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海挺好的，海洋是生命孕育之地，不过也蕴含着无穷的杀机，所以你们还是保持着安全距离最好。”枯瘦老人一边捡着沙滩上的贝壳一边劝导。
“老伯，你常年生活在这里吗？”
江远问出这句话时看到了海边一间锈迹斑斑的铁皮房，海边铁皮房会很快被腐蚀，所以对方大概率是临时住在这的，但直觉告诉他这老人肯定不一般。
“十二岁就开始向大海讨生活了，这辈子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就在海里扎根了！”枯瘦老人继续弯腰捡着贝壳。
“老伯，我们走了很久，又没看到歇息之地，所以能不能到你屋里要口水喝。”江远突然道。
“门没关，你们自己去便行。”枯瘦老人没有停下手里的动作，很显然捡贝壳这份工作已经融入了他的生活。
“走，我们先过去吧！”
江远等的就是这句话，这个老人并没有多高的修为，不过身上带着一股奇特的气息，而这气息的源头在死神之感中正是来源于老人那间铁皮房。
“你们去吧，我在这里帮老伯捡贝壳。”刘招娣说道，长久的经历让两人养成了很好的默契，江远去查探铁皮房，那她就留在这里像老人家打听一些事，这样效率才最高。
“好。”
江远带着安小雨进了铁皮房，进入铁皮房映入眼帘的就是各色各样的贝壳，至于其他摆设就显得很普通了，少到可怜的家具以及堆满的杂物甚至给人一种这里是仓库，而不是住所。
“夫君，干嘛要来这里讨口水喝！”安小雨关上门后手搭在江远肩膀上，整个人也全部倚靠上来。
“别闹，我是来看看此地有什么关于怨念线索的。”江远苦笑说道，自从安小雨从江家离开后就变得很主动，也不知道江家那几个老头跟她说了什么，反正就一个很黏人。
“亲一下再找。”安小雨嘟着嘴迎上来。
“这……”
江远一退再退，但安小雨是铁了心要把关系进一步，直接将江远逼到了墙角。
咔！
一再后退的江远不经意间撞翻了桌子，摆放在上面的各式各样贝壳哗啦哗啦全部翻在了地上。
然而就在这一刻，江远的目光被一个纯白色的海螺吸引。
第一千四百零五章 海灵螺
“这是？”
江远眼疾手快接过那个纯白色的海螺，这动作直接就导致了安小雨扑了个空，让本应该亲密接触的她成功与墙体来了个亲密接触。
“哼，你个笨蛋敢拒绝我！”安小雨捏着粉拳气呼呼站在原地，眼里水汽说酝酿就酝酿。
然而江远此刻的注意力全被白色海螺吸引，纯天然的纹络就好像是世间最为精致的艺术品，甚至当江远凝视海螺内部时，他耳中还传来了阵阵潮汐之音。
悲凉、哀伤、思念、决绝……
种种情绪都在这潮汐之中，作为听众的江远甚至都已经代入了那情绪中，哪怕安小雨在面前撒娇也才久久让他回过神。
“江远，你不爱我……”
安小雨埋怨的话刚到嘴边，江远却将海螺放在了她耳边，两人气氛瞬间有些小尴尬。
“你这算是赔礼道歉吗？”安小雨没有想那么多，只是以为江远是想讨好她，所以脸色也变温柔了许多。
“你听听里面有什么声音？”江远带着希冀之意等待安小雨的回答。
安小雨表情有些僵住，但还是闭上眼细细感受耳边的海螺，足足十几秒后才睁开眼带着古怪语气道：“你什么时候在里面录的声音？而且，你什么时候这么多愁善感了！”
她听到的声音全是江远的，而且语气还是带着那种道不尽哀伤的味道。
“我的声音？”江远略一沉思，随后道：“可我听到的是潮汐的声音，那种来自深海，却能穿透时空的空灵呼唤！”
“怎么可能！”
安小雨不信，夺过海螺继续听着，但结果还是没变，她听到的声音真真切切是江远的。
“会不会是每个人听到的都不一样？”安小雨是相信江远的，他虽然有时候会不正经，但这种事他肯定不会开玩笑。
“有可能。”
江远点点头表示认同，他刚才脑海里想的都是海边的怨念，所以出现了哀伤之音，而安小雨刚才却是在挑逗他，脑海里只有他一个人，所以这是很有可能的。
“保险起见，我鉴定下。”
天眼功率全开，在巨量的圣灵髓帮助下，天眼获得了海螺的信息。
海灵螺（半解封）：记录着人鱼最后的深海呼唤。
鉴定的结果很草率，因为只给了一个名字和简单的介绍，甚至这介绍还搞得江远云里雾里，不过好在天眼似乎激活了海灵螺。
“到底什么玩意？”
江远没有头绪，随后便低头在房间寻找，但那股怨念已经完全消失了，似乎所有的一切都只跟他手里的海灵螺有关。
“这么好看的海螺，能不能送我呀？”安小雨拿过海灵螺俏皮的冲江远吐了吐舌头，纯白色的对于她这种少女是毫无抵抗力的。
没等江远同意，安小雨就已经拿起海灵螺放在耳边，听了会还不满足的朝海灵螺里吹气，开心道：“以后夫君不在我身边的话，我就能听海螺里的声音解相思之苦了。”
江远听到这话露出苦笑，他对安小雨确实会冷落许多，跟刘招娣就不比了，就算是现在已经是敌人的歩瑶在他心里的地位隐隐都与安小雨持平，更别说以前不是敌人的时候了。
“是人族吗？”
两人本打算就此算了，但当海灵螺传出第一道真正的生灵之语时，他们都呆在了原地。
“是人族吗？”
同样的问题再次从海灵螺内响起。
“小雨，你跟他对话。”江远示意安小雨别打断这道声音，海灵螺被解封必然是有原因的，或许这道声音就是解封后才会出现的重要信息。
安小雨神色认真起来，她回答道：“没错，我是人族。”
“天启七年将现深海之灾，届时深海大妖登临陆地，所有人族皆要退避万里，否则将有灭顶之灾。”
“嗯？”
安小雨表情中出现一抹错愕，她取下海螺放在手里甩了甩，随后又放在了耳边。
然而同样的话话再次重复。
“夫君？”安小雨狐疑地看向江远，纳闷道：“你在恶作剧吗？”
“没！”江远很严肃的摇头。
听到江远的话安小雨便把自己听到的信息告诉了江远，之后江远也同样与海螺对话，但海螺内的声音似乎只是固定的模式，一边问是不是人族一边在警告着深海之灾的来袭，根本无法做到更深层次的沟通。
“难道是因为海灵螺只是半解封的状态，所以才出现单向交流的情况？”江远说出自己的猜测，这说法也很符合鉴定下半解封状态的海灵螺。
“应该是假的吧！人族退避万里，这都快放弃大半个武州了，谁会这么傻听信一则来路不明的信息去动员这么大的工程。”安小雨觉得太假，不可能听信一件没有任何根据的事。
“深海之灾，天启七年！”
对比安小雨，江远却显得犹豫起来，因为直觉告诉他这个海灵螺跟外面的怨念有着非常深的联系。
“别乱想了，说不定这就是一个恶作剧，战场虽然瞬息万变，但还是有规律可循的，海域中的怪物哪有这么强，能从海洋吞噬到陆地。”安小雨安慰道。
“走，去验证一下！”
江远抓起海灵螺，拉着安小雨就往外滩走去。
他需要一个解释，而外滩上的怨念就能给他这一个解释。
“江远，你们好了吗？”
看到江远两人出现，刘招娣也从枯瘦老人的身边站起，她已经获悉不少有关海城在灾变初期发生的事。
“招娣，你看看此物。”
江远将海灵螺递给了刘招娣，她带着神秘的未知传承，论见识远非安小雨能比，若是说谁能在海灵螺上有更多的见解，那无疑是她。
纯白色的海灵螺拿出来，刘招娣眼神出现一丝诧异，不仅仅是她，那个一直捡贝壳的枯瘦老人在发现江远动他的海螺后也开口了。
“这不是我收集的海螺吗？”枯瘦老人没有上来拿回海灵螺，而是在一旁询问着江远。
“你先看。”
江远将海灵螺给了刘招娣，然后走到枯瘦老人面前，道：“老伯，这海螺你是哪里得到的？”
“你要说其他海螺我或许回答不上来，但这个我还真记住了。”枯瘦老人陷入回忆，好一会才道：“灾变那晚我就住在海边，当时狂风大作，海浪席卷九天，所有人都在疯狂逃离这座即将被海浪吞噬的城市，不过我年纪大了，根本无法与死神抗争，所以我选择了死在这生养我的海边。”
“当我做出这个决定并重新回到我的木屋时，我听到了来自深海的呼唤，那不是死神的召唤，而是海神的召唤！他在呼唤我回到海洋的怀抱，而我确实没有辜负海神的期望，我握着海螺向生命逆行。”
说到这，那枯瘦老人眼中多了一丝光芒，那是虔诚的信仰，那是他一辈子的天堂。
他身上一切都老了，只有一双眼睛还像海水一般碧蓝，总那么愉快，从不沮丧。
老人向往道：“那一次，是我离源头最近的一次，我看到了生命的孕育，看到了生命的终结。或许生命就该这样，诞于海，亡于海。”
看着没有任何修为的老人，江远心里有种感触，生命的可贵不在乎强弱，而是存在，存在既是意义，哪怕最弱的蝼蚁，存在的意义也远大于生死。
眼前的老人就像是圣地亚哥，用生命来诠释最后的海洋精神。
“那一次，海洋垂怜我，没有带走我的性命，我带着海螺回到了人间。”枯瘦老人目光落在海灵螺上，缓缓道：“我知道，不是海洋不带走我，而是我的使命没有完成。”
“使命！”
江远喃喃念着两个字。
“确实有古怪！”
江远正发呆，刘招娣语气凝重的传音来。
“这海灵螺不是凡物，它上面有神明纹络，所以此物有极大可能是神明所留。”
刘招娣用了三分钟判断除了海灵螺的基本来历，而这判断也让江远坚定了内心的想法，深海之灾或许真有其事。
“老伯，您这海螺能不能卖给我们，我们可以给一个让您满意的价格。”江远问道。
他在异族的眼中或许是个杀人夺宝的强盗，这一点他自己也从来不否认，但他不会恃强凌弱，更不会抢到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人头上。
“不卖！”
然而老人给出的答案却让江远失望了，只见老人摇头道：“此物是海神所托，我不能卖。”
“我可以让你活上千年，可以给你一辈子都用不完的财富。”江远不放弃还想用条件来交换海灵螺。
“小伙子，我知道你们不是一般人，但这海螺我是真不卖。”老人在天启纪元活了六年，早就看到了当今世界飞天遁地的人，所以江远的条件他并不怀疑。
安小雨见状立马上前委屈道：“老伯，我们也不是想用外在条件来买您的海螺，只不过这东西对我们来说是很重要的信物，它或许事关海城兴亡，真的不能让它落在此地。”
听到安小雨的话，枯瘦老人眼神一亮，道：“你说这海螺对你们来说是很重要的信物，难道你们？”
安小雨表情一僵，她哪知道什么信物，这些都是她现场编的。
“老伯，那能不能将海螺借给我十分钟，我需要求证一件事！”
第一千四百零六章 深海亡灵
握着海灵螺，江远脱掉了鞋，然后缓步朝着海里走去，一直到海水淹没腹部。
哗啦一声，江远仰天后躺而去，整个人带着海灵螺随着海水与泥沙沉浮。
枯瘦老人答应将海螺借给他十分钟，所以他才做这一番动作。至于为什么这么做，他想要在海洋中寻找到怨念的源头。
在外滩时他就能感觉到巨大的怨念，但那还不够，他需要另外一个环境，而现在这环境无疑是最合适的。
轮回无声启动，虽然这会招来天鉴神殿的窥探，但现在他对深海之灾的兴趣远大于对天鉴神殿的忌惮。