼体积过大,吞没了阳鱼,若非你意志坚定,恐怕早已化作一片黑色混沌。”
“接下来你要做的是一点点消化、融合、理解外星人的灵,直到阳鱼和阴鱼保持相对的平衡,让你彻底驾驭‘提灯女神’之力为止。”
“平衡……”林安喃喃自语。
“当世家组织定位到我们时,你只能分出一部分的灵降落,留下其余的灵,继续充当两个星球的媒介,防止被爱得莉娅察觉到仪式的异常,而我将维系此处的状态。”
“我大概懂了。”
假如把林安体内的平衡以百分百显示的话,此刻“阴鱼”占有99%,而“阳鱼”仅有1%左右,导致他一旦离开安全屋,将深陷于另一个星球的法则,失去自我。
“该怎么扩大我的阳鱼呢?”他问道。
“世俗经验;这和我即将介绍的第二个‘功能’有关。”公爵用钢笔敲了敲阴阳太极的图案,“也是我跟着你的理由之二。”
林安略一颔首,评级提升时,系统提到他解锁了两个功能,只是还没等进一步查看,洛奇来袭,和他一追一逃进入了新巴比伦塔。
“继续解释吧。”
“很难三言两语说清楚。该功能将在你的‘树状图’的状态下新增一个‘按钮’。”公爵以简单易懂地方式说道,“除了查看分支,如今你还能对未觉醒的普通人进行‘编辑’。”
“编辑?”
“就是把已有的条目分享给他们进行感悟,事后这些个体将根据自身的理解,觉醒新的神秘原型;该神秘原型将同步被收录进神秘百科大全,收录时将降低我的污染程度。”
林安眯起眼睛,原来这就是降低“求知者”污染的办法——共享知识!
或者说,促使他人踏入“柯默思”的世界。
“通过以旧换新的交流,对条目产生进一步的理解,兵不血刃地收录更多条目。”林安沉吟道,“在维持人格的前提下,继续加深我对‘柯默思’的理解……”
“你的见解总是一针见血,亲爱的曾外孙。”公爵夸奖道。
瞥了便宜曾外祖父一眼,林安将话题转到下一个问题。
“你口中的‘组织’是哪个世家?以及,我还不了解他们的行事风格,就要被召唤到他们的首领身边打工?”
“据我所知,该组织非常庞大,有许多个不同的代称,因为它横跨多个国家,各个首领大多数时候各自为政,只是出于守护泰坦星的同一目标聚在一起,和复仇者联盟差不多。”
约书亚这老小子上班时到底看了多少电影。林安无语。
“那么,联系你的首领叫什么。”
“林海南。”
哪怕是灵体状态,林安差点把眼珠子瞪出来。
好家伙,这不是我不告而别后失踪了整整17年的爹吗。
敢情他和爱得莉娅是两个对立组织的首领!
什么我爸大战我妈?!
“林海南在三年前找到了我,和我说了这个保底计划。如果爱得莉娅进攻时,他没能赶回来,导致她的仪式不可避免,就启动该计划。”公爵说。
三年前……
林安眉头紧皱,那正是他拿到安娜堡大学入学通知书,到鹰国上学的时候。
似乎在他不清楚的角落,多方势力一直在平静如水的日常中明争暗斗,最终爱得莉娅取得胜利,成功让林安抵达了迪特里市。
摁下复杂的情感,林安面无表情地说:“可他在南洲修铁路,我的‘身体’则在大洋彼岸的上东洲。”
“同属那个组织的人会运走你的身体。他和他的妹妹是为数不多能使用神秘,瞒过爱得莉娅和她的眼线的两个存在。”
“这又是谁?”
忽然,一股牵引涌入林安的心,他的目光跨越面前的公爵,穿过朦胧的地表,钻入色彩缤纷的陆地,锁定到了鹰国迪特里市的某处。
“林桑,你的命好苦啊。”
一个白白胖胖的小伙子跪坐在地,双手合十地拜了拜。
“化作千风罢,我感到你化身为千缕微风,吹遍了五湖四海……”
居然是佐佐木晴人。
趁机哭丧是吧,王胖子你等着。
仔细回忆,佐佐木明明是个社恐,却主动接触了林安,生活中林安还把他认作是一位“无条件支持自己、绝不背叛”的对象,着实有些不符合常理。
“预言家?”林安立刻猜出他的介质。
“没错。”公爵点点头,“多亏他盘踞在迪特里市,利用网络影响了许多市民,让他们潜移默化地影响黑都,方得稍稍阻止了仪式进展。”
“林桑,我会连你的圣遗物一起搬运,所以你的在天之灵就安息吧。”
天天打FGO的预言家……
你真是拉低了你们介质的逼格。
不过提起“圣遗物”,林安忽然发现他的意识和身体胸口的贤者之石产生了微弱的共鸣,准确的说,是小世界内部的瓶中小人。
他将发现和公爵说了,后者解释道:“仪式刚结束,能量结构尚不稳定。如果降下一丝质量较轻的意识,或许能够联系到那个炼金造物。”
“没有危险吗?”
“一丝意识无伤大雅,不影响你的状态。”
“那我去了。”林安说,“我还想跟过去的同伴们告个别。”
第230章 新纪元(上)
林安降下一丝意识,划过地表粘稠又冰凉的地表,像一颗坠落小流星,降落到了和他产生共鸣的红点处。
空间天旋地转,眩晕感铺天盖地,林安稍微缓了缓,瓶中小人睁开双眼。
“林桑,我一定不让你的牺牲白费……啊啊,化作千风……”
“亚卡吗洗!闭嘴!”林安喝道,“我没死呢,佐佐木,你搁这哭谁的丧。”
“嘎——!”
佐佐木发出变调的惨叫,往后挪了几步,从指缝中探出半个视线,望着跳出贤者之石的林安,吞了口口水。
“林、林桑……你怎么回来了……”
“因为你的歌声升到了外太空,魔音传导几百千米,绝了老弟。”
佐佐木尴尬的“呃”了一声,正想怎么在不掉林安好感的前提下解释自己的作所作为,后者说:“除了鬼哭狼嚎,你还有什么有用的安排?”
“稍等五秒钟。”
只见佐佐木弹了弹衣角,解开外套最上方的扣子,眼神一下子变得犀利。
“社长模式,on!”
他的左手幻化出一把类似薙刀的长柄武器,坠着哗啦啦作响的纸片和稻穗,佐佐木摇晃它,几名忍者般的男人出现,以一个和林安有过一面之缘的男人为首,跪倒在地。
“大神,您有何吩咐。”
居然是圣安尼洛夫基金会新来的后勤部长。
迪特里市分部真的被渗透成了筛子……
“启动计划,我过几小时跟上你们。”佐佐木将薙刀交给他,“开始。”
“是!”
一行人整齐应声,林安看见他们把自己的身体放入雪白的棺材,八抬大轿般运出新巴比伦塔。
“社长模式,off。”佐佐木目送手下离开视野,松了口气,“还是宅家适合吾辈。”
“原来你是‘古老王朝’的成员。”林安面无表情地说。
“我从没瞒着你,早说了我是【高天原株式会社】的继承人。”佐佐木竖起手指,“你仔细回忆一下,我对你有问必答,堪比哆啦A梦,甚至最初就把休斯公爵的名字告诉了你。”
确实如此。
大学三年间,佐佐木经常说起他家公司叫“高天原株式会社”,但林安没想到这居然就是樱花国世家的代号。
【熙雍】、【十三重天】、【黑都】、【黎明协会】……
把任何已知的世家放在“株式会社”旁边,都怎么看怎么违和。
“这称呼未免太不神秘学了。”
“不然呢,叫‘黑色骑士团’更中二一点吗。”佐佐木一本正经地模仿着福山润的声线,“世界就由我伊邪那岐命制裁!”
林安嘴角抽了抽,无言以对。
他上次看到佐佐木的光点酷似勾玉,缺少了另外半颗,假如他是伊邪那岐,想来他的妹妹正是《古事记》提到的伊邪那美了。
见前室友陷入沉默,佐佐木掐了个手势,三色金鱼浮现,“噗”地合为一体,巨大金鱼托起林安,触感柔韧,弹力十足。
“林桑,不管你这次想去哪把妹,只要在这颗星球,你暂时必须跟着我,防止被【黑都】察觉。”佐佐木比了个“嘘”的手势,“我要回收《魔法大全》了,你想跟我来还是回到外太空?”
临行前,林安把《魔法大全》放到了极乐之境,料想佐佐木通过预言家得到了位置,恰巧和他顺路。
根据明亮的天色,林安推测距离他和多丽丝的大战过了有好一段时间了,魔女和安娜应该把落水的约书亚捡回来了。
“来都来了,不看看就回去多可惜。”
“走咯!”
随着佐佐木话语落下,一团云雾载着他们上了天。
乘坐着双眼凸出的金鱼,掠过迪特里市熟悉的大街小巷,林安望了一眼面前的佐佐木晴人,感慨万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