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有时会小瞧自己的意志力，其实无论遇见多么大的痛苦，不可能永远走不出来。
这点庄默在虎子他爷他奶去世后不久就想明白了。
葛老的梦境训练虽然可怕，但说白了，如果连这种“明知道是假的”的梦境都过不去，那还谈什么上战场？
现实永远比电影更魔幻，所以战场一定比梦境更可怕。
庄默抱着虎子：“不过你爹应该暂时是不用去战场的，这点你放心就行。”
“做了一天的梦了，今晚可算能睡个好觉了。”
深夜。
庄默缩在一个跟身体等长的铁盒子里。
他睁开眼睛，四周一片漆黑，一点光都看不见。
手探向四周摸了摸，虎子也不在。
“又来？”
庄默叹了口气。
紧接着就感觉到胸口一阵憋闷。
幽闭，压抑，恐慌接踵而至。
心慌，呼吸急促，手心出了冷汗。
“这踏马怎么睡啊？”
“这是假的这是假的，我躺在床上抱着虎子呢……”
不知过了多久，庄默睁开眼睛，发觉自己被悬吊在离地几十米的高墙之上，仅仅两根细绳拴住了他的脚腕。
脚朝天，头朝地，绳子“嘎吱嘎吱”响，眼看着就要断裂！
身体直线下降，灼热刺骨的疼痛撕裂每一寸皮肤。
眼睛充血视力模糊，心脏在喉咙中剧烈跳动，肌肉、神经、关节，身体的每一个部位都在预告着他的死亡。
庄默的头脑清醒到了极点，这是梦，绝不是真的。
但他快要窒息了喂！
“砰！”
还没死。
骨头跌成碎片，内脏全都破裂，血液从眼睛鼻子耳朵中流出……
“原来跳楼是这种感觉啊，幸亏在现实中我有降落伞。”
这是庄默最后的念头。
一睁眼，他还是被吊在高墙上。
庄默：“……”
“砰！”
“……这是脱敏吗？我不敏啊根本不用脱敏！”
“砰！”
“砰！”
“砰！”
这次是真的不敏了，真的。
深海。
庄默手脚在水中剧烈挣扎，大口吸气拼命把头伸向水面。
“怎么回事，我会游泳的啊！”
可他越挣扎越痛苦，耳膜灌水，脑袋仿佛要爆炸，水顺着喉咙进入肺部，是撕裂灼烧的疼。
“呵呵，真会玩。”
庄默感受着疼痛，内心已经淡定了。
他放弃挣扎，眼前一片黑，什么声音都听不到，大脑因缺氧而无法思考。
一二三四，再来一次。
一次之后，还有一次……
终于，他醒来了。
还是在那个密闭的铁盒子中。
“得嘞，还是没醒。”庄默打了个呵欠，“就在这盒子里睡吧，太困了。”
这时，铁盒子外面一直有长指甲划过黑板的声音。
断断续续的，庄默捂住耳朵也起不到什么作用。
他浑身发麻，控制不住地烦躁，鸡皮疙瘩起了满身。
还是让他继续溺死吧，真的。
这次是真敏了，敏得不行不行的。
庄默突然想起不久前自己说的一句话。
“心理障碍这事儿，别人可帮不上忙，只能靠你们自己。”
现在他觉得，有点障碍就有点吧，这么苛刻做什么？！
第117章 我换天赋了
第二天，庄默和他的十个难兄难妹在操场集合。
李超没来，请了病假。
据说他一直喊着要换天赋，说是再也不要肉体再生了。
天赋肯定是换不了的，心理医生说这孩子傻了，得静养。
庄默表示震惊，李超本来就傻，还能再傻吗？
其他人虽然状态不怎么好，但都还保持着理智，许方圆还没有解决幻疼的问题，但依然坚持来上课。
“虽然疼，但只有改造者疼痛的百分之一，还能忍受。”许方圆说道。
这句话一出，庄默心中的大眼萌妹立刻变大眼勇士，改造者疼痛的百分之一那也是难以忍受的疼，她居然还能正常说话上课，这难道是第二个赵孟冉？
肉体系恐怖如斯，李超除外。
不过他们都还在讨论昨天白天的梦，难道他们晚上都没做梦吗？
问了一圈才发现，昨晚只有他和赵孟冉两人经历了连环脱敏梦境。
这事儿明摆着，其他十人不行了，得缓缓。
他和赵孟冉没啥事儿，可以再拎起来练练。
而且他和赵孟冉的梦还不太一样，两人都跳楼溺水很多次，但他最后在铁盒子里听长指甲划拉声，赵孟冉最后在铁盒子里和一堆老鼠待在一起。
庄默不怕毛茸茸的老鼠，赵孟冉不怕长指甲划拉声，这梦还挺懂因材施教的。
葛老的幻术出神入化，真是棒棒哒。
庄默内心都不敢骂葛老，他也不知道透视眼能透视到什么地步，万一能隔空听见他的心声就尴尬了。
SS级的大佬，看起来也不像姓平的那个小老头那么好说话，他可不敢得罪。
对于庄默和赵孟冉的离奇遭遇，众人表达了同情。
庄默尴尬一笑，摆摆手：“不用同情，早晚轮到你们。”
九人：“……”
谢谢祝福，大可不必。
虽说庄默和赵孟冉比其他人多经历了一轮，但他们的状态明显比其他人好得多。
赵孟冉就算了，心无杂念，意志力坚定，大家都服气。
没想到庄默这能躺着绝不站着，吃一分苦就得说成十分的性子，居然比他们都能扛。
经历了这样非人的折磨竟还能如此乐观，还有心开玩笑。
“如此看来，庄默岂不是一个没有缺点的人？”潘乙内心震惊。
能力、性格、心智，竟全都无可挑剔。
而他才仅仅十九岁。
潘乙自问，自己还差得远。
如果让庄默知道他内心所想，一定会告诉他。
“谢谢，我不缺点，缺积分。”
今天终于不用做梦了，但蒋颖告诉他们，这梦以后隔一段时间就得来几场。
听蒋颖那意思，这梦别人想做还做不得呢，葛老可不会轻易出手。
对此，庄默表示非常期待。
并主动说出如下发言。
“我觉得葛老的想法非常好，人应该要努力克服自己的一切心理障碍。”
“我的心里障碍是第一个和第二个梦。”
“最恐怖的就是美梦，要不是中间出了一点意外，我差点沉浸其中无法自拔。这太考验人的意志力了。”
“第二难的就是面对过去的恐惧，这个大家都知道，这场梦我十二人中是最晚醒的。”
蒋颖点头：“美梦难醒，经历过的恐惧难克服，的确如此。”
潘乙眼中闪过疑惑，庄默这话说得一点问题都没有，但他怎么就觉得哪里不太对呢？
他总觉得庄默提到这两个梦的语气有那么一点雀跃，但这丝雀跃转瞬即逝，庄默的表情看起来又非常严肃。
大概是他想多了吧。
不过他跟庄默的看法相反，比起过去，他觉得未知才是更可怕的。
庄默和赵孟冉经历的密闭幽禁和反复死亡，他听着都觉得心惊胆颤。
异种啃食和改造者的痛苦……那种绝望和疼痛更是让他久久难以忘却。
昨晚他的确没有经历葛老的梦境历练，但他其实并没睡好。一整夜，牙齿和手术刀都没放过他。
但梦模糊，不真实，他知道这是他内心恐惧导致的梦境，而非葛老制造。
听庄默的意思，他不怕这些，怕的是第一个和第二个梦。
大概是人和人的恐惧真的不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